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客眸中赤色光芒明明灭灭,气息也微微紊乱起来。    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再次朝黑色祭台方向走去。    那小童继续尖声道:“你找了她那么久,想必一定很辛苦。但你肯定不知道,她等你也等得很辛苦。”    崔客的脚步逐渐放慢不少,似在犹豫。    那小童借机追问道:“要不要跟我去找她?”    几番纠结之后,崔客的一双明眸逐渐被赤色光芒所覆盖,莫名的有些可怖。他停了下来,点了点头。    那小童嗓音充满诱惑:“那就跟我走罢。”    暴风雪猛然打了个转,朝着远离黑色祭台的方向刮过去。    崔客毫不犹豫地紧跟其上,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风中有谁在得意地笑,看吧,我就说他也撑不过去的!    ……    唉,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执迷不悟么?    别说了,姑且继续看罢。    嘻嘻,好呀。反正我没意见……不过不知道那崔判官,到底会不会动手呢?    另一边,暴风雪将惜墨二人包裹起来,十分缓慢地朝那黑色祭台处移动。    而茧内的二人却依然两两相望,深陷魔障中。    从他们的眸中,甚至能看到魔障中正在发生的画面。    淅沥沥的小雨静静下着,顺着布蓬滴落在果蔬上,看起来红绿分明,十分可口。    不去理会躬身哈笑的摊主,那身穿白衣的绝美女子歪了歪头,径直瞧向他身后。    摊主赶紧赤着脸挪了挪身体,也不解的转头望去。    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朵长在墙根处的白色小花。    女子看着那朵小花笑了笑,摊主只觉犹如一阵清凉的微风拂来,一扫连日以来的阴雨。    他立刻冒雨凑到墙根处,想要为她伸手摘下那朵白花。    然而下一瞬,他的双臂却忽然齐齐断开,喷洒出鲜血来。    迸溅开来的血水顺着墙壁蜿蜒流下,落入积水中,也洒在那朵白花上。    那摊主一脸惊恐的伸着断臂,跌坐在一片泥泞中哀嚎不已。    绝美女子瞧了瞧那朵被鲜血染红的白色小花,微微蹙眉,一脸惋惜的轻叹一声后,准备抬脚离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旁观的诸人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惊呆在原地。    虽说那老皇帝昏庸暴戾,但也不及这绝美女子狠毒啊!    所有人都倒吸几口冷气,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片刻前,他们都看到一道明亮的白光自她手中发出,落在那倒霉摊主的双臂上。    那摊主并未轻薄她,也未伤害她,仅仅是想要为她摘一朵花!    她就能这么无情而干脆的砍了他的双臂么?    真是人不可貌相,十足的恶女啊!    难道……一个大活人还不如一朵野花么?    众人眼中尽是愤慨,但无人敢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谁知道那恶毒的绝美女子,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就将他们全都杀光呢?    就在此时,有个清瘦的白色人影从天而降,堪堪挡在那女子前方不远处。    她明显感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场,遂不悦的抬头望去。    来者是位男子,同样身着白衣,同样气质出尘。只是他并不像那绝美女子那样冷若冰霜,而是透着一股慈悲怜悯之感。    白衣上除了一丝简单的金边儿外,什么都没有,很是素雅。    正是云衍。    惜墨眼看着自己动手砍下了摊主的一双手臂,心中震惊与厌恶无以言表。    她心中十分懊恼,为何没有阻止这具身体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来,竟一时忘了自己身在幻境。    不过好在云衍来了,她便松了口气,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女子先开了口,天真地问道:“公子为何挡我去路?”    云衍微微侧了侧身,便立刻有侍卫上前,将那断了臂的摊主小心架走了。    女子弯了弯唇角,佯装怒道:“公子此举,可是在驳我面子?”    她说完这句话后,空中的雨势猛然变大不少。    云衍周身也是一滴雨水未沾,清清爽爽的长身玉立。    他皱着眉头,问道:“道友……”    像是忽觉失言,他斟酌了下后,换了个称呼:“这摊主可是对姑娘做了什么恶事?”    “未曾。”    云衍继续问道:“那姑娘为何肆意伤人、折他双臂呢?”    “所谓‘道法自然’,难道不是说,应当如这自然世间一样的么?”    云衍点了点头。    “这自然世间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没错罢?”    “……”    女子看着云衍有点苦恼的模样,似乎觉得很有趣,便笑了笑。    云衍叹了口气,开口道:“在下觉得,姑娘对于‘道法自然’道的理解有些偏颇。”    “哦?愿闻其详。”    “所谓‘道法自然’中的‘自然’,可不仅仅指的是自然规律、自然世间。”    “那是指什么?”    “说的是万物之道,万物自身的道。”    旁观的人们听得如坐云雾,却都不肯离去。原来这二人是修道之人,貌似将会有番唇枪舌剑,值得一观。    “公子真是越说越玄乎、越来越神神道道的了。”    女子往前迈出一步,白色长靴上一尘不染,却也将脚下的血水激起了层层涟漪——正是那摊主所留下的鲜血。    她冷声道:“既是万物之道,那想必也包括我的‘道’了。那为何我不能顺从自己心意,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呢?”    云衍身形未动,只是温和地看着她,答道:“修道者,应以他人之道为先,自己之道为后。”    女子再次逼近一步,语气中的冷意让众人都为那公子捏了把汗:“那公子可是这种修道者?”    “自然是了。”    他话音刚落,那女子便瞬移到他身前,小巧的鼻尖快要贴上他的脸。    他微微往后撇开身体,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自出生以来,他一直都在清修,还未曾与女子有过如此近的距离。    只听那女子声音柔媚地问道:“那不知公子可愿以我之道为先,以己之道为后呢?”    惜墨看着云衍眸中那笑脸盈盈的女子,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对于如此手段残忍、不按常理出牌、不知从何而来的诡异女子……    云衍他,会如何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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