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感情最怕拖泥带水,这样很好,很干净,很利落,很坦然,这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梁子杰大概在附近看着我们,李大海刚走,梁子杰就回到了我的身边,他手上拿了一瓶红酒和一杯橙汁,问我:“喝哪样?”  我笑笑,说:“橙汁。”  他有些意外地问:“见你们连个拥抱都没有,我看是没戏,不喝点酒解解闷?”  我自顾自拧开橙汁的盖子,说:“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清醒,明白吗?”  梁子杰笑,指了指自己说:“你是怕我酒后不轨?”  我数落他:“我可没有这么说,你自己说的。”  后来,他喝着红酒,我喝着橙汁,在泳池边坐到深夜。  他看我淡然的模样,还是不放心地问:“你真的不难过了?”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摇了摇头:“我很理智,谈不上不难过,突然觉得很轻松,但是又有些生气,因为被背叛过两次。”  “两次?”他不可置信地问。  我无奈地撇撇嘴:“是,两次,很可笑吧?我谈过两次恋爱,被背叛过两次,概率高吗?”  他举着酒杯与我轻轻一碰,云淡风轻地笑:“还不错,但也没有最糟糕。”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又是那抹惨淡的忧伤,然后喝完了杯中的酒。  问我:“你哪里人啊?听口音像是江南那一带的。”  我说:“杭城,有机会来找我,我请你吃饭。”  他脸上有明显的意外之色,问:“杭城?搞不好真有机会。”  直到凌晨,梁子杰送我回到酒店电梯口,我有些感性地对他说:“你相信缘分吗?”  他痞里痞气地靠在电梯旁,说:“相信。”  我点了点头,微笑:“我来海南三天,遇见你三次,希望没有第四次了,若还有第四次,我会起鸡皮疙瘩的。”  他开玩笑说:“若有第四次,一定是命运的安排,安排我遇上你。”  我说:“不错,很动听,不过,我明早去三亚,大概是没机会了,再见吧。”  我朝他摇了摇手。  他温煦一笑,也对我摇了摇手,动作洒脱。  他说,若有第四次,一定是命运的安排,安排我遇上你。  这句话,刚好与我心中的悲相抵冲,让心情舒畅不少。  远处,月牙湾的海滩,海浪接踵而至,海风袭过,击荡起片片涟漪。  时间匆匆,就如快门键,咔嚓就是一个镜头,几个瞬间便编织成一个难忘的片段。  房门口,苏菲一直杵在那里等着,说是等我,其实就是为了捉奸,见我一个人回来后,有些小失望地问:“怎么没见帅哥啊?”  我掏出房卡,轻描淡写回答:“走啦,不然哩,留过夜啊?”  苏菲舒了一口气,一改方才八卦的脸蛋,提醒道:“还好你脑子清醒,要真被他迷了心窍,看我不把他丢海里去,陌生的男人都心怀不轨。”  我懒得多搭理,笑说:“我吃素。”  我对梁子杰还是有些细微的心动,不是心动他这个人,而是心动他多次替我解围,心动三次的偶遇,或者心动他话语间的恬淡,似一缕春风拂过,又似天边的云,不浮不躁,云淡风轻。  望着月光,心中默念:寂寞小宇宙,谢谢你,带我走出失恋的阴霾,给予我,阳光般的记忆。  第二天一早,李大海和方晓婕率先回去了。  我们三人回了三亚,依旧住进了同一家五星级酒店。  那家酒店配套齐全、服务态度又好,主要房间装修格局年轻化。  下午,苏菲和马子在玩滑翔伞的时候,我躺在酒店前的沙滩上看日落。  身上黏了一些沙子,就先回去洗澡了。  路过花园时,又看到那日的女职员匆匆忙忙的样子。  心想,他们Boss肯定是大魔头,看把人家小姑娘都吓成什么样了。  酒店内有个酒吧,为了方便,晚上出门的时候只带了手机和房卡就下了楼。  酒吧人满为患,我们只能坐在吧台上。  舞台上有人在唱歌,向台下的女朋友求婚,观众在起哄。  我的身后听到有女声说:“傅总,张总已经在包厢等侯。”  看向舞台的时候,余光刚好撇到说话的人跟在前面西装革履的男士身后,我认得她,是那位女职员,他前面走路如风的男子一定就是他的BOSS。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个背影和那天晚上在转角看到的背影有点儿像,让我的心脏不经意顿了下。  他走路的样子,像极我记忆中的少年。  苏菲见我神游,拍了我一下:“我和马子要回去了,你怎么样,要不要再待一会儿?”  我赶紧收回眼神,急急忙忙说:“我也回了。”  躺在房间的床上,脑海中又蹦出他的背影,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我摸着心脏的位置,跳得异常剧烈。  我一定是吃错药了,一定是被李大海残害不浅,梁子杰都没让我的心砰砰直跳,一个陌生男人的背影竟让我念念不忘。  有病吧,陈可琪。  第二天,一觉睡到自然醒。  我摸索床头的手机,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才彻底惊醒,呀,昨天手机带去酒吧,回来后就没有用过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冲去酒吧,跑到门口的时候,发现不是营业时间,酒吧的门紧闭着,虽然,我很清楚,昨晚那么多人,我的手机一定是凶多吉少,路过前台时,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态借了座机拨打自己的号码。  