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他在黑暗之中，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些依稀的烛光感觉一点点的消耗他的力量。 虚无。 有时候隐隐错觉，听到她的声音，事实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一片黑暗。当囚笼并不是单纯的囚禁，而是带着恶意的要消耗被囚禁者的意志时，这就变得更可怕了。 除了想着她，他无事可做，奋力的突破，结界仿佛无休无止。 她会怎么样呢？会不会一个人惊慌失措呢？ 会不会一个人在哪里哭泣呢？？ 要离开这里，真的是不死方休……但在这个时间点以前，倘若他被囚禁，水帘洞和木屋的封印会解开，希望悟净尽早觉察到，尽早阻止她去上班，然后将她保护起来，这样………… 时间失去了意义，身体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依稀回想起来，五百年前至少五行山还是明月星稀。 而现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他用身体的恢复来判断一天的重置，然后再度冲破结界，但每天都感觉力量如同击打在棉花上，有去无回。 和那时候一样………… 这一天，大概快要结束时，那女人来了，他本抓到一个契机，但，那女人利用结界的力量，从他的心头，强行取走了三滴血，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去。 取血有剜心之痛，但他倒在地上，却仿佛全无所觉，就连那女人离开时，也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天知道对他而言，真正的剜心之痛是，那日与他所爱之人的匆忙告别。 一想到留她独自焦虑，他就感觉，整个人的神思犹如在无数的钢刀上滚过，碾过。 地狱大劫，哪一次不是大伤？但凡不死，都有希望。 而此刻———————— 他却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从这里尽快脱离 …………………… ———————————————————- 这是哪里？？ 她来到了，第一个赌局吗？？？ 在一个周围都是暗沉玻璃的房间里，那女人，在一个斜塔一样的小容器里注入了一滴鲜血，然后，赌局开始，她被一团雾气包围着来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这一局的内容是，阻止齐天大圣，被关押在五行山。 她被丢入了奇怪的世界，却无法判断这个世界是原本存在，还是再造的。 她从河边醒来，浑身还是那脏兮兮的模样，可能因为衣着非常的古怪，人们看到她都像看到妖怪一般纷纷逃跑，而这里的人们也穿着她认知里的奇怪衣服。 如果是阻止他被关押在五行山，那大约是五百年前的世界……这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天，天气炎热得要命，空气里都是粉尘。 她已经脏得不成样子，草率的在河边清理了一下随身小包，海报已经完全的湿透了，电筒好像也没法用了，但，她看到了………… 一件衣服的口袋里，放着的，爱的笔记。 那件衣服，是那天求职时穿的……而在匆忙之中，带出来的。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辗转的磨难，但是，冬将军说，只要爱不会消失，笔记本绝不会毁灭。 她眼眸微微湿润，颤抖着手匆忙打开笔记，写了一行字。 “孙悟空，我很好。” 手，有些颤抖，停顿，但这一刻，竟然只能想到写下这几个字来。 等待了一些时刻，没有看到笔记下面的字体。 她拭去泪水，关上笔记，小心的用衣服把笔记包起来。 ————————————————— 因为没有钱，又饿，又累，走到过路边差点昏倒，一个好心的老婆婆送了她半张饼。 路上遇到了一个村的几十个村民，大家都说要去拜托齐天大圣，将天界的那个冒烟的坑洞填平。她跟在人群的最后面，然后到了一个空气不那么糟糕的地方，那个地下有一个大殿，远远的，她看到他坐在大殿最高的椅子上，穿着一件，很复古的唐装，但还是那么威风凛凛，接受众人的膜拜。 原来这就是几百年前他的样子。 就算是在这样的世界看到他，她或许觉得，这赌局也值。 哪怕，只是一个幻影。 ——————————————————————- 人们让他去填那个坑洞。 鼻涕眼泪一口一个横流。 他桀骜不驯，言语讥讽。 人们提出用村庄里的一个姑娘来换，不日便送来。他神色玩味不堪，既不应承，也不拒绝。 那不是她熟悉的他的模样，比她见过的他，更锋利，更谨慎，更不驯，仿佛好似棱角满满，她急了，她想起，因为他填了坑洞，用了龙宫的承重柱子，所以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而在这里跪着祈求的这些人类，最后将他抛弃，一句求情和证明的话也没有，背叛了他。 她当下从最远的大殿跑进来，说，齐天大圣，不要答应人们的请求。 他有些讶异，玩味的看着她，人们的眼神倏然变了，他自然也看得到，但她坚持的站起来，说，愿望有多大，自然要有酬劳等价。 在所有人眼里，她瞬间变成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妖怪，她浑身脏污，看不出眼脸，乞丐一般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贪图富贵，全然没有同情怜悯，她站在那里被人辱骂，他站在高处，冷眼旁观，末了，他说，暂且考虑看看。 他刚离开，她立刻受到众人的追赶，她匆匆跑上山林，那些人类恨不得对她杀之而后快。 第一天，她躲在他领地的那片森林，又饿又冷的过了一夜。 ——————————————— 第二天，她去大殿后的水帘洞找他，等到傍晚日落他才开门，懒懒的看了她一眼，道，如今的水帘洞竟然连劣等妖怪都可以随便进出了。 随即让她滚。 她不甘心，却不敢多言，只说，千万不要去填坑洞，他问，为什么，她说，因为你会痛苦。 他神色很奇怪的看着她，冷笑了一下。 “我还没有体会过，如果有痛苦这样的东西，体会一下也不错。”他不以为意的说。 居高临下。 她和他软硬兼施磨了半天，心急得不行，最后，厚着脸皮给他要吃的。 她说，孙悟空，我好饿。 眼泪都在转。 他大概没想到哪个妖怪胆子这么大，又弱小，还敢跑到齐天大圣的府邸要吃的。随手打发了她一些。 她正想说什么，他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浑身不舒服，别再出现了。” 她神色黯然，捧着他给的食物，呆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 那天醒来，发生了奇怪的事，时间，好像在飞速流逝。 空间变得很狭隘，她能活动的方寸，好像也只是，他的住宅后山，和那片村子。她尝试着去村里看看情报，但是村里的人一看到她，就对她追打，孩子们喊着野狐狸跟在她身后，她只能匆匆躲回山里。 她这一生从未如此的体验饥饿和困苦，而村庄的火山灰好像越来越重，越来越炎热，她虽然变成了妖怪，大概也可以几天不吃不喝，但是那种不能控制和未知的感觉让人难受。她只得再去他的水帘洞找他。 这一次，他身边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是她的样子…… 水帘洞遍布植物，她和那女子面对面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但那和她一模一样的人，不会说话，衣着干净，不像她，脏污得脸都无法分辨。 齐天大圣心情并不太好，但，竟然问她，是不是又没吃的了。 她觉得自己就算厚颜到一定境界，这一刻，也没有点头。 她说，希望他不要去填那个坑洞，因为，会有严厉的惩罚。 他望天，仿佛在思索，在等待他思索的这段时间里，她看到他，变戏法一般的，变了很多花，逗那名女子玩。 那一刻，她的心是很怪异的。 她看到了，某些时刻里，他神情下一闪而逝的柔软。 他问她，惩罚是什么。 她微微停顿，说，是几百年的孤独。 他不以为意，看着几乎遮蔽半边天空的烟灰，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保护的东西？” “有的。”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 但是，那一刻她倏然觉得自己，答错了。 因为他的眼睛，看着那在花园里玩的女子，那女子，分明呆呆傻傻，但是聪颖的齐天大圣眼神竟然在那人身上停留了。 她心惊的看着，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既然如此，惩罚，又有什么要紧？”他，淡淡对她说。 不！！！ 她上前一步，说，镇压同等力量的坑洞，要用同等力量的物品，救人，意味着要伤人，又如何？ 海中的如意棒，一旦坍塌，将引得半个龙宫塌陷。 但他看了她半晌，悠悠的问了一句，那些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看着这个陌生的，冥顽不灵的他，她无奈又懊恼，伤心又绝望，哭着对他说，那么我呢？？ 那么我呢？？？？ 在乎着你的孤独，你的生死，你的痛苦的我呢？？？ 那顷刻之间沉沉的绝望，失败的懊恼，看到他讶异的眼眸，她浑身脏污不堪的扑上去抱着他……………… 抱住了……………… 一片浮光幻影…………………… 8 她在那玻璃房屋，哭着醒来。 桌对面的女人，对着她的眼泪沉沉而笑。 那女人手中的那器皿，里面的那一滴鲜血已经荡然无存。 “第一个赌局，你输了。” 对方缓缓说道：“现在，囚禁着陈善美的牢笼，封印也已经打开，片刻之后，我们便开始第二个赌约。” 心情无比愉快，对方消失在玻璃的黑暗之中。 桌上的烛台，燃烧起两只蜡烛，这仿佛无尽虚空的黑暗之中，只有这青色的光影。 这地方，叫她害怕。 她坐在那桌上，身前身后都是黑暗，仿佛离开了这蜡烛的光照，自己都会被吞噬进一片没有边际的虚空。 她浑身湿漉漉的，没有温暖的东西，她从随身包裹拿出衣服披上，却还是觉得冷，额头上的伤，已经没有流血了，她打开那笔记本，望着自己的那排字，合上。 抚摸着冰凉的戒指，哭了起来。 哭吧…………在这谁也看不到的黑暗，流泪也没关系，流血也没关系，但是，不可以绝望，不可以认输，哭过之后，一定要坚强面对—————— 孙悟空…………………… 好想你……………………………… 仿佛每一个你的名字，都在唇上停驻………… —————————————————————————— 他几乎是瞬间惊醒。 神志似乎已经和身体分离似的……浑身疼痛，但那个梦………… 好真实………… 五百年前…………竟然会梦到那么遥远的事……还梦到………… 脏污不堪的陈善美………… 那个梦，从头到脚都很怪异。他的脾气和品性竟然那么差劲，对着他明明最爱的陈善美…… 最后，他……竟然让那个梦里的人，哭了………… 他微微捂住自己头痛欲裂的额头，有些叹息的转过头去，在黑暗的桌下，仿佛安静的躺着一个并不属于这个房间的物件…… 他目光凝视着，那是什么？？？ 有些混沌的想。 一只…………笔。 脑中仿佛电石闪光的掠过什么，他倏然起身，抓住了那支笔，神色变得微微冷厉，翻了一下自己扔在椅背上的外套。 果不其然，拿出了…………一个本子，他在那烛光靠近的地方坐下。 打开，里面有一排，新写上去的字迹。 他看着那排字迹，激动得心情简直难以平复，一瞬间，又好像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内心喷涌而出。 ——————孙悟空，我很好。 那是………………来自她的，问候。 在这黑暗的世界里，那排字，就好像……发光一般。 