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

屋子里三个男人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索菲亚也浅浅的睡着了，A.J.闭眼假寐了一会儿，在觉得自己要睡过去的时候，又狠狠甩了甩脑袋，强撑着睁开眼睛。　　　　此时已经深夜，或者说是凌晨了，动了动有些麻木的全身，又感觉到脚踝传来的减缓了一些的疼痛，A.J.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动手。　　　　毕竟她行动不便，如果没能在短时间内杀掉这三个人，那么最后遭殃便是她和索菲亚。　　　　这样想着，握紧枪杆的右手又松懈下来。如果这些人真的有营地，那么天亮的时候应该会离开，到时候不用做任何事情就能安全离开，但本杰明他们……　　　　挣扎犹豫了许久，她还是决定再等等。　　　　后半夜很是难熬，偶尔睡过去，不到两三分钟又惊醒，就这样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终于大亮，三个男人也醒了过来。　　　　看着临出门还不忘带走所有东西的三人，A.J.轻轻拍醒了索菲亚，然后小幅度地动了动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的身体，却并没有立刻推开衣柜门。　　　　直到楼下再次传来黛比和奥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才推开了衣柜门，活动了自己麻木的身体。麻木的，又何止是身体？　　　　忍着痛缓缓走到楼梯口，A.J.终于看清楚了楼下的情况：本杰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是已经有些发黑的血迹，而黛比和奥莉被绳子绑住扒光了衣服，正在被昨晚那个寸头男和黑衣男欺辱。　　　　她闭了闭眼睛，感觉到羞愧和一点点懊悔，然后深吸一口气，端起猎'枪对准了那个寸头男人。　　　　很幸运，一枪毙命。　　　　黑衣男人猛的被吓了一跳，就见自己的同伴倒在地上死了，不明所以的他立刻慌慌张张站起来，掏出手'枪，边找掩体边寻找子弹的来源。　　　　A.J.再次扣动扳机，黑衣男却在此时移了一步，子弹只打中他的左臂，而他却发现了楼上的A.J.。　　　　还没来得及拉开保险销，A.J.已经扣动了扳机，又是一枪，直中眉心。　　　　剩下那个叫迪瑞的男人慌张推门进来，见两个同伴都死了，没等A.J.瞄准他，便朝外面撒腿就跑。　　　　等了好半响也没有动静，她小心翼翼一瘸一拐的下了楼，在确认门外没有埋伏之后，才过去解开了两姐妹身上的绳子。　　　　本杰明已经死了，黛比和奥莉失魂落魄穿上索菲亚带下来的衣服，趴在她们父亲身边痛哭起来。　　　　A.J.的鼻子有些泛酸，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之后，却连眼眶都没有红。她忍着脚痛走到那两个男人的补给包旁边，从里面为数不多的食物里拿出两袋饼干和两盒罐头，然后对那两姐妹说到：“我只要这些，其余的补给都是你们的，好好活下去。”　　　　奥莉抬起头，一双蓄满了眼泪的眼睛通红，她盯着A.J.，愤怒又绝望。　　　　A.J.叹了口气：“对你们父亲的死，我很遗憾。”　　　　“谢谢。”黛比转过身来，没有看她，只是轻轻垂了头。　　　　“为什么要谢她，她昨晚上明明就可以杀了那些人的，爹地就不会死了，我们也……”　　　　“奥莉。”黛比打断她：“那是我们自己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A.J.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朝索菲亚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走到门边的时候，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两姐妹和死去的本杰明，“抱歉。”　　　　————————————————————————————————　　　　A.J.一刻也不想在那栋房子里多待，对于本杰明和他的两个女儿，她其实也充满了愧疚，但理智告诉她自己的做法才是最保险的，既救了人，又保护了自己。　　　　这两种矛盾的态度在脑海里冲撞，不停的拷问着她的灵魂，生死是非，是非生死，究竟为什么要活着，又为的什么活着呢？她带着索菲亚缓慢而艰难的在树林里移动，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咽了口唾沫，发现喉咙干涸的不像话，A.J.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十分缺水了。　　　　下午些的时候，和索菲亚吃了一盒豆子罐头，两人便又开始了寻找水源的历程。　　　　找到原先地方的希望本来就不大，而且营地的人或许以为她们已经死了，说不定早就离开了，在这里瞎荡悠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其他不怀好意的人，即便不会，单是遇见几只丧尸就有够她们受的了。A.J.看了看身旁的索菲亚，她已经失去了达恩，怎么能让一个母亲失去她的孩子呢？　　　　眼前的一条河流出现的格外及时，即便脚踝仍传来撕裂般的疼痛，A.J.加快的步子也没有停下来。　　　　水流缓缓流过喉咙，她感觉像是瞬间得到了救赎，正准备捧第二口喝的时候，索菲亚拉了拉她的衣角，有些惊恐的指着右手边不远处的岸滩上，有一前一后两具行尸朝地上躺着的人走去，看样子应该是个男人。　　　　