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路双毓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查看消息，消息还真是不少，需要回复的一一回复，无关紧要的不再搭理。看到有家里的未接来电，看台长出来还有段时间，便走到一旁的玻璃窗旁拨了个电话。　　　　助理端着水过来，看路双毓在忙，轻轻把水放在她刚坐的位置上，便去会议室门口等着去了。　　　　台长出来的时候，路双毓已经结束通话，只是台长久未出来，她便又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高楼林立的景色，看底下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侧脸寂寥。　　　　台长看着窗前的倩影，开口喊道：“小路，让你久等了啊。”　　　　路双毓及时抽离思绪，看着年近五十的台长，挺着微微的啤酒肚，但整体身材还算修长，梳着整洁的头发，整个人文质彬彬，待人接物十分有自己的一套，也很善于开发新人。　　　　台长算是她的半个恩人，所以路双毓对台长有着长辈般的尊重，但工作上两人却都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路双毓出众的才能，独特的特质，在电视台的节目设计编导上十分有自己的风格，她手里的节目从来不用担心收视率，主要她自身就是一个活招牌，面貌、整体气质甚至比台前的有些女主持还出众。　　　　但偏偏一直专注幕后工作，从不想那些歪门邪道，也不搞什么小团体，典型的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靠才华。　　　　台长很欣赏这一点。对她一直很舍得给资源，自然也会引来其他人的不满，但路双毓一般无视，她有能力，凭能力的来的东西她不心虚。　　　　今天台长找她就是有个节目，台里的几个综艺陆续结束，老的综艺一季又一季，已经渐失活力。　　　　这次 Z 市和几个兄弟卫视开汇报会，发现几个老伙计都有这方面的困扰，想要能有个自己的特色的、拿得出手的节目，而不是一昧买版权，改国外的节目，花了大价钱却被网友吐槽的面目全非，也是十分没有面子，但奈何有没有好的创意。　　　　可是台长心里却暗自乐了起来，心想你们没有好的创意，他手里头有啊，就是缺个能把它实现的人，回来这几天台长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只有路双毓适合，可是要去别的卫视挖人，也很难办。　　　　但是路双毓的名头在圈内有名，若是她能出面，估计名单上的80%都会过来。但是，台长瞧了瞧面色恹恹的路双毓，显然对他说了半天的话题不感兴趣。　　　　这…台长一不做二不休，他还指望着这档节目能让他们台火一把呢，然后年终晚会也被上头颁个奖什么的，每次被W台压一头，他压力很大的好嘛。　　　　但是还是保持着风度，不再和路双毓好好商量，而是改走柔情攻略，说起了路双毓读研实习，出国深修，回国工作的事情，声情并茂，说的自己都要被感动了。　　　　路双毓最无奈的就是台长这个样子，每次她拒绝他安排的工作，不重要的就算了，如果是他铁了心思想让她接手的，他就会这个样子，每次的结果都是路双毓投降。　　　　这次台长又毫不列外的使了杀手锏，路双毓头大，但是还记得刚刚一瞥而见名单上的人名，依旧面不改色的端坐着。　　　　台长说的口干舌燥见她毫无反应不仅也诧异了，于是也收起撒泼打诨的口气，正色道：“小路，以你的能力，也知道这节目可行性，并且如果你操刀的话必火无疑，只会成为你事业前进路上的垫脚石，让你到达一个全新的高度，到底是什么原因不接呢？因为有室外场景吗？”　　　　路双毓摇头：“这些都是小事，台长如果真的要做这档节目，想必很多事情都考虑周全了，但是这名单里的人…”　　　　路双毓顿了顿，整理了自己的情绪才继续说道：“这里面有几个是所在卫视的主持招牌，且不说有没有档期时间接，就算有档期而我们的报酬又足够有吸引性，也不见得他们台放人。尤其靳家祺，最近合约要到期了，但并没有续签现在的东家，几家台都在抢，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去花大价钱拿过来。” 　　　　台长笑的意味深长：“你怎么就知道他们台里会拦着，就算拦着无疑想要多分一杯羹。合作是共赢的方式，前面几档节目有几家都开始互相合作了，虽然是客串或者短期合作，但是可见大家都看到了适当增加曝光率，让观众更多看到主持人的其他面有利无害。至于靳家祺花多点钱请过来也值，台里很看好他。”　　　　路双毓面无表情，不发表意见。　　　　台长见她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丫头又倔着了，给她添了些茶，走到位置上把几张资料放她面前。　　　　路双毓看着纸上的报告，身体检查结果，暮的一怔，看完后，脸色复杂的抬眼看台长，欲言又止。　　　　