他握起笔，几次提笔，反反复复。 ————陈善美 ————我有一些事需要处理，你也知道齐天大圣孙悟空偶尔需要忙一下。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上班，如果有事需要帮忙，就去找悟净。 ————不要太想我 他停下笔。 看着她的字迹。 没有说担心他，没有说想他，那么，或许是，悟净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寻找他？？将她隐瞒得很好？ 心中微微踏实。 那排字，竟然是他在这五行结界内，唯一可以与她相连的东西了…… ——————————————————- 她瞪着他的字，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月以来，那些委屈和无处宣泄的悲伤，忍耐，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出口。 他…………也带了本子，是的，他失踪那天，正好是送本子的那一日，看到他的回应，哪怕只是几个字，几句话，但是，这足以叫她欣喜得不能自持。 她将衣袖包裹着手，唯恐那些污渍，弄脏了笔记。 握笔的手，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将这颤抖，静止。 含泪，一点一点的，一笔一划的写： ————妖精大人 ————我知道你日常很忙。所以对你的失踪，仅仅翻了一个白眼。————我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上班 ————等着领工资，给你买礼物 ————请你照顾好自己 ————不要受伤，不要为我担忧，爱你。 末尾，画了一个小心形。 她这次小心翼翼的写完之后，将笔记本，放到了衣服口袋中，随身藏了起来。 不久，那女人再次出现，便开始了，第二次赌局。 9 第二次赌局，她看到那女人在器皿里又放置了一滴血。 然后，她来到了……………… 八年前她死亡之前。 赌局的内容是，守护者，和三藏互杀，必死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想要赢得赌局，她和他，必须死一个。 命运好像重叠了。 虽然都不是真实，但是面对这个赌局，她却觉得很痛苦。 但这一次，她严厉的告诫自己，在这里的一切，并不是真实。或许，更多的可能是由那个女人手里的那个器皿，造成的虚像。 如果三局里输了两局，就全盘皆输。 这一局，不能输。 这个世界与八年前惊人的相似，就好像专门为了那一刻，制造出来的命运的轮盘。 她回到了，自他身边醒来的那个早晨。 她，和他的，依依惜别。 这个赌局里的他，已经不是五百年前的那不可一世的跋扈模样。 仿佛，会顾虑她的心意。 这时候的他，是戴着金刚箍的。也就是说，是爱着她的。事实上，她早已知道，他已经能自己摘下金刚箍了。并且，这一天下午，在他和她分别了不到八小时后，她被姜大成一刀杀死了。 这是，她最不想回来的一天，最难面对的一天，但这个世界，仿佛被重复一样再造了一次。 她想起，他和她有死铃的命运。 这一天，他原本的打算，是自己去杀黑龙，赴死。但是，现实是，她到了莲花村，想到了事情的问题所在，然后，找到了菩提，接纳了自己身为三藏的命运，但她也提出了条件，也就是，绝不让他成为杀她之人。 然而现在，变成了二选一。 她杀了他，或者，他杀了她。 她一开始就知道，那女人并不会让她赢，因为，对方的立意一开始就是要她的命。 她当时，仍天真的认为自己是有机会的。哪怕一点也好。 ———————————— 哪怕只是虚像，她也，珍惜着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从他身边醒来，看着他神清气爽的，穿上衣服，给她泡茶，许久未有的缠溺，他柔和的眼神，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而这一天的他，实际上准备为了她去死。 二人各怀心事的聊天，却没有哪里维和，他一如既往的沉寂微笑，她，陪伴着他。 所以，她也没有对他提，未来的愿望。 即使面对的虚像是假。她靠在他的膝盖，说，无论发生任何事，只希望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心，终归能得到永远的自由。 分别的时候，她说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他未置一词。 事情果然如同记忆里那样展开，虚幻里，也有她进入自己公司，和韩周上了最后一天班的场景。不过，为了改变顺序，她只上了半天班，把六空放在柜子里，就逃了。 逃跑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工作室楼下，电梯里贴着水帘洞的广告，她把那个也撕了下来。 想带着她去莲花村的冬将军扑了个空。 她也没有去找菩提，她去弼云洞，找到了三神。她说，她要履行自己的三藏使命，但是那之前，少了一样东西。然后把撕下来的海报，摊开在三神的面前，问，怎么能解除孙悟空的封印，进到水帘洞，去取那把封印的杀刀。 三神说，孙悟空现在被天界菩提的人囚禁着，用你的血，就能解除封印。 于是，她也那么做了。在水帘洞的一片封印的土地解除杀刀之后，她就带着那把刀，给姜大成打了电话。 姜大成果然是个恶棍，欣然让人来将她接到了峡谷。阿斯女黑化之后，黑龙已经要被召唤。 她带着杀刀出现。在阿斯女不解和姜大成兴奋的目光之中，她以杀刀割破自己的手腕，发动鲜血，召唤了黑龙。 然后是……… 他的到来。 —————————————- 已经来不及了。 黑龙犹如世界的祸端，从黑湖之中腾天而出。 他和黑龙战在一起，但，黑龙因为有了三藏血，更加渴望她的身体成为容器。 天空和世界顷刻之间都变得沉暗，他全身是伤，全身是血。 