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二天徐晓起床后，发现手腕凉晶晶的，上面糊上了一层青色风干的凝霜，里面的肌肤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白嫩。徐晓知道这是杏娘晚上为自己敷上了药物，娘亲果然还是最在乎自己的。徐晓心里甜滋滋的。　　　　徐晓叠被子时发现枕头下面赫然放着一个做工精致，外侧绣着杜鹃花，里侧攘着厚厚棉花的沙袋。徐晓试了一下，绑在手上除了重些，一点都不磨手。徐晓心里更加甜蜜了。　　　　徐晓起床后并没有像昨天一眼尽想着读书练字，而是在院子里做了一套健身操。不管在什么时候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个好身体再有本事也是白搭。以前也是自己想差了。　　　　赵小花看着妹妹在庭院里伸胳膊抬腿，虽然动作简单明快，但一举一动贼好看。　　　　徐晓也发现了赵小花，冲她招了招手：“小花姐姐，我们一起来跳吧。我来教你，每天练习半个时辰，对身体有好处。”　　　　赵小花虽然犹豫但还是站了出来，指着自己的脑袋，不自信地问道：“我，我行吗？”她觉得，妹妹跳起来真好看，自己忍不住地想要模仿。　　　　“当然可以。”徐晓一点都不吝啬夸人，还臭屁了一通，“ 也不看看教你的是谁，有我出马，哪有学生教不会的？”　　　　为了教学的方便，徐晓直接将健身操的节奏合着步伐喊了出来：“一哒哒，二哒哒，摆手，扭臀……”　　　　“哎，不对，要踩到节点上。就是我的‘哒哒’声。跟着我的节奏来，不要抢拍子。”徐晓再一次制止了赵小花的动作。　　　　徐晓发现赵小花对于节奏的敏感度真的很低，动作记得倒是快，就是乱七八糟的。每到节拍点的时候，徐晓恨不得把地蹬穿，让她跟着自己的动作来。　　　　而且徐晓也不能言辞激烈地批评她。因为一说赵小花，她就低着头小小声地说：“不然，我不学了吧。”　　　　徐晓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说道：“要不然你先记拍子。边喊拍子，边跟着跳。刚开始动作慢点也没关系。”　　　　“嗯。”赵小花点了点头，刚开始跳时，动作慢幽幽的，还有几分小心翼翼，但总算踩在点上了。　　　　徐晓边在青石板上打着节拍，边鼓励她：“对，就是这样。继续努力。”　　　　跳过几遍后，赵小花的动作越来越顺畅，不用嘴里念叨也能踩到节奏点。她的动作很标准，每一步都十分到位，大约是从小干农活的缘故，手上力道十足，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看起来帅气十足。　　　　徐晓是真的没想到，最后有这样的成果。这在现代，放到网上去，妥妥的小网红一枚啊。　　　　徐晓和赵小花排成一排，又练了几遍后，才停止下来。徐晓的两颊跳的绯红，累得气喘吁吁。赵小花倒不觉得累，眼睛还亮晶晶的，好像找到了又一个新鲜的游戏。　　　　徐晓出了一身汗，在赵小花的帮助下，烧水洗了个澡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干劲十足。于是继续昨天未完成的任务。赵小花还在旁边踢踢踏踏地研究如何跳的更好看。　　　　正当徐晓练得正起劲的时候，一个梳着垂髫髻的脑袋突然伸到了面前。徐晓吓得一跳，差点摔倒在地上，少年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你就是娘给我找的小夫子？”　　　　又摸着下巴，看着石板上还未风干的字迹，假模假样地评价道：“嗯~ ，字写得还不错嘛。那我就跟着你学好了，小夫子~ ”话说得勉强，人也吊儿郎当的。这就是周娘子的小儿子周小胖？　　　　徐晓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古人早熟，十一二岁的少年，就已经有一米六几的个子了。不像普遍的农家子，肌肤被太阳晒地黝黑，肩膀因为挑担东西，而变得宽厚，看起来虎背熊腰的。他的脸上白白净净，身量纤瘦苗条，不像是农户的孩子。透过滴溜溜转的眼珠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想一出是一出，很跳脱的人。　　　　徐晓推开快要凑到眼前的脑袋，整了整了衣裳，端起夫子的架势问道：“你就是周小胖？”　　　　周小胖抓了抓脑袋，觉得自己名字有些上不了高台盘。明明自己已经不胖了，还小胖小胖地叫。村子里，那些名字和自己一样的人叫起来还觉得没什么，但从徐晓的嘴里吐出来就觉得不得劲儿。　　　　“周小胖是我的小名，让村里人随便叫叫。其实我还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大名。”周小胖一脸高深莫测。　　　　赵小花凑过来，傻傻地问道：“小胖，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大名啊？也没听人提起过。”　　　　“我的大名岂是你们这些人能叫的？”周大胖站得高，斜睨了赵小花一眼。　　　　徐晓看着被绕进去的赵小花有些无奈，名字不让人叫，那取来干什么，明显就是糊弄人嘛。徐晓也不愿意听他胡扯一大堆有的没的，直接进入主题，问道：“那你的大名叫什么？”　　　　周小胖眼睛转了好几圈，实在想不出什么文雅风流的名字。马上跑到徐晓身边，用袖子为她扇风：“这不是等着小夫子为我取吗？”那就是没有了。　　　　徐晓叹了口气，没想到村子还有这般跳脱的人。　　　　“名字是父母给的，不管是换名还是改名，都必须征得双亲的同意。