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溪?”大长老也是一顿,随后怒声呵斥道:“谁让你来的?滚回去!”    听到这,和溪停下脚步,一双眸子满是怒火,“枉你还是族中长老,竟出尔反尔!你允诺过我,只要做灵女,你就不会动我妹妹。你们现在又是做什么?”    三长老面露不忍,“和溪,这是族中的规定,改变不得。”    “族规?”和溪冷笑一声,“族规里也有不得同族相残一条,三位长老还记得吗?大概是忘了,在你们心里,什么都没有权力和地位重要!好!我带她离开浮悬岛,这样就不会威胁到你们了吧?”    二长老眼神轻蔑地看着她,“哼!离开浮悬岛?做梦!她必须得死,你也最好给我老实点,若不是出自灵女一脉,你以为你会活到现在?”    听着他们的对话,霜池身上的戾气逐渐散去,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是姐姐来了,姐姐来救她了……不能让姐姐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不能……    就这么一分神,二长老掌心灵力暗暗汇聚,泛着银光的毁灵锁毫不留情地打向她。    “霜池!”和溪心里一慌,纵身扑了过去。    三长老惊呼一声,“小心!”    霜池还没醒过神,和溪已经挡在她身前,替她受了这一击,狠狠地吐了口血。    “姐姐!”霜池一惊,挥手设下灵障,慌道:“你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救你……”说着一把抱住她,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灵力渡给她。    大长老停下手,对二长老怒道:“谁让你对和溪动手的?霜池死了,她就是灵女一脉仅存的嫡系,若是灵女一脉的传承断了,我看你怎么向族人交代?”    二长老冷眼旁观,死了更好!谁让她这么不识好歹。    三长老看着灵障中的两人,眉心微皱,“若不是你执意要除去霜池,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灵障内,霜池为和溪修复已破碎的灵源,红色灵力与和溪的青色灵力不断融合,这个时候,她竟无比庆幸自己是血色灵源,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愧疚更深,低声道:“姐姐,是不是很疼?”    “不疼!”和溪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道:“听我说,霜池,我叫人通知了浮潮,他很快就来了,让他带你离开浮悬岛,去哪里都好,不要再回来了……”    “那你怎么办?”霜池眼眶一红,摇摇头,“不!我不能走!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当灵女的,姐姐……对不起!”    “别哭!我们霜池笑起来比较好看……”和溪将怀里的玉佩拿出来,放到她手里,气息微弱道:“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拿着这个玉佩,等它认你为主的那天,就没人能伤害你了……姐姐累了……以后让浮潮来保护你,好不好?”    霜池攥紧玉佩,使劲点头,哽咽道:“好!霜池都听姐姐的……”    “乖……”话音未落,和溪手一松,慢慢闭上了眼睛,灵力再也渡不进去。    霜池俯身抱着她,浑身颤抖,眼泪一颗颗地滑落,为什么……    画面忽地一转,这回依旧是引灵台。    两位长老倒在血泊中,灵源尽毁,只有三长老尚能动弹,却也是无力再战。    霜池一个人立在台上,衣裙早已染成红色,眉间的月灵花妖异地明灭,丝丝红气涌入手中的玉佩中,眼神冷而嘲讽。    指尖灵气缠绕,笑声清亮如初,“不就是以命换命吗?你们真以为我不敢吗?”说着看向三长老,“你是姐姐的师父,我杀了你,她醒来会不高兴的。”    一片寂静,良久,霜池看向远处,喃喃道:怎么还不来?浮潮……我等不到你了。    风吹过,远远飘来月灵花的味道,霜池抱着和溪靠在雕像下,“姐姐,是月灵花,你闻到了吗?浮潮最喜欢月灵花了……可是我还没说过,我喜欢他。”    停了一会,又沮丧道:“可他也没说过他喜欢我,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听了……还有啊,我们说好一起种月灵花,要失约了……”    合上眼,脑海中一片空白,意识渐渐昏沉,连那人的样子也模糊起来。    最后一口气终究散了去,只留下一声极低的叹息:“浮潮,我喜欢你……”    你听到了吗?浮潮……    握着玉佩的手缓缓松开,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玉心消失不见。    幻象消失,浮潮眸中闪过一丝悲痛,他终究没见到她最后一面,甚至连她的尸骨都未曾找到,不过还好,他可以唤醒霜池的灵识,她一定会回来的。    荣姮收回灵力,心口气流乱窜,冷暖交织,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清渊扶住她,轻声道:“还好吗?”血色灵源一旦动用,必将会引来浮悬岛鲛族长老永无休止的追杀,难怪她会瞒下这件事,灵女或许已经知道了吧。    荣姮冲他摇摇头,看向浮潮,“你的话还作不作数?”    “你想让我放弃回魂大阵?”浮潮知道她在想什么,与她母亲和溪一样看重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却护不住身边亲近的人。    荣姮认真道:“霜池早就魂飞魄散了,就算你铸成回魂大阵又如何?