她再度割裂手腕，在他的怒吼之中，以自己的身躯作为容器吸引了黑龙，邪恶的黑气，瞬间降她侵蚀，混沌之中，她仿佛保留了最后的知觉一般，吐出几口黑血，对着他举起了杀刀。 他摇头，微微后退，神色有了从未见过的，凝滞的悲痛。 她也顷刻之间，快要隐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但，黑气缠绕着她的心，她看到自己周身的瘴气，这身躯，已经被黑暗侵蚀。 她仿佛没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被黑龙操控着，对他举起杀刀。他并不攻击，一味闪躲，她的血变成浑浊的黑，仿佛要直接杀了守护者，然后终结这天地。 他，被杀刀险险的挥过腹部，一地鲜血。 他看着她的眼眸，瞬间有泪。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双手颤颤的举刀，向他猛扑，他一退再退，终于无路可退………… 她哭着对他说道，杀了我—————— 他摇头。 她说，我很痛苦，孙悟空，请你杀了我。 她抛掉杀刀，跪地抱着自己被黑龙侵袭的身体，仿佛两个灵魂在同一具躯体搏斗，黑龙因为有了她的鲜血，更加强大，整个世界天昏地暗。 她哀求他，因为，她早已知道，她不再是金刚箍的主人。因为对她绝对的爱，他早已自己摘下了金刚箍，就在大战来临的前夕。 她，这一刻软弱了。 她，怎能下手去杀他？哪怕这个世界是假，哪怕，他或许只是一个情景里的，虚无幻影。但或许，他无论成为何种模样，对她早已都没有任何要紧，没有任何区别。 来自于她的请求，他从未拒绝过。所以这一次，也………… 黑气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身体。她浑身颤抖，看着他，缓缓，痛苦的举起了杀刀。 她从未见过他那么痛苦的模样，仿佛整个人都被割裂一般，他可以面对任何强大的敌人，但是那看起来都没有此刻的绝望和颓败。他的眼泪，滴在杀刀上，她浑浑噩噩的张开手，黑龙的黑化火焰，直扑向他的面门，然而她的心分裂成两个，一个陈善美的灵魂也在悲切的哭泣。 绝望……………… 他带着杀刀躲避她的攻击，天空中，她仿佛听到了计时器的声音。 赌局的时间，即将到了……………… 不能输…………不能在这里止步……………… 她全身都是熊熊的黑色火焰，她向他扑过去，在那冷冽的黑暗之中，他仿佛也意识到，这是，最后选择一刻的来临—————— 他退到山崖的石壁，她化为一团黑暗，飞向他的怀中………… 不，不行！！！ 她好像看到他抗拒的眼神，但那一刻她大叫了他的名字。 仿佛，动摇了他。 他，也知道该如何选择，只是……太痛苦了！！！ 杀刀，停滞了。 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 时间仿佛也停顿下来，他怔怔的看着她。 她也凝滞了双目，看着穿透躯体的剑。 混沌之中，她看到他，怔怔盯着自己双手的鲜血，然后—————————— 陈善美？？ 他的唇微微动了动。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她，就是听到了，他的呼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她，听到了，此生，最痛苦的，他的悲鸣。 眼泪，几乎是瞬间，流下。 她做了什么？？？ 她呆呆傻傻的看着他，她想去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他痛苦的眼睛，她好像流泪了，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不……………… 我并不希望伤害你…………………… 孙悟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错了…………………… 我错了………………………………………… 她的身体，开始变为虚无，但，她止不住哭泣，她想拥抱那个绝望的人，她想抹去他的泪水和悲伤，她不停的道歉，希望可以传达，却，仿佛那个人，再也无法听到……………… 下一刻，她满脸都是泪水的，回到了最开始的房间。 那女人，坐在桌子的对面，沉沉的看着她。 “恭喜你赢了一局呢。” 眸子里，是戏谑的恶意。 她呆呆傻傻的站起身，看着自己的身体，她仍然穿着一身脏污的衣服，下腹，那个愈合已久的前世的伤疤，竟然开始流血了………… 她看着黑暗里的女人，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恨意，她扑向对方，但黑暗中迎面而来的风，却将她整个的掀翻在地上。 “卑鄙！” 幻境，并不完全是幻境。虽然杀刀不是真的杀刀，但，她受的伤，是真的。 “省着点力气，毕竟，要光明正大的赢了你，还有第三局。”那女人的声音，渐渐隐匿在黑暗之中。 她挫败的在黑暗里低低哭泣。 她赢了第二局，但，她却让他，痛苦。 那时候他的悲鸣，那绝望的目光，是那么可怕的侵袭了她的意志………… 她从包里翻出衣服，撕成长条，绑在自己下腹的伤口上。所幸，那把刀并不是杀刀，变成妖怪之后，仿佛虽然也受伤，但毕竟也胜过人类的身躯。疼痛，却不致死，只是不知道，这身体的极限是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从隔衣的口袋拿出笔记本，那衣服虽然浸染了鲜血，笔记本的外壳却没有一点血污。打开内里，仍然很干净。 她躺下来，把本子放在身旁微微可以触摸的距离，好像这样，陪伴着他。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 他，紊乱了呼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五行山的佛尘尘印，难道因为恶念被开启了新的功能？ 为了消磨他的意志，所以造了这么绝望的梦？？ 