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或许林师孟还未走远,魏芊连忙收起刻有“林师孟”名字的印章追了出去。可顺着追了一条街也没瞧见人影。    回房之后,孟云珠正把玩着另外三个被她丢在桌上的印章。见来人是魏芊,孟云珠忙问道:“瞧见姑父姑母和小阿珏的印了,不是说刻了四枚吗?你的呢?”    见着这些印章她才相信魏芊这几日在门口张望确实是在等着人送东西上门,印章小小的跟玉扳指一般大小,玲珑可爱,她还挺喜欢,可就是瞅了半天没瞧见魏芊那块。    魏芊闻言下意识将拿在手中的刻印往袖口缩了缩,这哪里能逃过孟云珠的双眼。她狐疑看着魏芊,魏芊被她瞧得不自在,都不知应不应该继续往袖口里藏,又觉得这样反倒是太做贼心虚了,大约是前几日被这两姐妹调笑得过于紧张了。    孟云珠伸出手,顿时带上了姐姐的威严:“拿来我看看。”    魏芊不情不愿的,但坚信其中定有误会,自己应表现得更自在一点,遂大方交到了孟云珠手里。    孟云珠接过印章,果然如魏芊所料地皱了眉。魏芊闷闷不乐,她就知道,让她们知晓一定是会误会的,毕竟前几日就在调侃自己怀春了。可不给吧,被孟云珠硬要过去只会更加怀疑。    她既觉害羞又觉难堪。这林师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若是无意中拿错了自然好解释,可是这枚印章和另三枚一模一样,明显是一起刻的,她要为自己一家四口刻一套印,跟他有什么关系?    而且拿错谁的不好,偏偏是自己那块不见,就好似故意将他二人的印给调换了,这也太过凑巧了。    她又想起他临走前语重心长的叮嘱,什么回去一定要记得好好检查,如果有问题去林府找他。这……魏芊再一想突然觉得莫不是话里有话?不过最好就是字面那个意思,否则这去林府也尴尬,不去林府也尴尬,真不知应当如何处了。    魏芊真是羞赧至极,她才多大呀,按照大梁风俗,即使是着手考虑议婚之事也还要等三年后,何况她现在压根没想过这些事情,突然这么一下的,还被孟云珠知道了,真想躲到被窝里去。    孟云珠叹着气看她:“我本来相信你是单纯找他刻印,可你都拿着人家的印了,莫不是真与他交换印章了吧?你才多大呀傻妹妹。”    孟云珠自觉,虽然自己也整日盯着于家那日后前途似锦的少爷,可现下也还不敢怎么与他对话呢,时常是娇羞地听他与于小姐讲话。怎么没瞧出来魏芊是个如此胆大的,若说她现在到了议婚的年纪,或许还能让自己父母—她的舅舅舅母参谋一番,可……这还有好几年呢,即使觉得那家哥哥不错,心里有好感,也还为时尚早吧。她不由冷着一双眼看着魏芊。    魏芊真是欲哭无泪。    “我真的只是找他刻印而已,不信你问阿兰,她那天也在呢。我也不知道送回来的怎么是他自己的印。”    孟云珠继续抽丝剥茧:“你是说,你没有与他交换印章收藏?那,也就是说是他把自己的印送给你了?”虽然不知为何少了魏芊那枚,可这赠印恐怕也是有好感的意思吧?想不到这林师孟外表冷峻,内心还挺热情。    “这,这,我觉得是他拿错了也说不定。”魏芊觉得最好是这样,否则即使是单方面赠印,她都得被孟家姐妹念叨到好几年后。    孟云珠辨析道:“说是这么说,可是也太巧了。我看这四枚印一模一样,还以为是一家人的呢,他自己的印怎么不换个其他的?”    魏芊也解释不出来,只怪自己刚刚怎么不当着他的面一个个检查清楚。若是当场发现拿错了,或许就可以让他换过来了,不过若他就是故意赠的,这……当场发现恐怕又是另一番尴尬了。    “总之,你现在还太小,这是不成的!”孟云珠严肃道。    魏芊忙撒起娇来:“我知道。表姐最好了,你放心我改日就去和他求证,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    孟云珠正在考虑她的要求,门口幽幽飘进低沉又粗犷的男声:    “来不及了,我已经听见了。”    孟广铭背着手,一脸严肃瞧着屋里两个小姐妹。    