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陈伟业压根没理解她的意思，他只当沈何启是在报他不让她坐一辆车的一箭之仇，于是双手合十朝她摇了摇求和解。　　　　毕竟谁能想到那一段过去，沈何启连自己的好闺蜜都没告诉呢。　　　　金铮很自觉，走到副驾驶室旁去开门。　　　　沈何启见状，唤他：“阿铮。”　　　　这一声称呼让金铮开门的动作一滞，这两个别人都叫了二十几年的字，从她嘴里出来莫名有了千回百转的意味。　　　　“坐后面。”她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毕竟有人不想和我坐一起。”　　　　吴勉把金铮推进副驾驶位，自己弯腰探头到后座，“沈何启你还没完了是吧？坐过去一点。”她坐在副驾驶后面，且看起来丝毫没有要挪一下位置的打算。　　　　“腿疼。”　　　　话音刚落吴勉朝她伸手，打算把她抱到另一侧。手将将摆好公主抱的姿势，沈何启已经跟触了电一样自己连滚带爬移到了驾驶室后面，动作灵敏无比，这中间牵扯到了手肘和膝盖上的伤，不禁发出“嘶——”的吸气声。　　　　“不是腿疼么？”　　　　“前男友和前女友授受不亲。”　　　　吴勉叹气，坐进车里。他放低语调，“何启，别闹了。”他也顾不得还有他人在场，继微信之后再次当面求和，“是我的错。”　　　　“你何错之有？”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错在对女朋友动点真情？错在因为女朋友要去相亲生气？这么一想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摸摸鼻子，语气诚恳，“我那天对你说话太凶了。”　　　　沈何启也叹气，“吴勉你冷静一点。我难道是会计较别人对我凶不凶的人吗？”　　　　吴勉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一脸你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指鹿为马的表情。此人心眼极小，瑕疵必报，好战心爆表，怼天怼地，但凡惹了她如果不扳回一城她连饭都吃不下觉都睡不着。　　　　沈何启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也自知理亏，“对没错…一般来说我是很计较的…”她又言之凿凿地接了下去，“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那你闹什么别扭呢？”　　　　“谁闹别扭了，我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吴勉觉得她那套说辞简直就是荒唐，“你游戏人间到老啊？八十岁了你找谁陪你玩感情游戏？”　　　　“找个六十岁的小伙子陪我啊……”沈何启又习惯性地满嘴跑火车，余光看到前方专心致志玩手机好像没长耳朵似的金铮，心下不快，便话锋一转，“真想听实话啊？”果然看到金铮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当然。”　　　　“真听啊？”她看到金铮已经放下了手机。　　　　“听。”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玩……”　　　　金铮扭过头来，打断她的话，“伟业说要不去吃海底捞，你们觉得怎么样？”　　　　沈何启轻笑出声。　　　　不过到了目的地她就笑不出来了，两批人下车会和，李姝杰整张脸都写着不可置信，目光一直不停地在她和金铮身上来回扫动，俨然一副怀疑世界的架势，而陈伟业躲躲闪闪，用鬼鬼祟祟来形容他一点都不夸张，他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她都用不上她智慧的大脑，用脚指甲盖也能猜出来刚才一路上陈伟业把她结结实实地卖了。她又悔又气又是恼羞成怒。　　　　悔的是刚才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半成人之美，半色/欲熏心地放弃了监督陈伟业的重要任务，和金铮坐了一辆车。　　　　气的是自己简直是脑子被驴踢了，她都还没找机会叮嘱过陈伟业，就放任他和李姝杰单独相处了，陈伟业正是追李姝杰的时候，但凡能拿来当话题的事情，他自然一样都不会放过。　　　　恼羞成怒的是她在别人面前一直是一个冷酷无情、不为世俗男女情爱拖累的战神形象，李姝杰和老鳖甚至都替她着急，虚岁跨入二开头的后半段了还没尝过情滋味，不知这千年铁树还开不开得了花。结果此刻化身为一颗可怜的情种，从少不更事懵懂无知的少女时代开始就爱而不得，苦苦坚守九年。　　　　