他微微拭去脸上湿润的液体。 整个人的精神仿佛被梦境消耗一般，他在长桌上倒了一杯水，灌了下去。 在青色的烛光中坐回椅子上，但一宁静下来，就想到了那可怕的梦境………… 他把双手放在桌上，手，还在微微颤抖。他紧紧的按着双手，第一次觉得这延绵的黑暗，是可怖的。 他梦到，自己拿着杀刀，刺入了，她的身体…… 他微微将头埋在手上，试图深呼吸。 过了许久许久。 他拿出笔记本，舒展，看到她的字迹。 下划线的小桃心，感觉非常的不真实。 想到那个可怕的梦…… 拿着笔记本的手，又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他沉沉的呼吸，握住了笔。 ————我有点想你，陈善美 （如果一个旅行的人，不仅迷了路，还做了噩梦，怎么办？） （如果我告诉你，我也开始害怕，怎么办？） ————我正在旅途中 ————本想给你打电话，但是觉得这样也蛮有趣的。你喜欢我给你写字吗？ （我梦到……你死了————是我，亲手刺了你一剑……） ———-你会梦到我吗？ （会吗？） ——————————————————————- ————“亲爱的妖精大人 我曾说，无论好梦，坏梦，我们都在一起。 比起打电话，我更喜欢你写字。 因为，这里，有我们的心意。 我想祝你旅途快乐。 如果有快乐的可以收藏，回来与我，一起分享。 如果有不快乐的，（笔微顿） 我会送你很多很多礼物，让你把不快乐的都忘记。 最近我忙得都没时间想你了。 等你回来。 10 第三个赌局。 三次重回时间，齐天大圣必须活着。 ———————————— 她来到了一个和平安宁的城市。 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赌局的开始是，他在一家很普通的会社上班。没有命运之争，没有捆绑，没有束缚。 他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她在这个赌局的模样，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路人甲。 他结了婚，有了妻子和女儿，他每天都生活在幸福之中，每天准时上下班，傍晚拉着家人的手在公园散步，晚上在阳台给女儿自制很有趣的玩具。 她总是远远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但，她永远看不清，他妻子和女儿的眼脸。 有一天他下班，在路上发生了车祸，他死了。 她阻止不及。 事件就从这里开始，她惶惶然惊呆了，然后，投入了第一次重回时间。 在那一天的那个地方，她拽住他，告诉他，他将死。 他半信半疑，然后看到车撞倒了人行道的横杆，他信了她。他以为，躲过了死劫，但结果那天晚上，他带着女儿在公园玩时，女儿卡在了滑梯的转角，死了。 他抱着女儿的尸体，满眼悲悯，说不出话来，问她，还有没有得选？ 她默然，还有两次。 她再度第二次重回时间，告诉他，车祸，和女儿的死。 他再度相信，因为他看到了人行道的横杆，和公园滑梯转角的卡洞。 她以为，赌局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但却没想到，那个晚上，因为他未出车祸，女儿也没有事故，他接到了公司加班的信息，回家的时候，是被医院的电话通告。 原来他居住的那栋楼发生了很严重的煤气泄漏，引起了爆炸，女儿和妻子，一夕之间，都在爆炸中身亡了。 她，才明白这个赌局，原本就是死循环。 当他泪水沉沉的站在他家的楼下时，她突然，隐隐知道了自己的选择，以及他的选择。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是不是还有重来的机会呢？ 他问。 她点头。 但是，事实上，对于她，好像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最后一次，重回了时间。 再次见到他时，她犹豫之后，决定告诉他所有的真相。 时间，会以残酷的方式联系起来，他的死，女儿的死，以及，妻子和女儿的死。 在黄昏的光晕下，他说，他信她。 那时候，他微微笑了。 “你好像是专程为我而来的。然而我却不能为你做什么。”他对她说。 她摇摇头。 “你从来不需要为我做什么，我只希望……你自由，快乐。” 他有些怪异的看着她，仿佛想不明白一个陌生人为何会对他有这样的希望…… 但，他自知将死。 最后，他对她说，谢谢。 她没有问他会如何选，因为，他爱自己的家人胜过一切。 他，毅然走了那最初设定好的一条路。 当汽车急刹声响彻了天地，她从这赌局脱身而出时，她想，她看到了他的选择，并尊重了他的选择。 她，输了。 她自知愚不可及，但，却不悔。 因为，不再看到他的悲伤，不再看到他的眼泪。 她被一道风抛回最初始的房间，而，房间的桌上，蜡烛已经完全亮了。 紫色衣裙的女人，透过黑色的帽沿，微微抿唇看她，仿佛在思考她最后这一赌局的选择。 —————————————— “你输了。”那青色的烛光下，女人淡淡说道：“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你大概不知道，妖怪虽与人类不同，但若是付出了极限，也会死。你本是莲花的躯体，在这结界的黑暗之中，即使我不伤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你知道吗？最后一个赌约，你原本有赢的机会。” 但是………… 却不想叫那人再伤心。 “我知道。”她捂着自己的腹部，那里的伤，一直在这黑暗之中，无法止血：“但，你原本也不准备放他。倘若他被一直囚禁，我活着，几十年几百年，又有什么意义？？” 她原本，也和他一样根本不擅长任何等待才是…… “愚蠢的女人，那，我便过些时日再来吧，你若死了，我正好可以拿去浇灌后院的花肥呢。” 那人，内心恶毒，言语都有了几分明晰的笑意。 当黑暗沉沉掩映，那女人的身影消失，她倏然瘫软在地。 