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严馐木从昨天晚上10点开始睡觉，本来想一觉睡到下午，没想到严榛木早上起来上学把她吵醒了，想接着睡却再也睡不着了。她心里长叹一声，伸长手把桌上的手机拿到被窝里，玩了一会儿满手的汗，两指夹着手机扔到桌上，起床。　　家里没人她高考完他们的生活回到正轨。一个人没有，锅里没饭，只有一个煮鸡蛋，严馐木先去洗漱。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先喝了杯温水才开始吃早饭。吃完东西把垃圾收了，桌上掉了的面包屑捏进嘴里。　　终于可以享受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了，严馐木整个人十分舒展地倒在沙发上玩手机，眼睛都有点发胀了才停下，起身把饭煮上，继续玩儿。　　发消息约他们出来打乒乓球，本来只是随口一提也没抱希望，没想到他们都答应了。　　林木在他爸爸书房练字，手机唱着歌，他写完这个字的最后一笔，端详着，才听到手机响，都唱到第二段了，林木放好纸，脚步匆匆得出去找电话，翻开一堆书才找到，音乐停了，林木回过去电话。　　“喂，冯袁。”林木那只手叉着腰，弯腰久了，有点僵硬。　　“林木，我就跟你说吧，总有一天严馐木会约我们打乒乓。”冯袁像是大祸临头一般。　　“就当锻炼一下，不是挺好？”林木反问。摸了摸鼻子，垂下手眼睛瞄到鼻尖是黑的，林木拿着手机进了浴室，开了免提放在一边。　　“我身体挺好，再说了，严馐木那个不叫锻炼，叫自虐，我就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像她似的，中间都不休息一下的，你记得上次约我们打羽毛球吗？”冯袁想想都背脊发凉，刚开始还输了几局，后面他们都累了，就严馐木一个人精神焕发，把他们几个虐了又虐，一个人打了30多局，他们轮换着都累了，最后都喊累不跟她玩儿了，只有林木撑着，最后劝她休息他才停下来。　　“嗯......”林木洗着手，心不在焉地答他。　　“喂，林木。”冯袁这边听了一阵儿水声，他说什么没听清。　　“嗯，我在听，你准备准备，出发吧。”林木打开水龙头冲了冲，继续搓。　　“唉，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行了，我还要先去找刘婧一起去。”要去受虐不说还要先去接女朋友。幸好女朋友自己到门口等他，还给他带了饮料，心里稍稍有那么一丝安慰。　　练完今天的字，林木仔仔细细洗干净手。说起来严馐木挺爱干净但是衣服上手上沾染上的笔印子从来不介意。发现指甲有点长，手还没干就剪了指甲，食指剪得太短了，有点痛，林木不甚介意，换了衣服出门。　　打电话问了严馐木，结果她已经先去找杨毓了，他就一个人去了学校室内体育场等着。　　一进门严馐木就看见他坐在球台上，正玩手机，抱着一边膝盖，低着头侧对着她们，后脑勺耳朵边和额头的头发都短了一些。室内球场，放假又没什么人，脚步声被关在里面出不去，听着格外大声。林木抬起头眉毛舒展来朝他们笑笑，跳下台子。　　她就是这样，他对他笑她就一定会回复一个好看的笑容。好像这个世界上她就对你一个人展现的那种笑容。冯袁说，严馐木从来没对他那样笑过，骗得林木心尖子都酸软了。严馐木绕到林木对面，挥挥拍子，潇洒的样子，拍子点点球桌，说：“不等他们了，咱们先开始吧。”　　杨毓边走边掏出手机蹲到一边，“林木，你先上。我问问他们到哪了。”　　“行。”林木拿起拍子，“发球吧。”　　废话不多说，严馐木很欣赏他这一点。　　严馐木发球，她技术不行，林木倒是游刃有余，不过她也不差，能接得住，来回十几个。乒乒乓乓十几下引得严馐木笑起来，球打过去在桌沿碰了一下掉下去林木没接住，球掉在地上，林木往下一拍，球弹起来，林木左手一握，接住球，上前一步发球。　　路上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时间，冯袁和刘婧慢吞吞走进来老远就听见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半天也不见人，从门口走到场中间时，严馐木没挥拍把球握在手里，林木转身朝他们抬了抬下巴。　　刘婧举起手一个个say嗨，很久没见了，打完招呼，哈哈笑掩饰害羞。　　“冯袁，你去打球吧，我在这儿坐会儿。”刘婧席地坐在杨毓旁边道。　　刚冯袁还跟刘婧说严馐木打球的事儿，转身就被她坑了。　　“林木，你跟他打吧。”严馐木把拍子放在桌上，“冯袁，你们打吧，我跟她们玩儿会儿。”　　