沈何启充满杀气，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就着一步都不多走一秒都不能浪费的路线朝陈伟业走去。　　　　李姝杰迎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低声道“冷静”，顺带拉上陈伟业，跟金铮和吴勉说：“我们三个聊会天，你们先去点菜。”　　　　一到无人的楼梯间，李姝杰就先下手为强，开口就骂金铮：“瞎了金铮的狗眼，居然放着我们三加四这样的姑娘不要…”　　　　陈伟业也帮腔，“对没错瞎了他的狗眼！文韬生日那次我一回去我就这么骂他了，他简直是美丑不分，善恶不辨。像你这样颜美身材好，性格还善良的姑娘这年头哪里去找，就说他历届女朋友里相貌相对来说最好看的那个吧，乍一眼挺惊艳越看越没劲，不像您，一眼看就好看越看更好看，我就不说您在心灵美上的碾压式胜利了…”　　　　沈何启本来要手起刀落报仇雪恨的，结果陈伟业为了保全自我毫不留情地插了兄弟两刀，这一顿狂夸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李姝杰没见过舒怡维倒还能理解，陈伟业这睁眼说瞎话就过分了，沈何启现在想起那天的舒怡维还是觉得被惊艳得起鸡皮疙瘩，那个颜那个身材那个气质，恐怕丢进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都难逢对手，“…我看你才是瞎了狗眼。”然后她又回想起那天陈伟业是怎么形容舒怡维的，一时被夸得有些飘飘然的虚荣心顿时砸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她嚷嚷道，“别想骗我，杜明明问你她现在长什么样你说她仙女下凡！”　　　　陈伟业沉着冷静地应对了这场变故，“对啊，所以我说她乍一看惊艳，但是越看越没劲！”　　　　安抚完沈何启那点自尊心，剩下的事就好办了，陈伟业毫不犹豫背叛了兄弟加入了沈何启的麾下，宣誓今后是她和金铮忠实的cp粉，随时汇报金铮的消息，掐灭金铮身旁任何除她之外的小火花，更会抓住一切机会给金铮吹枕边风，更放言只要沈何启有需要，一声令下他就把金铮下了药送到她床上去……　　　　“不过…”陈伟业话锋一转，“你和老吴这一档子事，阿铮可能很介意。”　　　　沈何启被捏住了命门，顿时焉了，“我要是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打死我也不招惹吴勉。”　　　　陈伟业倒是挺吃惊的，“我以为你是有备而来。你看到我和阿铮，你的反应很淡定。”　　　　“我也不过是提前一两个小时才知道的。你们以为我是什么，复仇女神归来？”说完她自己也自己被逗乐了，笑容没持续多久，她脸上又浮起愁色，“其实在今晚你们叫我下来吃夜宵之前，我已经打算放弃了。”　　　　陈伟业安慰她：“别想得那么坏，老吴换女朋友速度很快，等他有了新欢把你忘个一干二净，事情就容易了。”　　　　经过密谋楼梯间里三人组团成功，目标达成一致，然后勾肩搭背地回了餐厅。　　　　他们那种相识恨晚的亲密感让金铮觉得很莫名其妙，“伟业，恭喜你多了两个好闺蜜，下一步你是不是该向我们出柜了？”　　　　陈伟业开始他的表演：“爱你。”　　　　金铮惊了，“…有病吧你。”　　　　沈何启本来心里暗喜拿下金铮身旁最得力的一将，结果拿了边上的小票看点的东西看了一圈就喜不起来了。她挑食，但是她爱吃的东西上面基本一样都没有，满满的全是她碰都不碰的东西，除了四宫格一个番茄锅底是她喜欢的。于是她抱怨，“谁点的菜，怎么一点水平都没有？”　　　　吴勉怼她一点都不客气，“我管前女友喜欢吃什么呢？”然后把平板丢给她，“想吃自己点！”　　　　沈何启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开始下手，点了几样之后吴勉看她仍然没有收手的意思，忍不住提醒她：“你这点鸟的胃口点那么多怎么吃完？你怎么跟贪心魔鬼一样的。”　　　　“前男友不要管那么多！”这是吴勉今晚第二次被同样的话怼了，他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她了。　　　　菜品陆陆续续上来，金铮见她所有的菜都只往番茄锅底里烫，看到自己猜对了，暗暗舒了口气。读书的时候他也是无意间才发现，每次在食堂偶遇沈何启的时候，这姑娘基本上每次餐盘里必有番茄炒蛋，打汤也独爱番茄汤。　　　　那时他一门心思都在舒怡维身上，对沈何启的关注是不多的。搜遍记忆，也只记得她喜欢番茄，却记起了忽视多年的，每一次她看向他时那双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里头藏着千言万语，可是他那时却解不了这其中的万种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