不甘心……………… 就这样结束，不甘心……………… 但，她根本没有选择………… 11 希望…………快乐和自由………… 那么清晰的感觉。 分明，是个没有杂质的梦，但，那种窒息的悲伤，和梦里那人重叠的………… 为什么从未有过那么恐惧的感觉？ 仿佛，醒来的那一刻，道别的那一刻，就好像…… 真的道别？？ 他目光沉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度的思索前因后果，纷乱的脑子，再一次强迫的回忆每一个细节……………… 他蹲坐在地上，将本子摊在面前，看着那些依稀浮动的幽光，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隐隐想到一些可能，但，因为感觉太过可怕，而不能直面………… 他看着本子上沉沉的字体，抿唇，在本子上写了一排字。 ————陈善美，还记得今天给我录最新综艺的第三期吗？ 然后，他一直瞪着本子，几乎是一秒不移。 很久很久。 本子下方浮现了两个字。 ————录了。 他忍住心里的惶然，写： ————有没有好好去上班？ 本子隔了很久浮现一排字 ————当然有。 或许，只是他被这黑暗影响，而想了太多………… 他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一些，但，就是觉得被那种挥之不去的感觉缠绕。再次提笔： ————那现在是在公司还是在家？ 她过了一会，写：————我在家里。 ————哇，千万别趁我不在家偷偷喝我的好酒，不然我回来你就死定了。 他目光沉沉，看着自己写下的字。 不安的咬着笔。 ————哪有这么吝啬的！ 仿佛是一如既往的她的语气。 ————对了，为了庆祝你的入职，其实我也准备了礼物，就藏在你的房间的床头柜旁，你看看，还在不在？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在的。 他瞪着，那排字迹，微微的浮现。 ————谢谢你，孙悟空。 这一瞬间，他，只感觉到，自己浑身，从头到脚的冰凉。 他几乎是很艰难的，咬牙切齿的提起犹如千斤的笔，手，又开始那样的颤抖着，写 ————快打开看看，有没有惊喜。 她过了很久，回 ————惊喜，还是等你回来一起打开吧。 ———————————————————— 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傻瓜陈善美…………也就是这几秒，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问题。 她以为，是可以骗他的。 他瞪着那些，仿佛开心的语句，字符，唇微微颤抖，他坐在那黑暗之中，却第一次感觉到，黑暗真正的在湮灭他的内心。 “陈善美，你说，好梦和恶梦，都在一起。” 他提笔，等待她的回答。 “是的。”她的字，浮现。 “那么，你，现在在什么样的梦里呢？”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她。 他，以为了解她，却终究，小看了她。 他自认为看懂了她的坚强和软弱，但，他又错了。她的确没什么很厉害的力量，但是，她也比他所见的任何一个人要坚强。 就像他从来不能舍她，他怎么能轻易地认为，她会听信悟净他们的话，乖乖的呆在家里等他？？ 那三个梦，并非偶然。 因为，他终于明白，或许，三个梦里的她，并非他的流光幻影。 一排字迹，隐隐浮现。 “对不起……我……把一切搞砸了。可是，我太想你，终于没听你的话。对不起，我和那一位，打了三个赌，然后，我输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在掩饰的凌乱字迹，一句一句的道歉，刺痛了他的心。 他想起第一个梦里邋遢的她给他要吃的。满身都是泥，她说饿了，他不以为意，第二个梦，她一心要他杀了她，于是，他也终于抵不过那命运，将剑刺入她的身体，这个梦里，她没有说那些未来的愿望，因为她一开始就知道结局……大约是第二个梦的伤痛，第三个梦，他说，他选择死，在黄昏的光下，她凝视着他的目光，虽然没有阻止，但却悲伤极了………… 他，倏然想起了，那女人拿走了他心头的，三滴血…………… 原来三个梦里的，都是她……………… 她因他，终究无可回避的，应了这劫———— 也是顷刻之间，他的沉沉的眼泪，和那些无可抑制，已发生的悲伤，一同流下。 “我没事，不要道歉。” “不要哭，一切会周而复始。” 他安慰着她，但，他的笔尖，在颤抖，他的眼泪，滴在笔记上，变成水渍，流下淡淡的痕迹。 —————————————- 黑暗里，不会有人听到她。 她早已，泪流了满脸。 长桌下，她伏在地上，嗅到，她四周散逸的，莲花香。 她一只手捂着腹部，从那里，未曾止血的伤口，已经把衣服的布料浸湿了。 一只手绑着布，握着笔，但是，那布仿佛也有了微微的红色。 她害怕………………害怕死在这里………… 仿佛面对了过去的那一天，就好像拼命的想见到那个人，想倾诉着所有的委屈，痛苦，但，该怎样才能见面？ 她看着，笔记上的淡淡水渍，圆形的圈，慢慢揉开。 他，知道了……………… 她从没有一次，能瞒过他。她总是如此笨拙的把事情弄糟，看着他的眼泪，笔记上安慰的话语，她哭了。 最最喜欢的人，最爱的人，总是让她快乐的人，和她分享了一切的亲密的人…… “别哭…………” 她提笔，手心中的一滴鲜血，坠入纸张。 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接，但，却忘记了，那只手……满是鲜血。 她惊愕的看到，那笔记的一页，瞬间一片如同墨渍的印染————她想去撕那页纸，却发现，纹丝不动—————— —————————————————————- 他屏住呼吸，看到那纸张，横生的手印，血渍，几乎，瞬间将要魂飞魄散。 她想掩盖的痕迹，想撕掉纸张的手印，都清晰异常。 那一瞬间，他觉得满满的疼痛和窒息。 他提起笔，飞快的将字写在下一页纸上。 但，太焦灼，完全无法传达，不够传达。 