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梁阗的做法完全没有问题。毕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学,要是他置之不理冷漠以待反而让人寒心。    问题就在于女同学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付念和薛妙妙不和已久,而梁阗作为付老大的小弟,在今天的“女朋友和妈妈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的这一世纪难题中选择了前者,这就让付念心里觉得拔凉拔凉了。    何况女朋友还是个绿茶女表,明明自己水极佳还非要和旱鸭子婆婆争宠,这让身为“婆婆”的付念更加不是滋味。    故而,付老大因为“脚踏两只船”事件好不容易掐灭了半截的小火苗又熊熊燃烧。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打响,付念把桌面上的课本文具往书包里一兜,脚步飞快地跑向停车场,连个眼神都吝于留给梁阗。    过于匆忙的后果就是——她把自己的小兔子钥匙扣落在了教室,顺利被关在门外。    早上出门前付妈妈的嘱咐还历历在耳,“晚上我要值班,你爸也有应酬,指不定什么时候,千万记得带钥匙。”    千万……记得……带钥匙……啊!    付念吸吸鼻子,双手抱膝,可怜巴巴地背靠着门坐下。最近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水逆怎么还没过。    梁阗从电梯口出来的时候,就望见一只小兔子耷拉着耳朵,瑟缩在小角落。    气鼓鼓的两腮、皱巴巴的小鼻子,和焦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极有母子相。    忘带钥匙这种事付念也不是第一次做,梁阗一看她苦兮兮的小模样就心领神会。    “叔叔阿姨今天回来得晚,先到我家坐坐吧。”他在付念面前蹲下,语气温和,似乎两人之间没有发生任何龃龉。    付念轻哼一声,别过脑袋。就你知道的多行了吧,仗着自己生了副好模样欺骗长辈谋取信任。杨女士也真是的,什么话都往外说,万一她被人贩子拐走了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见付念无动于衷,梁阗垂下了眸子。他在付念面前总是不善言辞,仿佛一瞬间退化成牙牙学语的婴孩,失去了最基本的表达能力。    嗞嗞的磨爪声从耳畔传来,两人齐齐把目光投向紧紧阖上的房门。    梁阗回头看她,眉眼舒展,“焦糖在喊你。”    付念抱着书包的手臂松动了。昨天情绪太激动,回到家就直接瘫床上,都没来得及去吸一口焦糖的小肚皮。    没错,她是为了去看焦糖,才不是无家可归被梁阗收留呢。    找到合适理由的付老大单手撑地,利索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唉声叹气道:“昨天没有去看焦糖,也不知道它有没有按时吃饭,一定想姐姐想得茶不思饭不想。”    梁阗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垂落的长睫下掩映着笑意。    确实茶不思饭不想,主粮不吃,抱着条牛奶扇贝肉泥啃得欢快。    “喵~”    门一开,焦糖就往梁阗的身上扑,蹭着他的裤腿打转,亲热不已,完全忘记了门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究竟谁才是它真正的主子?    本就情绪低落的付念此时更是难过,坐在沙发上幽怨地发了好一会儿呆,焦糖才从梁阗的怀抱中跳下来,不情不愿地趴在她的大腿上喵呜叫。    付念揉着它肚皮上的一大块白毛,怏怏不乐。真是被梁阗带坏了,马屁精。    梁阗放好书包,到杂物间里给焦糖拿出一条奶油鸡肉味的肉泥,这是他和焦糖刚刚达成的协议,它好像吃腻了扇贝。    梁阗刚把塑料包装启开,焦糖就自动抱住长条状的肉泥吧唧吧唧啃起来。    付念看着它津津有味的小模样咽了咽口水,不由地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她也好饿。中午气愤之下把饭卡丢给了梁阗,晚上连刷了两套物理卷子,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咕叫声,避免了付念主动开口的尴尬。    闻声,梁阗回忆起了并不美妙的午餐。他顿了顿,把餐桌上冒着热气的小盘子和隔热垫一起端到茶几上。    今晚的夜宵是脆炸南瓜饼,色泽金黄,香气扑鼻。一看就知道不是姜文君的手笔,估计是梁湛亲自上手了。    梁湛捏得南瓜饼很是小巧,付念一口一个吃得好不欢快。    梁湛做菜带有工科生的严谨性,对时间精度的把握极其苛刻。通过盘子上的温度可以判断南瓜饼刚出锅不久,显然是算过两人的放课时间。    按照付念狼吞虎咽的吃法不免烫口,她张着嘴吸冷气,含糊不清道:“你怎么不吃?”    光她一个人在动嘴,多不好意思。    梁阗把焦糖丢下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眉眼带笑,“我不饿。”    付念咀嚼着松软的南瓜饼,因为肚子得到满足而明艳的脸蛋突然黯淡,干巴巴地点了点头。    “晚上和薛妙妙用餐愉快吗?”她看了眼盘子里仅剩的最后一小块南瓜饼,非常有骨气地拿起茶几上的湿巾擦了擦手,好像留下最后一块就能证明自己吃得并不多似的。    “我没有和她一起吃饭。”梁阗把一卡通从书包里取出来还给付念。    付念冷嘲,“怎么?她肚子疼到走不动路了?食堂这两步都过不去?”    梁阗缓缓摇头,灿若星子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语气认真得让人受不了,“不想和她一起。”    尚未下咽的南瓜饼突然哽在喉头,付念拍着胸膛咳嗽两声。    妈诶,这种场景这种语气这种眼神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好吗?要不是有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交情在,付念可能会和那群怀春少女一样想歪了。    饶是现在,付老大厚实的脸皮上还是颇为难得的出现了一种名为不好意思的情绪。她偏头,伸手挠了挠焦糖的下巴以转移注意力。    这马屁拍得真是恰到好处,她都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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