16  但何阅却没有再问。  他拿着熊小时分出来的三摞照片,潦草地翻了一遍,很快就有了发现。    那是4月28日,下午三点,他跟在郑辉后面,拍照跟踪。  中途,郑辉进了一家小饭店。由于那家饭店太小,进去很可能会引起郑辉的注意,于是他就等在了外面。之后,不到5分钟,郑辉提着袋吃的走了出来。他继续拍照跟踪,直到郑辉回家。    但这段在他印象中非常平常跟拍出的连贯照片,却被熊小时分成了两部分:  郑辉进小饭店前的照片,在正红色的那摞里。  郑辉从小饭店出来后的照片,在“馕”的那摞里。    丝毫不差,没有一丁点对不上的地方。    他在递出所有的照片前,特意把顺序混得很乱,她不可能知道这些照片的拍摄日期和前后顺序。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郑辉那个王八蛋,在小饭店里和别人交换了。  而眼前的这个小短腿,真的能看出这些照片里人的不同。    妈的。  不爽。  干了两年,还是第一次被坑成这样。    他把照片收起来,下巴扬得更高了。  “这个馕,是你什么人?”    熊小时:“当事人。”    “律师?”    “嗯。”    “什么律师?”    “刑辩……”    砰!  门被猛地关死。    “走开!”  门里的人大叫。  “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职业就是律师!律师里最讨厌的就是刑辩律师!”    熊小时愣了愣。    我也是啊!!!    律师里最讨厌的就是刑辩律师!!!    她正想敲门表忠心,手都抬起来了,门却忽地又被打开。  一看就是进行过一份心理斗争,连头发都挠得跟鸡窝似的何阅敞开了门:“进来。”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回去。    等熊小时绕着满地的纸箱子、踩着乱飞的狗毛跟着他走到沙发前,他蹲坐到沙发上:“我也想知道一些事情,信息交流一下吧。”  说完他立马又瞪着警告她:“交流归交流,不该问的一概不准问!”  接着,他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态度不过友好,于是又放缓了语气:“相对应的,对于你不想说的,我也不会追问。”  “所以,你先说说看,你的当事人是谁?”    熊小时站定着看了他一会儿。    “你大概还没搞清楚情况。”她说。    虽然很想接近他,也很希望能和他有很好的关系,但那都是她的私事。  而现在,他们两个人的交集是公事,所以她必须要确保两个人至少站在平等的交流地位上,不然很容易就被他糊弄过去了。    公事和私事,熊小时向来分的十分清。    “相对应这种事,前提是双方掌握的信息等价。而先提问的人,一定是掌握信息量多的那个。”  “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其中几张照片拍摄的时间和地点。”她盯着他的眼睛:“但你想知道的,应该比我更多吧?”    辛巴跳上沙发,坐到何阅的旁边,把他弹得也晃了晃。  但他仰着脸落在熊小时脸上的目光却没有一丝晃动。    要说他这几天对小短腿的印象呢,不外乎就是:  傻不拉叽。  胆子特小。  做饭好吃。  又闹又吵。    但好像并不只是这么几点。    他插着兜弓着腰跳到地面,然后动作流畅地站了起来,极具压迫力地凑到熊小时眼前:  “小姑娘,你是哪家律所的刑辩律师?”    熊小时从文件夹的袋子里抽出一张名片,正面朝下地向他递过去。  但就在何阅快要接住的瞬间,她立马抽回名片,向他伸出了另一只手,一本正经:“相对应的?”    何阅又看了她两眼,转身。在几个纸箱子跟前转了转,他最后选准了一个,蹲下去埋头扒拉了一会儿,找出个名片盒,从里面拿出一张名片,然后,扭头,嗖地一丢。    哎呀。不小心丢太高了。小短腿肯定接不到。    但就在幼稚如同大班小朋友的何阅的报复快要得逞的时候,本来躺在沙发上快要睡过去的辛巴突然跃下,狂奔着一口把因为熊小时太矮没够到而即将飘到地上的名片咬住,然后慢慢跑到熊小时跟前,仰着头把名片叼给她。    何阅:…………     而本来腰板挺直的熊小时一看到辛巴用嘴对着她,一下子又有点怂了。  她胆战心惊地尝试着向辛巴的嘴边伸出手,咬着牙心一横,一把将名片抽走。    ……  ……    呼。安全。    有了这次平安的经历,她狂跳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  看辛巴还站在原地没走,熊小时试着捏住她自己名片的小角,把这张名片也递到了辛巴的嘴边,然后看着它顺利地被叼走。    只是,被赋予了送信使工作的辛巴在咬住她的名片后,就慢吞吞地扭头,跳回了沙发。  卧倒。  睡觉。    …………………………    蹲在原地等它送名片的某个人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他一步一步缓慢又沉重地走到沙发前,从它的嘴里一把把名片抢了出来。    然而,在看了一眼名片上面的鸽子图案后,何阅身上的沉重一下子消失了。  他用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蔑语气:“我这辈子最讨厌的职业就是律师,律师里最讨厌的就是刑辩律师,刑辩律师里最讨厌的就是大悟律所的刑辩律师!”    熊小时:“……”  你是在针对我吧?  你就是在针对我吧?!    没等她把心里的呐喊通过表情表露出来,何阅慢悠悠地又开了口:“而且,你这不是律师啊。”  他把名片正面转向她,指着上面印刷的几个字,一个一个地念出来:  “律、师、助、理。”    说完,他顿时趾高气昂起来。  还以为真是那个破办公室里的执业律师,差点被唬过去了。    “你们那个破部门成天赔钱还没关闭吗?”  “竟然还能接到案子真是不容易啊!”  一句接一句,尖酸刻薄得不得了。    但是熊小时的内心毫无波澜。  因为她也是这么觉着的!  不管律师水平怎么样,就光看他们这半年接的案子数,刑事办公室能坚持到现在还没关闭,真的是非常不容易了!到底为什么还没关闭呢?!    于是,她不仅没被何阅的讽刺击退,反而边在心里无比赞同着何阅的话,边面不改色地把那张只有“何阅”两个字和一串电话的、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名片的卡片放进口袋。    接着,她把已经被何阅扯出地球大半圈的话题拉了回来。    “要是我没猜错,在我发现以前,你一直把三个人误当成是一个人。但你以为的那一个人,并不是我的当事人。所以,你想知道我的当事人是谁、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被你误认成另一个、还想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而得到这些答案的途径,目前只有一种,就是去问我的当事人。但他现在人在看守所,除了相关的工作人员,就只有他所聘请的律师或者律!师!助!理!也是就是我,才能去问他。”    她这一通猜测准确、条理清晰、连着重点都用语气表明了的话说完,何阅的气势有点熄火。  他坐回沙发,一把一把摸着辛巴的毛,不出声。    熊小时也坐进何阅身边的沙发。    “现在,信息多的一方是我。即使我只是个律师助理,你也只能从我这里获得信息。”  “所以!”  她学着刚才何阅的语气,扬起下巴,“你先说说看,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辛巴。”  何阅拉过辛巴,搂住它的脑袋,就像拿着个大炮筒一样对准熊小时。  “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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