目光里是沉沉的她的血………… 他一瞬间被杀意和怒意俘获，只觉得，世界仿佛崩塌一般的沉重，他犹如瞬间发狂的野兽，敲打着地面，对着那笔记，双目猩红，一声一声的喊着，陈善美————————陈善美—————————— 五行山结界内的物品，开始震动，但他的怒意是那般强烈，那般可怖，几乎是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撕裂一般，那是，地狱大劫的力量，守护者的力量，绝望又悲恸，无助又悲伤，他的眼泪，双手的鲜血，一点点溅落笔记上。 结界震动—————— 笔记，缓缓泛出不同于这黑暗世界的白光————在他的痛苦与绝望中，仿佛碎裂了一个口，他目光如炬，顷刻之间，俯身跃入那白光之中。 触摸到……………… 濡湿的，身体。 那是他，最熟悉的人。 两本笔记，坠落在同一个时空，他俯身，将地上那个人缓缓的抱起来，她微微闭着的眼睫，缓缓睁开一个缝隙，看着他。 一地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他哀恸的吻着她的唇角，她仿佛还没从那变故里回神一般，呆呆的看着他。 他握着她捂着伤口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腹部，他借着她的血的力量，缓缓地治疗着她腹部那个伤口。 “我…………不是在做梦？” 她总觉得，不可置信。这一切是怎么发生？？ “我来了…………”他有些沙哑的声音，脸上，是湿润的水光。 如果这是梦，这就是最好的梦。 她有些迟钝的看着他，努力，扬起一个笑容。 下一刻，她便睡过去了。 依稀，听到了，仿佛是爆炸，亦或是破碎的声音，但，那些声音未能将她惊醒，因为，她实在已经太累，太累了。 12 然后…… 她再次在水帘洞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水帘洞的结界，重新加固，去探望她的冬将军，和好久不见的八戒，几乎是详细完整的给她讲述了，事件的前因后续。 可以说，是齐天大圣孙悟空非常冤屈的一个黑粉事件。据说，新上任的这位夏仙女，是之前从镇守黑龙诞生峡谷的一位仙女提携上来的，也因此灵魂受到黑气的腐蚀，而五行山的佛尘尘印本来一直供奉在佛前，却被思念齐天大圣心切的春仙女偷走为私藏用，事后，她让夏仙女在集市出丑，夏仙女又盗走了它。 五百年前，齐天大圣被关押在五行山，陪伴得最久的是春仙女，但，或许连齐天大圣本人也不记得，在更早的时候，他恣意妄为的日子的某一日，曾经遇到过那黑龙潭的仙女，当时的黑龙尚未成形，只是绞蛇模样的邪气，他正好路过，几下将之拍飞，仙女一直默默记在心上。后来黑龙死，仙女飞升，却得知那心念念的人，爱上了人界的三藏，为对方，地狱来去，妒忌和憎恨如同丑陋的毒瘤在心中与日俱增。 春仙女一把眼泪的在天庭作证，委屈的辩解自己只是一时糊涂，才会盗下佛尘尘印私藏，但绝无害人之心，齐天大圣未致一词，那日若不是菩提和魔王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天界震动，出了五行山的齐天大圣本人大怒，若非菩提阻止，并且拿出天界的仙丹给那一位疗伤，那位夏仙女怕是要顷刻毙命魂飞魄散。 怒气如何平息？ 他提了三个条件，天界想赶紧事息宁人，允了。 第一，找出之前夏仙女的魂魄，归附原职。 天界原本打的也是这个主意，经历这件事之后，没有比原来的夏仙女更合适的人选。冬将军知道这件事后，好几天都没做生意，把水帘洞的冰箱都塞满了冰淇淋。 第二，销毁五行山的佛尘尘印。 那天三神正好也在，她给齐天大圣说了一些话。然后，佛祖应允了这个要求，说，如今的齐天大圣，并不需要这样的东西，甚至，永远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了。 第三，严厉的惩罚罪魁祸首。 死亡，并不是最严厉的惩罚。天界决定让那个女人反复百次轮回入人间的恶业道。 至于春仙女，罚她暂代夏仙女一职，直到冬将军妹妹的魂魄苏醒，归位为止。 据说天庭审判那一日，天界去了很多人，，，，，最后，春仙女对着齐天大圣的背影暗自流泪，道歉，不提。 陈善美非常郁闷自己错过了这么多精彩的桥段，天界的仙丹很快让她身体恢复，但是她仿佛要面临更困难的问题。 收了入职礼物，但是却被公司开除了。 原因是，通过了面试，一次都没去上班。 她还很担心，那人从天界回来会不会追究她的那一通欺瞒。 还有，那人最喜欢看的综艺节目，她也根本没有录播，甚至，家里已经脏乱得一片狼藉。 虽说在水帘洞养伤这段日子她不止一次想过要回去打理一下，以免那人回去之后太难堪，但是她又想到了偷跑之后或许有严重后果而作罢。 于是，回家的这一日还是到来了。 13 这一日是，小雨。 原以为回家面对的是一片狼藉，却完全没想到，房屋内非常整洁。 看到入口处挂着的外套，她的心，又柔软起来。 他去参加天界审判，终于回家了。 失而复得。 家里一片明净，已经不需要任何打扫，黄昏的雨，淅淅沥沥的下，天空一会就暗下来。 厨房的桌上，有着做好的饭菜，那个人却在卧室睡觉，她淋了雨，有些疲乏，去洗了个澡，洗完，那人还是未起，她有些饿，自己吃了一些饭菜，是很熟悉的他的做派，吃饱后，觉得许久都未有的心满意足，包围了她。 人一旦经历过糟糕的日子，就会非常满足平日里平静的温饱。 她看了一下电视，给他录了一期最新综艺，爬上床，静静睡在他的身边去了。 那人呼吸安静均匀，看起来，也累了。她靠着他的背，也很快的睡着。 但，仿佛半夜的雨声，她就醒了。 那原本睡着的人，在那淡淡的灯光下，看着她。 不知为什么，她从他的目光里，就是读到了，欲/念那样的东西。 和平日的他并不一样，也因此，她倏然就，紧张起来了。 —————————————————- “你睡了一下，稍微恢复了吗？”他问她。 这话本来就很怪，但她还是呆呆的点了下头。 他微微抿唇，将她拉过来，不由分说的吻她。