我就这样乍乍然帮你把名字改了，恐怕是要与你周家结仇了。”　　　　“我们周家都听我娘的。娘早就想把我名字改了，还找上了一个老秀才，本来说好的取一个名字给十个铜板，没想到那个老东西坐地起价，非要二十文。我娘嫌贵了，舍不得钱，就没有买。整个村子都知道，不幸你问小花。”　　　　“对的，对的。”赵小花忙不迭的点头，“这件事村里人还笑了好久呢。”　　　　周小胖横了赵小花一眼，后面那句话就不用说出来了。　　　　徐晓眉头蹙地紧紧的：“你怎么说话的呢？如果你张口闭口都是‘老东西’这样的字眼，就趁早不要叫我夫子了，我可教不出你这样满嘴脏话的学生。”徐晓对这样有污秽意思的词句，是从心底里厌恶。　　　　徐晓冷着表情，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的时候很是吓人，让人不敢对着她嬉皮笑脸，插科打诨。　　　　周小胖小心翼翼的看着徐晓：“徐夫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我就是看见别人这样说，我才跟着学的。”　　　　周小胖虽然被周娘子娇宠地有些厉害，但并不傻。自己现在在家里吃闲饭，虽然哥哥没有说什么，但嫂子已经明显有意见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将自己赶去种地，整天在烈日下风吹雨淋的，多幸苦啊。还不如听娘的，学点字，到城里去跑堂，一个月赚三百文，一年就比一大家子赚的还要多。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而且跟着老鼠学打洞，跟着凤凰才能学会飞翔。自己还要和小夫子学点厉害的本事呢，才不愿意被赶回去，和村子泥巴里打滚的人凑在一起。　　　　徐晓表情和缓了许多，这孩子三观还没形成，又缺少人在身边言传身教，自然学到了一些肮脏话，以后只要慢慢改过来就可以了。　　　　在徐晓拉下脸来的时候，赵小花就噤若寒蝉，只觉得妹妹生起气来比娘还要吓人。徐晓露出了笑容，她才松了口气。赵小花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不想读书，也不想改名字，村子里女孩子哪个不想自己一样，等嫁人了，名字也不重要了。　　　　“既然你要跟着我学，那么我们先约法三章。首先，你以前在村子里听到的那些污秽话，不能再说出口。让我听到一个字，就是十藤条。也不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让我发现了，我们的师徒缘分也就尽了，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周小胖点了点头，这个简单。其实自己会的也就那么几句，只不过觉得说出来和村子那些乡巴佬很不一般。现在有了夫子，那些话不说也没什么。　　　　徐晓见他答应了下来，接着说道：“第二，我知道村子里总有人偷偷地打牌九，赌博，别人我不管，但你绝对不能碰。”　　　　周小胖脸上有些发白，其实打牌九的那伙人前几天就和自己碰面了，只不过自己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而已。实在是那位大哥说的太诱人了，一个铜板就能赚上几两银子。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不用听嫂子挤兑的话。周小胖迟疑地点了点头，学好字后，以后自己也能赚大钱。打牌九终归不是正途，有钱还得偷着花。自己以后要做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怎么能碰那些东西呢。　　　　“第三，那就是要尊重你的小夫子，我啦。”徐晓看着周小胖肃穆的脸色，开了个玩笑。其实不涉及原则上的问题，她还是很大方的。　　　　周小胖松了口气，看徐晓笑了出来，又把脸往她身边凑，一米六几的人也不嫌丢人。　　　　“那，夫子你快帮我想个好听的名字吧。，会识字的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大名呢？”徐晓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没想到周小胖对名字这么执着，便问道：“那，你想要一个怎样的名字呢？”　　　　“嗯~ ”周小胖也说不出来，“就是，和夫子一样好听的。”　　　　“这还用说，我的名字自然好听。”徐晓也难得傲娇了一把，“徐徐升起，晓日东升。”　　　　周小胖睁大了眼睛，满脸钦佩：“就要这样的好名字。”　　　　徐晓思考了一会儿：“不如就叫，思哲，周思哲。知人则哲，能官人。就是说能役使他人的意思。还有古来贤哲皆如此，应是才高与众疏。思哲，也是让你好好学学那些先贤，思想放端正一些。”这几天徐晓天天背书，满脑子都是这些词句。　　　　周小胖没有理会徐晓后面那一句警告，满院子乱转，摇头晃脑，“周思哲，周思哲”地念叨着，似乎在品味一句特别深奥的话。还在这边喊一句“思哲”，再到那边变幻腔调“嘿”地答应。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周小胖觉得没有比自己更好听的名字了。像赵鹏程他娘，花了二十个大钱，才取了一个鸟的名字，哪像自己有才又有小厮使唤。被更名为周思哲的周小胖才不承认自己以前对赵鹏程的名字嫉妒地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