杨毓跟刘婧只见过几面，坐在一起总有点尴尬，严馐木坐到她们中间，谁的话都要搭一句，也是很累啊。　　聊了几个回合的时间，杨毓主动站起来，“我去换他们。”　　严馐木的头顺着她抬起来，“行。输了换。”　　她们几个都站起来，看他们打。　　林木在运动上一向比不过冯袁，冯袁赢了球跟女朋友嘚瑟。刘婧笑着瞪他，习惯了他这个样子。　　真是瞧不惯，严馐木迎上去，“我给你报仇。”林木心里开花。刘婧和杨毓长者嘴巴对视。　　冯袁跟男生打球都是势如破竹，实在是应付不了严馐木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发球老老实实，打也打得正正经经，冯袁反而对付不来，输了一局。严馐木学他的样子逗刘婧，刘婧马上花痴脸配合她。　　“切。”冯袁把胳膊搭在刘婧肩上，刘婧也没拂他面子，由着他。　　换了杨毓，严馐木面露难色，“哎呀，我不行，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严馐木果然败下阵来，林木主动邀战，“我给你报仇。”　　林木完全不手下留情，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打得杨毓连连败退招架不住，哭笑不得，“林木！你真是！”杨毓输了，撑着桌子怒视林木，“小人！”　　林木笑着接受这个称号，像个少侠，侧对着杨毓，眼神凶狠，“比赛无友谊。下一个！”　　刘婧接了拍子，林木立马怂了，“哎哟，我可要给冯袁一点面子。”　　“不用！”还以为刘婧要放狠话，“他的面子不值钱。”　　“哈哈哈哈。”　　俗话说生命就像一个轮回。　　不知道第多少次严馐木接过林木的拍子，林木微微低头看她，眼睛嘴巴都在笑，严馐木同样笑着，笑这捉弄人的命运，“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快三个个小时，大家都累了，只有严馐木眼睛贼亮，俯视面前不顾形象摊坐在地上的人们。“年纪轻轻的，怎么身体这么弱，年轻人要好好锻炼身体啊。”严馐木摇摇头，摊开手，“看看我，跟你们一样，风华正茂，我的身体可比你们好多了啊，上二十楼都不费劲，你们真的要锻炼啊，现在很多疾病都年轻化了，要注意养生呐。”　　“是是是，您别说了。”冯袁带头领着她们说：“我们都知道了。”只有林木像个乖学生，抱着膝盖认认真真听她的教导，还不时点头应和。　　严馐木手心摊开介绍林木，“你们要好好向林木同学学习，除了学习之外还懂得修身养性，而且还没有忘记锻炼。”林木站起来，向同志们挥挥手，面带微笑。　　“今天呢，除了锻炼之余，我还要跟同学们说一件事情。”同学们垂着头玩手机，不想理她，严馐木看着唯一听讲的林木同学说，“你们老师我，可能要出国进修一段时间。”　　其他三个都抬起头，冯袁问：“真的假的？”　　严馐木缓缓点头，“自然是真的。”　　几个人都不讲话了，半晌，严馐木打破寂静，“这个消息令你们这么悲痛吗？”　　杨毓抬着头张着嘴，严馐木给她合上。　　“我还会回来的，不能丢下我的得意门生们啊。”严馐木尽量轻松地聊起这件事，在有的人眼里就成了冷漠无情。　　刘婧叹了口气，单手抱过她，“去吧，想去就去吧，放假就回来找我们。”　　放假时间也不知道对不对得上，严馐木心中酸涩回抱着她，“嗯。”　　三个女孩子依依惜别，冯袁还能想得起来关心自家兄弟，林木出神地望着严馐木，不知道在想什么。严馐木抱了抱两个女孩子，刘婧把冯袁扯得站起来，冯袁张开手大方地抱了抱严馐木，“保重，唉，你可得记得回来，好多人都在等着你。在外面也好好照顾自己，别太拼了。”　　她那么好强，去了国外，那么多双外国人盯着她这个中国小姑娘，不知道会多努力。严馐木泪花花在眼里闪闪烁烁，就剩林木一个人，严馐木上前一步，林木撑着地换过来脚站起来，严馐木扯了个笑，微微张开手臂，林木愣着，不看她，冯袁从他后面推了推他腰，林木胸膛起伏，伸出右手抓住了她的后颈把她带进怀里，左手抓住她后背的衣服。　　杨毓和刘婧站在严馐木身后，正对着林木，双双一脸震惊，刘婧随后看向冯袁，刘婧手指从眼睛划向脸颊，冯袁无声地叹息。　　大约30秒，严馐木往后退了半步，没退开，被林木拥住，遂又拍了拍他后背。“我还会回来的，放假就回来。”　　“好。”　　听见他的声音，严馐木愣了愣。　　他眼角到鼻尖一顺印子，严馐木当没看见。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话，杨毓刘婧跟严馐木回了她家，一进门就抓她进房间。　　严馐木坐在椅子上，面前两个坐她床上，算了算了，坐就坐了吧。　　杨毓手抓住她膝盖，急切地问：“你看见没？”　　