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微风习习,明溪村挨家挨户升起炊烟,钱蕙茹看了看毫无烟火气的灶房,再一瞧二儿子房间紧闭的房门,老脸一拉,张口就骂。    “给你几分脸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当初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懒妇?瞎了眼才让你进我刘家的门。”    孙菱沉着脸打开了房门,黑沉沉的眼睛不带丝毫感情直勾勾的盯着钱蕙茹,“确实是瞎了眼,也不知当初是谁,因着我不要彩礼钱,火急火燎的就把我聘进了门,又不知是谁成日里盯着儿媳压箱底的陪嫁,恨不得全搂了去,贴补自己的小闺女。”    夜半时分孙菱发现丈夫不见了踪影,她在院子里叫了老半天都没人搭理,最后还是她与五岁的大女儿在院门口找到了昏睡的丈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抬进了房。    孙菱也是想明白了,这刘家的人从不把他们二房当成家人,倘若刘家人有半点的怜悯之心,她的枝儿就不会失足落水,更不会当丈夫半夜三更昏倒在院门口时大家对她的呼喊都置若罔闻。    既然不论怎么做都讨不了婆婆的欢心,索性撕开最后一份脸面,省的受那股子窝囊气,丈夫已经够懦弱无能的了,若是她再不争点气,他们二房迟早都得被搓磨死。    想到还在床上昏睡的丈夫,孙菱面上越发冷凝,以前她对刘远感到失望是因为她还抱有希望,可如今,除了倩倩她谁都不会在乎,若非娘家无人,早在枝儿溺水的那一天她就带着倩倩与刘远和离了。    钱蕙茹对上了孙菱雾沉沉的眼眸,心底不禁泛起一丝凉意,这让她回想起三天前孙菱拿刀发狂的景象。    钱蕙茹色厉内荏,“你……你还敢顶嘴?我是你婆婆,哪家的媳妇像你这样不懂规矩的?”    孙菱反唇相讥,“枝儿是你孙女,有哪家的祖母会害死自己的亲孙女?哼,人做多了亏心事早晚要遭报应,你就不怕枝儿半夜前来索你的命吗?”说完话后啪的一声当着钱蕙茹的面关上了门。    钱蕙茹一口老血卡在胸口,气的直喘粗气,大清早就被儿媳下面子这让她恨不得拿石头把面前的门给砸了,可半夜索命的话到底是震住了她,对于枝儿溺水一事她本就心虚,如今被孙菱这么一说,她总感觉后背凉凉的,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钱蕙茹左右看了看,挫了挫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越想越怕,心里又有气,只能朝其他两房发泄情绪。    “老大家的,老三家的,人呢?都死哪去了?大清早不做饭啊?想饿死我吗?”    话音刚落,花玉兰噙着笑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银白色的簪子递给了钱蕙茹,“娘,怎么这么大火气?上一次我去镇上给您买了一根银簪子,后来琐事繁忙忘了把东西给您,今早才想起这事来,找了好半天才把簪子找着。”    其实刚才钱蕙茹那么大的声音,别说是刘家,就算是左邻右舍估计也能把话听的清清楚楚,花玉兰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以前钱蕙茹经常对孙菱苛责谩骂,不仅是因为孙菱没有把压箱底的钱给她,也是因着孙菱娘家没人,即便再怎么欺负也不会有人为孙菱撑腰做主。    钱蕙茹依仗的东西刘家人看的明白,包括孙菱自己在内都知道离了刘家她一个女人根本无所依靠,在刘家人或有意或无意的忽略下,孙菱与钱蕙茹的矛盾越积越深,而钱蕙茹仗着婆婆这一层身份在争端中往往都会取得胜利,孙菱再怎么泼辣也得按照钱蕙茹的吩咐去做。    这一次花玉兰本以为孙菱也会如往常一般,稍微拌几句嘴便会妥协,毕竟三天前失去了女儿的孙菱只是冲动之下暴怒发狂,等理智回笼后仍旧乖乖接受婆婆的惩罚,丧女之痛尚且能忍,更何况被骂几句呢?    可结果却出乎花玉兰的预料,孙菱不仅与婆婆争锋相对,还把婆婆关在了门外,当她听见巨大的关门声时就心知不妙。    果然,下一刻婆婆就把怒火转移到了她与三弟妹身上,不过,她早已摸透了婆婆的性子,面对钱蕙茹的不满,心里没有半点慌张。    一见到银簪子,钱蕙茹那张与黑锅底子相媲美的脸立马转晴,“哎呀,我都老了,哪还需要戴这些金贵物件,这银簪子一看就很贵重,还是你自个儿留着戴吧。”    钱蕙茹嘴上说着客气话,可那眼珠子直接黏在银簪子上动都不动一下,花玉兰眼里闪过一丝讥讽,这狗行狼心搅肚蛆肠的老虔婆,贪婪的嘴脸真让人作呕,若是她当真把簪子收回去,估计接下来的一个月都没好日子过。    反正这根簪子是铜制品,只在外面镀了一层薄薄的银层,压根不值钱,送出去也不心疼,还能卖个好,一举两得。    “娘别跟我客气,您哪里老了?走在路上,别人都能将您看作是我的姐姐,”花玉兰无视钱蕙茹脸上能夹死蚊子的皱纹,睁眼说瞎话的技能满级,“这簪子是银质的,我压不住这份贵气,也只有娘这样福禄俱全的人才适合戴银簪子,况且我是您儿媳,孝敬娘也是理所应当的,您可千万别拒绝,不然我可得伤心哩。”    “既然你有如此孝心,我也不能辜负你的一番好意,”说着钱蕙茹一把拿过簪子,迫不及待的往头上一插,用手扶了扶头发问道,“好看吗?”    