今日县衙难得放了假,他提前回家刚刚关心了孟海平的学问,正准备过来旁边看看女孩儿们,谁知竟然听见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在东郊对林师孟的一些零碎印象,冷,酷,不爱说话,除了竭力阻拦他们冲进房里见孟海平时有来有往了几句,其余时间当他们是空气!家里听说是开布庄的,似乎比其他更下九流的生意好了不少,也算正经人家,可是自己外甥女好歹也算是官宦之女,还是差了不少。不喜欢读书,上次阿凯说还被他爹打了一顿,打得好!家里有条件还不读,反倒去倒腾药,比自己这没出息的儿子还让人气恼。总之是怎么看怎么是缺点。    ***    孟广铭板着脸回了房,坐在椅子上就随手拿起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    “诶!这是我的茶。”王氏放下手中正在为孟海元做的衣裳,忙到孟广铭身旁将自己的茶杯抢过来,“你平日不是挺讲究吗?今日怎么了,我的茶还喝。”她又看了看日色,外面还透亮透亮的,遂问:“怎么今日这么早回来了?”    孟广铭道:“过两天有大任务,说不定连续几天都着不了家,吴县令特意放了两日假让我们回家休整休整。”    王氏问:“什么任务?”    孟广铭抬眸看她:“你还记得之前说的邻县的盗贼窜到咱安平来了?之前一直悄无声息的,摸不着他们的方位。这两日倒真是豹子胆了,竟连着抢了十来户人家!”    “哟,死人了么?”王氏大惊。    “没死,”孟广铭摆摆手,又想起其中一家惨况,“不过有个跟死也差不多了。”    王氏道:“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负责文书的,这抓贼的事是官差负责的呀。”    “据说那盗贼不止几人,到现在也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孟广铭耐心解释,“吴县令说了,官差人数不够,县衙里年轻力壮的人也得抽调过去,总之这次是一定要将这盗匪在安平捉住,不能让他们再逃出咱县境去祸害其他地方。”    王氏心惊胆战:“你这文弱样还去抓盗贼?这得多危险。”    孟广铭笑道:“还好还好,如今是大约知道他们躲在县外的灵安山上,山太大了,再神勇的官差也搜索不过来啊。吴县令说了,这得要先封山再抓,我这文弱样恐怕是守在下面的,不一定上山呢。何况,说是盗贼也是小小毛贼而已,这几个县来回窜抢了多少家了?没听说杀人,就这次重伤了人,你呀,放宽心。”    孟广铭继续道:“而且就是县衙抽调了人也还不够,吴县令这次是想毕其功于一役,坚决不让他们逃出山,所以让我们再去找些壮年男子,一同上山。二弟认识的好友多,我明日正打算问他找人呢。”    他说得轻松,王氏心也被安抚得放下了,县令大人布置的公事就是想推又如何能推掉?总归是阿弥陀佛可千万别出什么事,遂又问他:“既然你任劳任怨为县令大人分忧,如何进来又肃着一张脸不乐意的模样?”    孟广铭心道他哪是不乐意上山啊,遂拉着王氏一五一十将方才魏芊与孟云珠的对话说了一通。    王氏听到最后不由笑了,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就算是真的,这少男少女的不也挺正常吗?那林师孟多大了?我记得与阿平差不多吧,十三还是十四?”    孟广铭道:“十四了。”    王氏“哦”了一声,轻道:“二人差四岁左右,这叫小儿女朦胧的好感,其实就是交朋友而已,像村子里东家的狗蛋和西家的春花一样,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友谊!成不成的不还得过几年再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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