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四周是如海的人流。  有人悲伤,有人高兴,但最多的还是面无表情。她渺小地如同沧海中的一叶扁舟,机械地抬脚,落脚,被人群裹挟着前进。  她,许静,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大学生,叫着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名字,过着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生活。  甚至最近连平凡的生活也保持不了。不久前,父亲在打工时出了事,所有的钱都拿去给父亲治疗,原本拮据的生活变的更难以维持。  这个暑假到来前,她撒了谎。她告诉父母自己找了份暑假工,就不回去了。她想要给家里省钱,但是直到今天她仍然没有找到工作,而她剩下的钱最多只够她生活一周。  她是个不服输的女孩,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团火炽热燃烧,这种火能支持她走过人生的所有低谷。但是就在今天,现实如水浇灭了她心中的火把。  浑浑噩噩中,她踏上了一辆公交。  窗外的景物流逝,她无神的眸子倒映在车窗上,分外黯淡。  当她回过神来时,公交已经到了最后一站:老城区。  她拎起包,走下车,混杂着淡淡草木香的湿润空气扑面而来。  由于忙于学业,她很少到离校外很远的地方,尤其是老城区。在她的记忆中,只有开学初和舍友来过一次,对老城区并没有多少印象。  马路不远处是一群古朴的房屋,青砖碧瓦,粉黛红墙,小巷纵横交错,将建筑群分割开来,一棵棵高大古老的树木亭亭玉立,丝丝凉风从小巷入口吹出,沁人心脾。  出乎意料地,她烦躁不安的心竟在此处安静了下来,她突然很想去老城区走走。    (二)  顺着长着青苔的石板路走着,不知不觉间她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道路尽头。  她惘然若失地叹息,欲转身离去,眼角的余光却扫过一个小院。  時間交易所。  古色古香的小院大门紧闭,门上却悬着一个奇怪的匾额。五个龙飞凤舞的繁体大字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引诱她上前推开院门。  她好奇地走上前。  宅边的木制圆柱上,赫然写着:梨园路99号。  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记得梨园路只有98号住户。可这个门牌上也不像作假。  灵异事件?她突然感觉背后有凉风一阵阵刮过,身体仿佛被寒冰包围,连骨头也冷的刺痛。  我会死吗?这个念头一升起就再也停不下来。我的父母,好友,他们会在我的坟前哭泣吧?说不定我的尸体都找不到?  她想要撒腿跑开,恐惧却化作藤曼将她的腿紧紧缠住。与此同时,她的好奇心一点点膨胀起来,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她推开院门。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飘渺的笛声从院门后传来。笛声清冷,如冬日的小溪潺潺流过,带着淡淡的悲伤,如梦似幻。  她沉浸在笛声中,不知不觉中走进院门,纤长的手落在门上,略带粗糙的门扉将她的手硌的生疼。  吱——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声,大门缓缓打开。    (三)  院内。巨大的梨花树位居小院中央,繁密的树冠遮住了整座院落。  浅黄色的梨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在院里铺成嫩黄的地毯。  这些浅黄的小精灵有的落在石桌石凳上,有的落在屋顶上,有的落在长满青草的花坛中,也有的落在吹笛人的肩头。  那是一片幽远而寂寥的蓝色,伫立在浅黄色花雨中,如此苍凉,如此悲伤,如此不染凡尘。  笛声戛然而止。  蓝衣男子抬起头,她看到他深邃的琥珀色眸里闪过一丝欣喜与期盼,但在看清她模样时又归于失望与叹息,最后所有情绪都消逝,仿佛刚刚的只是她的错觉。  看到他的悲伤与寂寞,她突然感觉有几分心疼。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男子问,声音清冷。  “我叫许静,误打误撞地来了这里,给你造成麻烦很是抱歉。我这就走。”许静本有些紧张,但她感觉眼前的男子似乎没有恶意,再加上也没有办法脱身,很快平静下来。  男子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笑非笑地说:“你好,我叫月澈。相见就是有缘。我的店员刚刚走了,不如你来我这里打工,我可以包你伙食。”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就邀请我来你店里工作。你想要做什么?”许静紧惕地后退了半步。  “放心,我并无恶意。如果我想要对你做什么,你也不可能好好站在这里和我对话。”月澈微笑。  许静本想拒绝,但想到自己久久没有着落的工作,想到家里拮据的生活,她咬咬牙:“好。”  “我需要什么时候上下班,有午休吗?月工资多少?”许静问。  “早七晚六,一天两百元。还有问题吗?”月澈说。  “我需要做什么吗?”想了想,许静说。  “你要做的就是给客人开门,沏茶。”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你做什么?”许静好奇道。  “做生意。”月澈淡淡地说。  “需要你知道的我到时候自会说,如果你想要打听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送了命别怪我没提醒你。”月澈端起石桌上微凉的茶,优雅地抿了一口,“不早了,许小姐请回吧。我就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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