但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有些力量的啃噬，她感到他的体温隔着衣服传来，那热切的，有些不安的，情绪，随着双唇的碾压，清楚的传达过来了。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那时候无论如何呼唤也没有回应，而此刻，平复了。 她隐隐感觉到不同，呼吸都急促很多，他一只手，开始解她的扣子，她被他吻得无法呼吸，却因为那只作乱的手，而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他，为什么突然………… 他的手，不容置疑的滑入她的衣服，几乎是急促的，有些急躁的抚摸她的身体。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他的唇仿佛也带着力量，吻着她的唇，安抚的吻着她的眼睫，吻着她的唇角，颈部……那种濡湿的感觉，引发身体的颤动，她难耐的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睁开眼睛看我。” 他微微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那不是命令，但却仿佛魅惑一般，她的眼睛有了一些自己也无法自持的潮湿，在灯光里睁开眼睛看他。 他美丽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道：“陈善美，我等不了了。你做好接纳我的准备吧，不要闭眼，好好看着我。” 只是这样一句话而已，但她迟钝的心脏霎时有些顿顿的痛感。 下一刻回神，羞得面红耳赤。 “你难道，在不安吗？” 她缓缓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整个人贴着她，吻着她柔软的耳垂，手在她身体一点点探索着。 她紧张得手不知往哪里放，又不敢完全睁开眼睛看他，身体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他四处肆虐，没一会，她便感觉自己那件单薄的睡衣，已经被剥/掉了。 他的手微微打开她的腿，然后将自己的身体容纳进去…她觉得自己紧张得快哭出来了，他扳过她的脸，二人胡天胡地的接吻，他动作虽是柔和，却带着隐隐迫切，那只手不仅抚摸着她的/胸，抚摸着她的伤痕和印记，也…抚摸着她最隐/秘的…… 疼…… 她怯怯的看着他，眸光都有了一些水花，他愣了一下，唇角有些柔软的意味，却又显得更加颠倒众生的惑人。 他的手，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开启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她觉得视线仿佛是模糊的，在紊乱的呼吸中，看清他的样貌，却好像，看清的是此刻的这样一个自己。 他，小心的放进了手指…她忍耐着疼痛，他细密的吻着她的唇角，微微抱着她，耐心的…直到，她感觉那样的时刻仿佛来临一般的可怕，为自己的身体陌生感到可怕……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褪/去，自己的衣衫。 灯光下的身体，精瘦昕长，带着温暖，力量，热度。他将她的双/腿打开得更大一些，那有些难/堪和贴近的姿/势，让她下意识的微微闭眼。 可他的唇透着那样的热度，那些未尽的言语，都在其中。 他就那样下一刻进来了。 她倏然睁大眼睛，然后，眼眶迅速湿润。 与羞怯不同的，疼痛感。 他微微动了一下，试探一般，她皱眉哀/叫一声，声音隐隐带了哭腔，但，他的汗水，也微微滴在她的身上。 那声音就好像不是她自己的。 他微微叹息，身体的愉/悦，焦虑，在寻找宣泄的出口。 他一只手捂着她的唇，一只手探向她的身/下，她感觉神经被撩拨，脑海，白茫茫的一片。 “你别那样叫，我受/不了。”他咬/着她的耳朵，呼吸带着隐忍的急促，开始动/起来… 她觉得又痛又/麻，眼睛半睁半闭，感觉他一下一下的撞/击，那种疼痛，渐渐变为充实的存在…… 汗水和眼泪，无法分割，她好像被打散，又再次重聚，无论她哭着，喘/息，这梦好像没有终点，他并不停止，一次一次，第一次时间并不长，而第二次极有耐心，然后她连哭的力量都没有了。 这一夜如此混沌漫长，他也并没有非常刻意的对她温柔，仿佛是在确定着，她的真实感。 她不知道是否有那样羞怯的恼人的声音，但最后，她的确是动都无法动弹。 “我觉得你在报复我…” 他最后，将她清理了一下，抱在怀里时，她红着脸，沙哑着声音说。 他微微愣，随即笑了，伸手擦拭她红肿的眼睛，“陈善美，你这小骗子，下次，再不许骗我。否则就依照今天这样、惩罚。” 她鸵鸟一般埋头。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微微小声说。 他温柔了唇角，又有些怜惜泛开：“我是担心了，你这个胆大的姑娘。” 那时候，如果没有那意外，他差点就…再次失去她了！ 为了寻他，一个人跑到那危险的地方，甚至，经历了最为残酷的，五行山制造的赌局幻境…… 最后的那一赌，她自己放弃了。因为，不想让他受伤害……他全心全意爱着的这姑娘，有着最坚韧的勇气，和最柔软的心。这颗心，是这世界对他而言最珍贵之物，她翻山越岭，将心双手奉上，为他生死。 她，去寻他，便预备了最坏的打算。 笔直，坦诚，让这天地之间，最坚硬的内心，都融化。 听着外面的雨声，拥抱着怀中温热的躯体，他那颗飘荡的心，仿佛终于沉静了下来。 回家了。 有你在的地方，真好。 这一日是，小雨。 （大家，因为近来工作繁忙，番外篇定为一周更新一章。星期二晚上更新。这周番外就不写新的了。电视剧正文分析更新在贴吧和晋江，不定期更新。dd会加油的。）花游记番外篇更新了十一章，差不多十多万字，一直以来谢谢大家支持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