台长苦笑，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再最多一年我就得退了，这个节目是我最后的希望，我知道你为难，可是不去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如果试着去做了，还不行，我就不勉强了。”　　　　路双毓习惯了温文尔雅的台长，也习惯了偶尔跟他打感情牌的台长，但这样伤情的台长她第一次见，手指紧了紧，压下心里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从专业角度来看这档节目创意经过团队的策划后十分可行，但是个人因素，她能抛下个人因素吗？她自己也不知道，每次看到电梯里的数字都要稍微受到影响，这次要和他有不算短期的合作，真的是个挑战。　　　　路双毓苦笑，若真是躲不掉，那就面对吧，没准这次合作后她就可以彻底放下，开始全新的感情生活。　　　　看到路双毓点头，台长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心的仿佛他面前的身体报告是别人的。　　　　路双毓不习惯安慰别人，但还是不由得提醒一句：“您多注意身体。”　　　　台长笑呵呵的摆手，唠家常般道：“我太太现在管的严呢，烟酒都给我强戒着呢，一点辣都不给，天天清淡的，哎！”　　　　路双毓轻笑：“这对您目前的身体有好处。”　　　　“道理我都明白，就是没有这几样，这生活少了不少乐子。” 喝了口茶又道：“现在能让我开心的可就是你手里的节目啊。拉人我让个能说的助理跟你一起，我看过了大部分都是你的校友或者兄弟院校的，熟人好办事。另外策划团队你要是需要再挑几个人。预算尽快交给我，越早批的快，后勤我一定给配你到位。” 台长笑呵呵的看着路双毓。　　　　路双毓无奈，她的团队已经算是台里最好的了，再从别的队里拉人，估计那几些个同事就不是说她小话这么简单了，怕是恨不得把她撕了！　　　　而且台长这语气感觉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一样，可这嘉宾可还一个影都没有呢可还行。　　　　手机震了震，路双毓拿出来看，是手头的节目组有事情找她。　　　　这边和台长也谈的差不多了，就等台里下合约书了，起身去忙别的事情。走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身摇了摇手里的名单对台长说：“虽说这名单上面部分都是我的同学或校友，但是最终请不请的来，台长别太笃定，尤其靳家祺，我觉得多半是来不了的，您还是提前做好心里建设，免得到时候失望。” 说完嘴角扬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讽笑。　　　　台长似笑非笑的看着几步远的路双毓，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一提到某个名字，她的神情同平日总有些略微不同。怎么说呢，看起来更有人情味了，不像是平日里一板一眼的像个出色的机器人执行任务般，难道她也对靳家祺有好感！　　　　这时也起了调侃年轻人的心思，调笑着说：“小路啊，我看你对这靳家祺很不一样啊，是不是有点意思啊！连人家合约到期没有续签都一清二楚，那你可得抓住机会。你放心，台里绝对支持你，你尽管报价，为了我们台女员工的幸福，怎么着我们也得把人挖来啊！听说靳家祺单着呢，这么优秀的男青年，配你也正好，你这以后近水楼台的，正好试试啊。”　　　　“……。”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路双毓这就是典型的例子。　　　　“那还真是谢谢台里领导关心了。” 路双毓咬牙切齿的说完，又接着道：“台长工作时间也学会开员工玩笑了。但是我们小员工还有工作，告辞了。” 迈着步子，逃也似得推开台长办公室的门，快步到电梯前按了向下的电梯。　　　　台长看着逃也似的路双毓，嘴角一抹不期然的笑，难得的看路双毓这般样子，不由得心情更好了，心里盘算着没准两个年轻人真有戏也说不准，越想越兴奋。　　　　电梯不一会儿就来了，路双毓走进电梯里，按下楼层，看着光洁的电梯镜面里的模糊影子，自嘲的笑了，自己还是这么没用，人家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自己何必这么计较！　　　　但是心里又暗骂靳家祺，什么优秀男青年，明面上人模人样，私下…私下还是人模人样！　　　　啊啊啊！！！疯了疯了，她在想什么啊！路双毓懊恼的拿着手里的文件往头上敲，电梯门开了也没发现，倒是电梯外的工作人员看到高冷的女神这个样子，惊讶的愣了愣，小心翼翼的出声提醒道：“路导，您没事吧！”　　　　路双毓刨腹的心都有了，整了整表情，露出职业微笑道：“多谢，没事。” 说完蹬着高跟鞋，蹬蹬蹬的快步走出去。徒留工作人员瞪着眼看着眼前的女神踩着高跟鞋快步到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