“看见什么？”　　“林木啊！”　　“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刘婧和杨毓对视一眼。　　她倒是神色轻松，抠自己指甲，“他喜欢我都是你们说的，他可从来没说过。那我不能上赶着拒绝人家或者接受人家吧。人家可什么都没说过。”　　噎得两个人都没说出一句话。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刘婧从脑子里抓住一点逻辑，“可人家表示了啊。”　　听得严馐木笑起来，她可真的费解，“表示什么了？”　　一旁的杨毓激动了，“你看他对你跟对我们不一样，给你买吃的，诶，倒水，嗯，对你很亲密，老是对你动手动脚的。”　　刘婧补充，“最重要的是冯袁跟我说了，说林木跟他说他喜欢你。”　　“什么动手动脚的，我怎么不记得？”严馐木抓住一句不妥当的。　　“他老摸你脑袋，你见过他摸别人吗？”杨毓头往前伸，活像个乌龟。　　“我没看见不代表他没做过，再说了，就算他跟冯袁说了，可他还是没跟我说，那最好了，我不用尴尬拒绝他。”严馐木越说越没底气。　　“你不喜欢他？”　　严馐木硬着脖子答：“对啊。”　　“那你早说啊，那还说个屁，管他的。”刘婧很是帅气，说什么都不如严馐木这句话正中重点，她们又不是逼婚的。　　杨毓有点将信将疑，“你真的不喜欢他？他对你那样都不喜欢？”林木对她还是挺主动的，她浅薄地认为没有几个女孩子能拒绝得了一个那么优秀的男孩子的。　　“那他对你好你喜欢他吗？”严馐木淡定地发问。　　林木确实对谁都挺好的，很讲义气，杨毓摇摇头，被她说得眼睛发直。　　“那不得了，作为朋友，林木的确是对我很好，我们相处起来也很愉快，但是我可没想歪，男女之间还能不能有纯友谊了？”严馐木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质问这两个心思不正的人，脖子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当然有，但林木对你肯定不是。”刘婧轻轻地说，但说出的话不容置疑。　　“那我不管，那是他的事儿，我反正把他当朋友。”只要林木不说，她就能一直装不知道。　　“没事儿，你不喜欢他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又不表白，还抱住你们这段儿半纯不纯的友谊呢。”刘婧一半揶揄一半真心。　　　　刘婧躲到卫生间给冯袁发短信，“你那怎么样？”　　冯袁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跟人说清楚，回复道：“一言难尽，就那样吧，说不清楚。”　　　　冯袁问他准备怎么办，林木一脸轻松，“她不是说她还要回来。”　　简直无可救药，“那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等她有了男朋友再分手还是等到她结了婚再离婚？”　　他心里一刺，但还是很有分寸地说：“等到我想清楚。”林木不是怯懦，他是真的想好好思考，他喜欢严馐木，就是想常常看到她，想对她好，可他清楚严馐木没有喜欢他，他也缺那一股劲，那股想把她据为己有的那股劲儿，所以他不明白，他想可能就只是青春期，不受控制地想喜欢一个人而已，可能并不是真的多喜欢她。　　“等我想清楚之后还要她喜欢我。”这个也是很重要的。　　“那你哭个屁！”　　林木张嘴想反驳却没有话。他又不懂了，对啊，他为什么哭呢？他多少年没有哭过了，被骂也没哭，阑尾炎也没哭，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一年365天有350天他都一个人待在家也没哭，为什么她一说走他就哭了呢？　　林木茫然地望着冯袁，冯袁就再点化他一句，“林木，人的感情不是因为年纪小就一定是幼稚的，你不要觉得你是因为年纪还小就觉得你对严馐木的感情是不成熟的，而是，你对她的感情本来就不成熟。”　　“你说的有道理。在喜欢她之前还排着很多事情，我的生活，我的学业，然后才是她。”林木认同地说，他绝不会因为想严馐木就不做作业，不练字，不吃饭，这些都是他不够喜欢她的证据，他只是对她有那么一点上心而已。　　“但你也不是就不喜欢她，可能你觉得爱情在你的认知里排在这些东西后面而已。”冯袁猜测，毕竟这些东西在每个人心中价值排序是不一样的。　　“嗯......”林木陷入了思考。　　“算了，你自己的事儿自己好好整吧。”冯袁最后就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