当听筒那边传来彩铃时,我兴奋地一声欢呼。  但是第一遍彩铃响完后,没有人接听,我又开始急了,继续拨打,第二遍响完后,仍旧没有人接听,直到第三遍铃声快结束时,对方才不紧不慢“喂”了一声。  我急急忙忙问:“请问,我的手机是被您捡到的吗?”  那边顿了两秒,大概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才回话:“不好意思,我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对,你手机在我这。”  他的声音……  总感觉那么点耳熟……  “太感谢您了,那个您还在酒店吗?还是已经离开了?”我迫不及待问。  对方又沉默了两秒,我心想,他是不是没睡醒啊,怎么老是沉默。  声音突然就哑了些:“在酒店,半小时后送去前台。”说完以后,又急着补充了一句:“那个,我半小时后还有会,你贵姓,我留在酒店前台。”  我一听,松了一口气,一怕他已经离开了,二怕他会讹我钱,听到他主动说会送到前台,就放宽了心。  我带着谢意说:“真是谢谢您,您就留‘琪琪取’好了,我半小时后去拿。”  又是两秒后,我听到话筒那边传来吸气的声音,最后愈发黯哑的嗓音传来简短的一个字:“好。”  挂完电话后,听筒里男人的声音,那个声音,真的,好像……  前台的工作人员问:“小姐,您电话还需要吗?”  我才回过神,说了声谢谢,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开始梳洗,整理行李,马子终于大彻大悟,订了今天下午的航班,顺便找了一家专门物流汽车的公司,把多余的行李丢在了后备箱随汽车一起快递了。  临走之前,我们需要去趟免税店,所以约好上午十点退房走人。  全部整理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半小时。  刚要出门,谁知好朋友突然造访,我的好朋友从来就不规律,时长时短,所以出门就没记得惫东西。  我只好用房间座机给苏菲房间拨了内线电话,电话没人接听,又拨打了手机,苏菲接起电话,我问:“我大姨妈来了,你有没有带啊?”  她说:“没有啊,我出门前刚走,我和马子在早餐厅,旁边有商店,你等着,我给你买了送来。”  “对了,我昨晚手机忘在酒吧了,刚好被人捡到,他说给我放前台了,你路过的时候帮我看看有没有,留了琪琪取。”  苏菲没几分钟就上来了,庆幸的是,我要的东西一件不落出现在我面前,见到手机的那一刻,别提多激动,抱过手机连亲了好几下。  苏菲调侃说:“干嘛?你知道上面残留着帅哥的味道啊?”  “帅哥?”  “是啊,你说怪不怪,我刚取完手机,有个超级大帅哥突然抓住我的手问,这个手机确定是我的吗,我说是啊,他就说,你输个密码看看,我就输了密码打开了,他才放开我的手,满脸失望的样子,你说这帅哥是不是昨晚喝多了,酒还没醒啊?我严重认为他故意找我搭讪的,若不是有了马子,他一定搭讪成功了。”  隔着洗手间的门,我听着苏菲的絮絮叨叨,失笑:“搞不好是捡到我手机的人,人家只是小心起见才让你输密码的,也许你在他眼里像骗子。”  苏菲就不干了,推开了卫生间的门,不悦地说:“你现在是在替一个陌生男人说话吗?”  “那可是我的恩人呢。”我刚好洗完手,就推着苏菲出了门,顺便把房卡递给他:“我去吃点早饭,你和马子退好房打我电话啊,我可是有手机的人。”举着手机在苏菲面前摇了摇,苏菲见我满足地跟个傻子似的,哭笑不得接过房卡。  出了早餐厅门口的花坛旁,那天的女职员见到我向我招手,她手上又拿了资料,我有些同情地问:“你们BOSS是不是工作狂啊?怎么感觉一个劲在虐待你?见你几次,就没见你停下来过。”  她见我手上提着行李,问:“您今天退房了吗?”  我说:“是啊,今天回去了。对了,如果BOSS太无人性,索性再另谋高就吧,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您误会了,他工作的时候特别认真,私下也还算随和,刚刚让我调了一份客户资料,急着用,就此别过了,希望下次您过来三亚还能光顾我们酒店。”最后,她客套地说。  “好,一定,再见。”道完别之后,她急匆匆往行政楼快步而去。  那一天,我不知道,那个他站在办公室的阳台上,扶着栏杆的手,因为太用力,而失了血色。  当我抬头看向女职员BOSS的办公室位置时,走廊上的那个身影刚好背过身去,那个背影,那样熟悉,让我的心,又猛地一紧。  我作了个深呼吸,转身朝酒店大堂走去。  旅行,本就会留下一些深刻的记忆,比如说,与李大海告别;比如说,遇上梁子杰;又比如说,那个永远见不到正面的背影,像极我记忆深处的少年,当然,我不希望有生之年还能遇见他,这才是老天对我最大的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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