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终于一家子在还算是欢乐和谐的气氛中把这顿美味的晚饭吃完了，当然了，这里要把明芳华的不满和明天博的沉默刨出去。　　吃过晚饭自然有人把碗收拾了，老爷子看了一眼明眉说道：“眉子留下，其他人都回吧。”　　老爷子拿着他的大烟杆坐到了一边，老太太则是拿着一件老爷子的衣服坐在一边补着。　　明芳华带着一脸的得意和幸灾乐祸回去了自己的小耳房，只有明天博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明眉出门去了，也不知道这么晚了，他出门干嘛。　　正房的堂屋里，只剩下老爷子、老太太和明眉三个人。　　屋中的桌子上点了一盏小油灯，这是灯，和明眉屋子里用盘子装了点油放根棉绳的灯是不一样的。这是一盏铁质的，有她手掌高，手腕粗细的一个灯。灯光比她们屋子里的灯要亮一些，只是冒着黑烟。　　“眉子，你到底是咋想的？”老爷子开了口，也没看明眉，直接问了出来。　　“爷是怎么想的？”明眉坐在桌边，一手支在桌子上，一手放在桌子上无序地划着。　　她刚来这里，对这里不太了解。所知道的，也就是来自晨曦的介绍。不过，通过这两天看到的，她大概也知道了，就是相交于唐代和宋代之间，比如说这床和座位，都是矮的，这是唐朝的式样。可是衣着上看，却是和宋代有些相似。　　不过，看看食物的吃法，又有些像唐初和随末。都是煮蒸为多，而且，家里用来煮食物的却是陶釜。根本就没有铁锅，显然，这里的铁质物品很少。　　她这边还在胡思乱想，那边老爷子却在想着这两天大孙女的表现。　　“你不想下地。”老爷子抬头看着明眉，“虽然我看重孙子，可是孙女也是我明家的人，我没说要把你们怎么样，你心里的怨气太大了。”　　明眉没出声，她听出来，老爷子的话还没说完。　　果然，老爷子停顿了一下，又道：“你从小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我也没让老三管你。可这回，你有些过了。”　　明眉还是没有出声，对于自己在做什么，她自己清楚，别人说什么，也不过是给她一个信号，让她决定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而已，完全改变不了自己的打算。　　反正在这个时代，她不太感冒。能在一起过，那就一起过。不能一起再说不能一起的法子。她从来就不是个强求的。　　“你昨天那样说你爹娘，这是不孝。”老爷子见明眉的态度不错，声音也放轻了不少，“没有哪家的爹娘是不爱子女的。”　　“这个我承认，不过，我不觉得我说的有错。”明眉觉得自己应该开口为自己辩解一下，虽然她觉得没必要。　　“你还有理了？”老爷子的声音忽然高了一分。　　“这事若是追究原因还是在爷的身上，爷若是一碗水端平，何来有这些事情。我爹是没有儿子，可他也是你的儿子，没有儿子难道就要无尝的奉献？我们不是他的女儿？我们不需要他这个做爹的爱护？这是什么道理。”明眉声音不高却是掷地有声。　　老爷子一时间没有说话，不停地抽烟。他觉得，他的这个大孙女翅膀硬了，可是她说的话，已经可以驳倒他了，明家一向是以男子为主。不光是地里的事情，无论是什么事，家里若是没有一个男子支撑的话，那要怎么活下去，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在村子里也不是没有女户的存在，可是，那样没有一个顶梁柱的日子，是多么的难啊。　　老太太看老爷子一时间不说话，放下手里的活儿，对明眉道：“大丫头，你别误会了你爷的好心，他不是看不上你爹，而是担心你爹没儿子日后无法养老，他是想着让你四叔看在你家供他读书的份儿上，以后多照顾些你爹，至于甜甜的事，是想着把你大伯家的老二过继到你爹的名下，这样，你爹也就算是有了儿子。”　　“奶奶，就算是爷的好心，可是，爷问过我爹吗？问过我们吗？我们需要不需要？”明眉沉吟了一下才又道，“我爹现在没儿子，可不代表他以后就没儿子。”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娘都那么大的岁数了，还能再生。”老太太先不愿意了，瞪着明眉口气有些严厉。　　“奶奶，我娘还不到三十岁，想再生有什么不能的，她之所以不能生，还不是因为家里的条件不好，身体的营养跟不上所以才没有办法生吗？不光是我娘，大娘和二娘，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二哥已经１１了，妞妞也有８岁了，还不是都没有再生。”明眉不理会老太太的冷脸，为什么要把不能生儿子的错误都归到女人的身上呢，那女人一看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良，让她怎么生？　　还有，每天那么繁重的体力劳动，恐怕她的正常生理机能都已经不正常了，这能生吗？　　