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鹰远远看着并肩而来的两人，男的高挑稳重，女的娇小娴雅，画面和谐温馨的一塌糊涂。脑子里瞬间闪过“般配”的念头，片刻就被理智迅速压了下去。 子桑站定在他面前，“你不是喜欢好吃的，让他推荐的私房菜。不合胃口就说，咱们再换。” 茹箬乖巧甜美的笑着，“谢谢阎先生，让您费心了。”阎鹰好脾气的笑笑，先生的称谓带出陌生疏离，但他并不介意，反而觉得女孩子矜持一点是好事情。 一顿饭吃的倒是很有情调，藏在小弄堂里的老院子，打造成别具一格的私房菜，没有国际化大都市的奢靡，反而大方将破败年代感呈现在食客面前。 茹箬很感兴趣的打量那些做装饰的古老物件，却对浓油赤酱的本帮菜提不起兴趣，一餐下来，基本就是每道菜捻一点，倒是青睐于软糯的擂沙圆和颜色绯红的桂花藕。她对满桌菜意兴阑珊，子桑微皱眉头。 吃到灯火璀璨，子桑跟阎鹰讨论了国内局势，分析了经济走向，打趣了旧友传闻，却没提前一夜的任何事情。 而茹箬，早把那些抛到九霄云外，拒绝了阎鹰换地方继续的提议，子桑任她挽着，慢步踱出老旧弄堂。 车子拐拐绕绕，又停在更热闹的市井夜市旁，“走吧，下去看看有什么东西，能让叼嘴馋猫填填肚皮的。” 子桑停了车逗她，“不是我挑嘴，实在吃不惯嘛。”茹箬不满的嘟囔，却老实跳下车座。 下车后的小女人，雀跃拉着子桑东瞅西看，热闹的小吃摊前她一一驻足，然后用亮晶晶的瞳子盯好久。 她灵巧挤在熙攘人群中，时不时回头张望落在后面的男人，子桑看着她满足的表情，心生宠溺。 终于，在纠结了小半天后，她选择坐在路边矮小油腻的凳子上，小心卷起白色大衣，示意子桑也坐下来。 “你来点还是我替你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夜色下撩人心扉，子桑如她所愿的回答，“你选吧。” 一碗油豆腐线粉汤，一晚小馄饨上桌的时候，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犹豫半天，她将粉丝汤放在自己面前，小眼神儿舍不得的瞟着小馄炖。 “你先吃你眼前的，吃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我吃，小馄炖给你留着。” 男人话音落了，茹箬温润的眸子片刻柔软，然后被雾气笼罩，她慌张低下头，晶莹泪珠随睫毛滑落，珍珠一样砸进面前碗里。她不再抬头，默默吸溜粉丝汤，时不时传来哽咽声。 子桑不知道戳到她什么泪点，粗粝大手一下下抚摸她头顶。另一只手，轻轻搅动那碗小馄炖，时不时用嘴吹一吹飘着热气的汤面。 过了一会儿他温柔开口，“这个凉了，喝点吧。”然后伸手过来换碗，温热泪珠敲在他手背上，却痛在他心里。 茹箬小口小口喝了半碗馄饨，整理好心情抬头对子桑笑笑，微颤睫毛还挂着细碎的泪珠，泪珠在热闹街灯下，折射出璀璨的光晕。 再后来的无数个夜晚，子桑都会想起那一夜的她，喧嚣的市井街头，耳边是嘈杂吆喝声，周围熙攘走过形形色色的人。 她月光下泛着晶莹的眼底，强挤出笑意，嘴角酒窝的弧度，僵硬的轻轻颤抖，那努力笑出来的样子让他心疼。 在他没有机会参与的二十多年，她是如何背负那些常人想象不到的痛苦呢？岁月静好，却没有给她留下美好的回忆。 车子穿梭在光影串接的道路上，子桑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刚才想起什么事情了？”茹箬看着窗外珠宝一样闪耀的霓虹低喃。 “我想起二十岁的自己，曾经也这样跟聂海在夜市吃东西，他自然的将自己的那份换给我，当时我就想，聂海是喜欢我的吧。” “后来，在家人安排下嫁给才认识三个月的他。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体会过当时的温暖，或许，男人的喜欢就是这样一时半刹的吧。” 子桑沉默片刻，“若若，你听说过这样一种说法么？有的人只拥有一杯白水，所以他小心翼翼捧着手中的白水，他说他喜欢白水。” “可后来，等他拥有牛奶，可乐，红酒的时候，他就会迷失在选择里。而有的人拥有牛奶，可乐，红酒，但他却执着于手上的白水，因为他觉得，那里的每一滴，都是自己的挚爱。” “所以，你不用在意是谁曾经把你当作至宝，你要相信，总有一个人会把你视若珍宝捧在手心。” 茹箬懵懂无知的望着子桑，明暗交错的光线里，男人的温柔笑意让她温暖，一直不知道应该跟谁去诉说她的苦楚。 不知道从何提起，更不知道如何描述，她曾经以为触手可及的东西，竟在不知觉间失去了掌控，她曾经以为不会在意的东西，时间却残忍展示出她的向往。” 她看着子桑漩涡一样的眸子轻声提问，“子桑哥，你说我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妈总说婚姻是一种习惯，爱情不过是刹那花火，总有一天会褪色成平淡的习惯。” “你知道21天效应么？”子桑余光看看她继续，“人坚持一种行为和想法21天，就会养成一个习惯。” “可是看到了习惯是怎么形成的，却忽略了2这个期限很苍白，因为21天里的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新习惯的起点。” “你能保证第一个21天养成的习惯，在下一个21天还是那个么？婚姻也不例外，所有的习惯都逃脱不了这个规律。” “所以，若若，不要把婚姻当成一种习惯来催眠自己，你用每一个21天的周期，去巩固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 “大多数人都是善变的，他可以坚持一个周期去养成这种习惯，可能下一个周期，他就把心思放在另一个习惯上了。” “所以，你也不要把一时感受到的东西，潜意识强加在自己的周期里，固执将它重复。” “这种重复，只能让你困在死局，而你最初感受到的东西本身，可能早已面目全非。” 茹箬听着他绕来绕去的思维，第一次有人从这种角度解释她的困惑，男人严谨的逻辑让她崇拜。 “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一句话反而问的子桑傻了眼，他不知道，旁边坐着的女孩儿，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诱，看着她被自己吸引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也就足够了。 他不以为然的回答，“不需要怎么想啊，这种规则在经济上也是，坚持21天就会养成一个对发展有利的习惯。” “但我关注的是，这21天我会不会漏掉新的东西，或是21天后，我解决的这个问题还是不是主要问题。” “这个世界并不是静止不动的，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讲，21天对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说完他竟有些调皮的向她眨眨眼。 “哇哦，你好厉害....”茹箬秒变迷妹，星星眼盯着他，褐色眸子里印着他的样子，他希望，这么美丽的眸子今后只印着他一人，他的筹码是许她一世美好，将她宠在手心，倾其所有，圆她不敢奢望的梦。 他将车子停入车位熄了火，在昏暗灯光中低沉开口，“知道我厉害就好。”茹箬却觉得寥寥几字，蛊惑意味十足。两人并排走向电梯，电梯内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印在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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