花玉兰夸张的睁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绝世美人,“好看哩,真好看。”    钱蕙茹被夸的身心舒畅,可想到二儿媳刚才落她面子的事,这份欣喜立马打了个折扣。    钱蕙茹扬声道,“哎,还是大儿媳懂事孝顺,不像某些忤逆的人,成天尽知道偷懒顶嘴不服管教,真不知她爹娘怎么教孩子的。”    面对钱蕙茹的阴阳怪气,孙菱没有忍气吞声,她开了门直接端了一盆水朝钱蕙茹脚边一泼,“全村的人都知道我爹娘早逝,娘若是想去地下找人我也不拦着,若不是我没有爹娘,哪能尽受婆婆的闲气呢?我那三岁的小闺女更不会枉死。”    钱蕙茹看着鞋子和衣角上被污水溅落的泥点,伸手指着孙菱的脸刚打算开口骂人,哐当声响,孙菱缩回了屋里顺便又赏了钱蕙茹一记闭门羹,气的钱蕙茹半张着嘴巴好半天回不了神。    “她……她,她竟敢……”钱蕙茹直捂胸口,“哎哟,我心口疼,没天理啊,儿媳想要气死婆婆,忤逆不孝啊。”    钱蕙茹扯着嗓子嚎,把家里的人都嚎过来了,刘兴远见门口有几个人探头探脑,立马让刘成去关院门。    门口几人本打算看好戏,不料主人家不愿露家丑,他们嬉笑道,“有什么可瞒着的?你家三五天就来一场胸口疼头疼腰疼的戏码,我们都习惯了。”    刘兴远黑了脸,一把薅起钱蕙茹的衣服,“闭嘴!大清早的闹什么闹。”    钱蕙茹没料到刘兴远来这么一招,嚎一半嗓子呛了风,惊天动地的咳,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咳嗽了老半天才停下,这下子胸口是真疼了。    “吱呀”一声,房门开启,刘远披头散发,满目担忧的跑了出来,“娘,娘,你怎么样了?”    刘远的手刚碰到钱蕙茹的胳膊,就被钱蕙茹抬手挡开了,“怎么样?看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你媳妇把我气成这样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刘远原先一直在床上昏睡,迷迷糊糊中听见外面似有争吵,赶忙起身穿衣,来不及回想昨夜发生的诡异事情,刚出去就见亲娘捂着心口咳,如今听娘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媳妇把娘气成这样的。    “娘,孙菱心直口快,您别和她一般计较,”以前孙菱与钱蕙茹时常发生争吵,刘远以为这一次也是同往常一样。    “什么?你竟敢偏袒孙菱?”钱蕙茹当着众人的面反手一巴掌呼到刘远脸上,丝毫不顾刘远的尊严脸面,“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个不孝子,简直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刘远委屈的捂着被打的半边脸,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就说了一句话便惹得娘动了怒气,低下头对上了大侄子刘鑫看好戏的眼神,顿时脸上热气上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休妻,”钱蕙茹斩钉截铁下了命令,“你今天必须给我休妻!”孙菱今天的行为就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若是不重罚,以后在刘家还有什么颜面立足?    “娘,我……我……”刘远嗫嚅,“孙菱犯错您惩罚她便罢了,何至于到休妻的地步?”    花玉兰扶着钱蕙茹的胳膊,主动将孙菱泼水的行径说给刘远听,“二弟妹竟敢故意把水泼到娘的脚边,还诅咒娘早死,二弟,你真得好好管教管教了。”    其他人听完花玉兰的话均纷纷谴责孙菱,刘兴汉直接说了一句,“不像话!”    刘远也觉得这事是孙菱的不对,刚打算让孙菱给娘道歉,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叮,采集信息完毕,介于宿主刘远与孙菱夫妻离心,请宿主维护孙菱,让孙菱回心转意。】    “什么东西?”刘远大叫出声,吓的众人一惊。    钱蕙茹质问道,“远儿,你做什么呢?莫不是你不舍得你媳妇?”    刘远刚打算实话实说,脑海中的声音又响了。    【宿主只需在心里默念即可与我说话,若是宿主把我的存在告诉别人,只会有两个结果,一是指责宿主胡说八道,二是把宿主当成妖魔烧掉。】    刘远心头一跳,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他想要维护孙菱却因为嘴笨而不知从何说起。    【请宿主立即维护孙菱,若是失败将遭受一级五雷轰顶。】    刘远,“……”我想毁约,我不想被五雷轰顶。    【契约一旦生效概不退换,只要宿主完成维护孙菱的任务,即可免于责罚】    刘远:那我能不能换一个系统?五雷轰顶太可怕了。    【不能,上了我的贼船还想下去?美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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