再有就是那个是她爹的男人，看着挺强壮的，让晨曦扫描之后明眉才知道，那个男人虽然才三十出头，可是身体的各项机能显示，他已经达到了近四十岁的体质。虽然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可现在看他的样子，已经快成豆腐渣了。　　营养跟不上，还要劳作，怎么可能生一个儿子。　　“你这是在怨我们？”老太太惊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大孙女，知道她从小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心里些奇怪的想法。想着大了懂事就好，可是现在看来，这是个有主意的，“女人家过了二十五就已经很难有孩子了，这个还怪到我们身上了？”　　“奶，我小姑今年才十三岁。”明眉看了一老太太一眼，别告诉我那个女孩子不是她生的。　　“你……”老太太让明眉的这句话弄的有些哑口无言，老脸微红。　　是啊，她们这么强调老三媳妇不能再生养确实是不对的。老丫头今年才十三，是她四十多有的，怎么二十八岁的三媳妇就不能生了呢。　　这大丫头说的可能是对的，没看到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都没再生过吗？　　老太太想到这里，这心就是一颠悠。如果真的是因为生活不好而不能再生孩子，那她们明家就只能有三个孙子了？　　老太太不由得看向了老爷子，老爷子也明显想到了这些。与老太太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惊讶和恐慌。　　这个时代，都盼着多子多孙，孩子们无论男女长大了都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是代表着她们这个家族的延伸，若是不能生孩子，那岂不是……　　尤其是老四，他还没有成亲呢，要是不能生养那可怎么得了。　　“眉子。”老太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到了嘴边的话，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去说。　　“奶奶你误会了，家里的条件就这样，我能怨谁。我只是想说，家里种地并不差我一个，我会努力尽自己的能力给这个家加一些营养，不光是我爹娘的身体不好，就是全家人都差不多。连小姑也是如此，虽然你们对她百般的爱护，有什么好的都留给她，可是这个家的底子本来就薄，又有一个念书的，就算是再给能给多少。”明眉看出来，老太太和老爷子对她的话还是听到了耳朵里。那就好，这样她就好接下来做的事情了。　　既然都是讲道理的，那她就没必要把事情弄得那么僵。和气生财嘛，想来大家都是一个心思的。　　明眉扫了一眼听得认真的两个老人，接着道，“我没大本事，可是却有脑子，光凭力气这个家永远都只能这样，只有动脑子才会让家里好过些，所以，我想改变家里的条件。若是爷不同意我的计划，那就把我们家分出去吧。是死是生的，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明眉的话音落了好久，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没有说话。明眉也不着急，慢慢来呗，反正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不会下地。　　现在地里的收入都是老爷子和老太太手里攥着，她就算是想把空间里的高产种子拿出来，以老爷子的这种固执的性格能用吗？　　既然不用，那以现在的这种落后的生产方式，地里的产出连自家都吃不饱，还谈什么创收改善啊。　　“你想分家？”老爷子终于把手里的烟袋放下，看着明眉。　　“这要看爷你要如何想了，分不分家的，我不在乎。”明眉淡淡地一笑，“家里人多，心思就不会往一块儿用，这个我不说想来爷你也该知道，就算是把子孙都拢在怀里，早晚有一天，他们也是要出去单过的。您现在不肯分大家出去，不就是怕四叔的学费没有人出吗？以你和我奶的劳动力来讲，供四叔一人读书还是吃力的，另外，大伯和二伯之所以也不提分家的事，也不过是想着四叔有朝一日出息，他们会跟着借光罢了。”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投资吧，明眉心里暗道。　　老爷子这会儿有些吃惊了，这些话有的他都不会考虑到的，可是他的大孙女却是考虑到了。想想，她说的也对啊。只是，人老了，不就是想看着一家子人都在一起吗？图个热闹，图个团圆，图个子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