“达里尔？”在看清了那个男人是谁之后，A.J.不禁惊呼出了声。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就他一个人？营地里出了什么了事了吗？他是死是活？　　　　一连串的问题立刻浮上了脑海，A.J.来不及多想，咬着牙一瘸一拐往达里尔躺着的地方走去。　　　　然而第一只丧尸已经走到他身边了，他却没有醒过来，所幸那只丧尸有点痴呆，只顾着咬他的鞋子。　　　　A.J.有些急切，不禁扯开喉咙大喊：“达里尔！达里尔！快醒醒！”　　　　那只丧尸啃了一会儿鞋子，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抬起头打算啃其他地方，A.J.明显慌了，就在这时，达里尔悠悠转醒，看到眼前形式不妙，果断的拔出插进腰侧的箭狠狠插进了那只丧尸的脑袋。　　　　就在喘口气的空档，另一只丧尸已经靠近了他，达里尔咬着牙，有些吃力的拉开弩，一支箭准确无误射中丧尸的眉心处。　　　　A.J.带着索菲亚一瘸一拐终于走到达里尔面前，她的脸色煞白，喘着粗气问他：“你有没有被咬？”　　　　闻言，按着额头的达里尔浑身一僵，略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A.J.？索菲亚？”　　　　A.J.点了点头：“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还受了重伤？是营地发生什么事了吗？其他人呢？”　　　　达里尔打量着她，目光触及到了她左脚的脚踝，顿了顿，才开口：“大家都没事，我们现在在一片农场扎营。”　　　　“都没事就好。”A.J.松了一口气，然后有些疲惫就地坐下来，朝索菲亚笑了笑：“你很快就能见到卡罗尔了。”　　　　达里尔看着她，有些不自然的问到：“你们发生了什么？”　　　　“运气不好，踩到了捕兽器。”　　　　“什么？”语气可以理解为惊讶，毕竟人遇到捕兽器和踩上去的概率都不大，何况还是两样叠在一起。　　　　A.J.叹了口气，暂时也不打算解释，于是转移了话题：“你是出来找索菲亚的吧？摔下来的？要爬上去才能到农场吗？”　　　　达里尔只嗯了一声，按照A.J.对他的了解，大概是在嘲讽她问了用眼睛都能看出答案的问题。　　　　“有什么什么小路可以走回去？你受的伤看起来不轻，能爬上去吗？”A.J.打量着达里尔。　　　　闻言，达里尔看了她一眼：“别的路要绕很久，而你的脚又走不远也爬不上去。”　　　　“我知道，你可以的话先带索菲亚上去，我自己想办法，或者你找他们来帮忙也可以。”　　　　“然后呢？等我带索菲亚走了，你就一个人离开？”达里尔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闻言，A.J.轻轻叹了口气，不承认也不否认，但其实她就是这么个想法。　　　　按以往的接触经验来看，达里尔这时候应该骂她了，虽然语气和内容十分的不中听，目的却是好的。　　　　然而达里尔忽然放缓了语气，难得柔声说到：“达恩的死，我很遗憾。”　　　　突如其来的温柔令得A.J.愣了愣，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眨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莫尔就是个混球。”达里尔随手扯起地上的杂草，然后看了一眼A.J.，发现她在听到这一句时，情绪好了很多，并且看向了自己，于是继续道：“他偷东西，吸毒，打人，谎话连篇，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没情理可讲的坏人，我小的时候他做很多事情从不避着我。”　　　　“但其实他会嘲讽着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他知道自己戒不了而又是错误的东西，从来不让我学。他会把得到的好东西都给我然后自己去蹲牢房。就是这样一个人，我讨厌他，但当他面临危险的时候，我知道他是我哥哥，对我很重要。但最后，我却失去了他。”最后一个词说完，达里尔有些不自在的看向A.J.，这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讲这些话，其实也是在劝慰自己。　　　　“营地里的那些家伙，他们以前肯定也有很多亲人，朋友，然而末世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孤身一人。格伦，戴尔，安德莉亚，T仔，我想他们活下去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为了自己。”　　　　“为什么活着，其实我也不知道，但一想到死亡，我就觉得无论活的再艰难，也比死了好。”　　　　达里尔看向A.J.的时候，发现她双手捂着脸，已经泣不成声，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抬起的手臂又收回来，想劝些什么，却突然没什么话说，于是就这样不自在的静静陪她坐着。　　　　“谢谢你，达里尔。”A.J.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却因为止不住而擦不干。　　　　达里尔别扭的回了个嗯，才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微红的鼻尖，眼眶还不停往下涌着泪水。他忽然觉得，这才是二十岁的她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