她回不来了,却连累那么多无辜的人枉死,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    “原不原谅要等她醒来才知道,我只要她活着,哪怕恨我也好。”浮潮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回魂大阵本就是为向岚准备的,你,才是我的目标。这样看来,放不放弃也没多大关系,反正你也快死了。”    他等了那么久,谋划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她体内的血色灵源苏醒了。时至今日,聆音之乱,落叶突袭,长乐刺杀,祭坛试探,他终究是打散了她身边所有的保护,一步步诱出被压制的灵源,也不枉布局了这么多年。    好的谋者,谋的是人心,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荣姮看着他的笑容,莫名觉得很熟悉,清渊则眸光一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我们肯舍命一搏,结局也未必如你所愿。”    “那倒也是,可惜她没有那个机会了。”浮潮笑着看过去,眼中不带一丝感情,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眉眼都蒙上一层暗影。    “你以为她当真有血色灵源?那不过是霜池的灵识。和溪将灵识分隔开,一部分藏在玉佩中,却将玉佩分为两块,流珠紫佩留给寒藻作为灵女传承的信物,织云青佩则留给了她。另一部分,被封印在她的体内,陷入沉睡。”    “如今两块玉佩合二为一,聚齐了一半灵识。另一半,很快就会醒的。”    荣姮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喃喃道:“灵识?霜池的灵识?她的灵识居然没有幻灭?这怎么可能……她明明……”蓦然想到心口盘桓不去的那团寒气,原来,那就是霜池的灵识,怪不得她会记得……    “阿灵……别怕!我在这呢,别怕……”清渊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看向浮潮的目光冷而幽厉,指尖灵气四溢,“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早就说过,唤醒霜池。”浮潮丝毫不在意二人的反应,“霜池的灵识已经苏醒,血色灵源是族中的变数,恐怕那些长老已经蠢蠢欲动了。当然,他们没有机会了,她现在灵力反噬,早就是强弩之末,撑不到那个时候。”    似乎是在印证他的话,荣姮只觉得心口突然一滞,疼痛愈烈,唇边溢出几丝鲜血。她将玉佩握紧,催促道:“快走,带着寒藻一起走!”    “阿灵……”谁的呼唤从天边传来,带着惊与痛,缥缈无依,忽远忽近。    她努力想看清楚,可眼前越来越模糊,有许多片段闪过,又有许多片段沉寂下去。霜池的灵识在吞噬她的记忆,可她不想成为霜池,也不想让出属于她的记忆……她是她,不是任何人,不是……    在荣姮失去意识的同时,困住寒藻的灵障逐渐消失,寒藻微微一怔,灵障的强弱与布下灵障之人息息相关,也就是说……姮儿出事了?    想到这,忙催动灵源凝聚灵力,指尖结出一个破生印,咒语既成,挥手打破灵障。    极阴之时对灵女一脉的灵力有所压制,反噬却极小。能让姮儿的灵力锐减,怕是族中那些长老赶过来了……来不及多想,径直向后山祭坛而去。    “寒藻!”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尊贵又孤傲的语气,无比熟悉。    那人朝她走来,步履不疾不缓,华贵的衣袍绣着精致的水纹,拂动间似乎能听到海风的声音。容貌如孤峰高崖般的冷峭,神色淡漠,似乎没有什么能牵动视线,棱角分明的眉眼透着一股孤傲之气。    “你来了……”寒藻硬生生止住脚步,看着来人,心下一寒,“不过是一个变数,竟然还劳烦少主亲自前来,若是寒藻执意要保下她,少主当如何?”    她已然表明了立场,除非她死,否则绝不会让他们毁了姮儿的灵源。    荒泽没有答话,径直走到她身边,将手中的引灵石交给她,“拿着,跟我走。”    “少主你……”寒藻不解地看着他,既然已经确定血色灵源,取引灵石有何用?更何况,族规不允许将引灵石带出浮悬岛。    荒泽直接牵起她的手往前走,突然停下,“是荒泽,不是少主。”说完接着往前走,一生气就叫少主,好像一下子距离变得特别远了。    寒藻任他牵着,低声央求道:“荒泽,她是我妹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能不能放过她?我才找到她,我……”    “我知道,所以才赶来救她。”荒泽神色淡淡地看着她,“她体内有霜池的灵识,血色灵源的事我向族里的长老解释过了,你不必担心。”    霜池的灵识?寒藻比清渊更惊讶,同样也想到了那团寒气。    血色灵源之所以是族中变数,指的就是它的变,不可捉摸,即便是同为灵女一脉的她也无法探知。霜池?灵识不灭?    “不是长老?那是谁伤的她?在我破灵障之时,就已经无法感知到她的灵识了。难道是霜池的灵识吞噬了她的灵识?”    她一直觉得那团寒气似乎在保护姮儿,又似乎在吞噬她,莫非霜池的灵识一直在姮儿体内沉睡,只是为了有朝一日重新苏醒?那姮儿怎么办?    “是浮潮,他曾盗走了族中两样至宝,秘辛簿上面记载着唤醒鲛族灵识的秘术,霜池生前用灵力浇铸出的那株血珊瑚能唤醒她的记忆。”    说着已经到了皇室陵寝入口,荒泽一挥手,所有冲过来的暗卫都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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