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索也没想到沐槐杨会说这五个字,他那一下子蹭上去的脾气也消了下来,沐槐杨一走,就剩我们仨在原地了,我像被一桶冰水浇下来般,从大脑开始僵住,脚步也挪不开,前一分钟还心脏剧烈蹦跶,现在感觉都不跳了。  喻言碰碰我,“小山,沐槐杨他意思是没跟你多接触。”  程一索附和上,“对对,沐槐杨肯定是嫌我烦。”  “你俩不是怕我伤心了吧,我不就跟他表白过吗,人一直照顾我情绪,没说难听的话,本来就不熟,我还能指望他说我跟姜小山选文科吗,不可能,是不是?走,走,快上课了。”我说着就要往教室去。  “小山,下一节是体育课。”喻言提醒我。  我倒回去,“哦,我忘了,那更好,我们都下来了,走,去操场。”  我身后喻言和程一索嘀嘀咕咕,大概是喻言在训程一索瞎冲动什么,程一索一个劲儿认错,说我就是在意你们俩,我就怕你们抛弃我。  我的反射弧到了当天晚上写作业时想到沐槐杨说的那几个字,眼泪扑嗒扑嗒流了下来,我妈在外面叫我出去吃饭,看我没回应就进来了,一看我快哭抽过气去,问我这是怎么了,能哭成这样?  “物理太难了,我做不出来,怎么努力都没进步。”  我妈看我这样反而笑了,安慰我,“没关系,反正你高二也不学了,以后物理跟你就没关系了,快出来吃饭吧。”  我一听,抹了眼泪,就是啊,反正以后物理就跟我没关系了,我非要挑战物理干嘛,我“啪”把笔给放下了,跟我妈说,“我马上就吃饭。”  我决心放下物理,结束这段孽缘,从此流向其他知识的海洋。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程一索冲沐槐杨那一闹后,闹出了大动静,孙天明又一次把我拎进了办公室。  孙天明一拍桌子,我吓得打了个嗝。  “姜小山,你是不是觉得你数学进步了,你就可以胡作非为,骚扰其他优秀同学。”孙天明这打什么哑谜。  “孙老师,我最近挺安分的啊,没抄别人作业,也没把作业借给别人抄。”  “昨天跟9班班长拉拉扯扯的不是你,一个女同学,不好好求学习上的进步,整天跟男同学胡混,成何体统。”  昨天那情况哪里是我拉拉扯扯了?  “孙老师,昨天是我们去上体育课刚好碰到沐槐杨,程一索就跟他说两句话。”我当然也不能说实际的情况。  “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你自己不好好学不要影响别的同学,人家班老师都来跟我反馈他们班长最近学习退步了。”  沐槐杨成绩退步了,怎么可能,从我知道他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没掉过年级前十。  “他哪科退步了?”我问道。  “数学。”孙天明竟然回答了我,“不是,人哪一科退步跟你什么关系?”  “我.......”  话还没说出口,有人敲门,被我骚扰的9班班长进来了,我也是有骨气的,看了一眼是他进来,我就跟孙老师说,“孙老师,您放心,我跟9班班长不熟,真的不熟,一点也不熟,我绝对没有机会影响不了优秀学生的学习,请优秀学生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办公室就那么点儿大空间,我这么掷地有声,沐槐杨肯定都听到了。  接着我就听9班班主任跟沐槐杨说,“槐杨啊,我希望你再慎重考虑下,你选理科占绝对优势,文科很难拿分,你现在改还来得及。”  沐槐杨选了文科?沐槐杨竟然选了文科。  他为什么会选文科?  “姜小山,我说话你听到没?”  “听到听到。”  其实后面孙天明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在听,完全被沐槐杨选文科的事给吸引去了。  “听到什么?你给我复述一遍。”  “我以后一定.......”  我翻着眼珠猜测孙天明到底又说了什么。  那边沐槐杨还在跟他们班主任说话,“老师,我考虑得很清楚,不会改了。”  孙天明又一次敲了桌子,“姜小山,你要不要过去跟他们一起聊聊。”  “不用了,孙老师,不熟真的不熟。”  沐槐杨本来要出去了,又退到我旁边,“姜小山,你的物理作业混到我们班了,你跟我来拿一下。”  “哦。”  沐槐杨突然当着各位班主任的面跟我搭话,我前脚刚跟孙天明说了不熟,他后脚就叫我名字去拿作业,我上次告白后,我们就没说过话。  “你先回去吧。”  我看孙天明是对我无话可说,被气伤了,眼不见为净,让我赶紧走。  “那孙老师,我就先出走了,我真的跟他不熟。”我再强调了一遍。  这时候已经放学,高一和高二的学生都已经差不多走完了,沐槐杨先出的办公室,我跟着出来,他离我没多远,我本来应该更有骨气一点,直接回自己教室拿好书包就走。  但是,我没骨气,追了上去。  “喂,我物理作业呢?”  他不说话,还是往前走,真是要气死谁。  我怎么以前就被他那张脸蒙蔽了,被他的分数蒙蔽了,被他背我去了一次医院蒙蔽了,这个人的性格简直是极差。  到四楼我要继续上楼梯,沐槐杨才叫住我,“你不来拿你的物理作业?”  “不拿了,陈老师放错的,就让陈老师明天自己拿给我。”我说着就往上去了。  我回到教室,果真全班都走了,喻言要早点回家跟她家人做最后的争取进理科班,我拿起书包收拾其他作业,越想越气,我不就跟他表白了一下,他凭什么那么趾高气昂,我为什么一见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四楼这个楼梯口,这一年我来来回回很多次,也有很多回希望在这里见到沐槐杨,就那么一个短暂的拐弯时间都能让我乐半天。  但这一年来只有这一次,沐槐杨是主动在楼梯口等着我的,“喂。”  我收住即将往下的脚,没好气地回头,“干嘛?”  沐槐杨就靠在墙边,一只手插口袋,书包单肩背着,完犊子,真好看。  “陈老师可没空明天给你送作业本,还是你故意不想拿回去,晚上就不用写作业?”沐槐杨调侃我。  “拿来。”  沐槐杨拉开他的书包,把物理作业本递给我,我从他手里扯回来,看也没看放回自己书包。  沐槐杨跟我一起下楼,说实话,我走路的步调有点不自然,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我跨出几步,远离沐槐杨,不然跟我们相关的奇怪传言又要出来了。  不过显然是我想多了,沐槐杨根本就没有要继续跟我说话的意思,我们只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沉默走了一段路,等我想着要不要跟他说什么时才发现沐槐杨早跟我分道扬镳了。  “你为什么……”  我对着空气问完后半句,“要选文科?”    我从洗手间出来,我妈跟我说有同学打电话给我。  “喻言吗?”  “是个男生。”  “男生?程一索吗?”  “没说名字,我说你在上厕所,他说待会儿再打过来。”  “哦。”  除了程一索还有什么男生会打电话给我,我回房间准备写作业时电话响了,我接起电话很随意地“喂”了一声。  “姜小山。”  这个声音,沐槐杨?沐槐杨在电话里的声音也挺好听的。  “喂?”他继续叫我。  “我在。”  “我拿错作业本了,我的物理作业本在你那里,你的在我这里。”  我夹着电话去拉书包,翻了一会儿拿出物理作业本,果然上面写的名字是沐槐杨。  “那我现在出去,我们换回来?”  他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太晚了,你住城西我住城东,隔太远了。”  “那怎么办?”  “你把我作业本打开,把笔拿起来。”  “干嘛?”  “我报解题过程,你一道一道写。”  “我帮你写啊?”  “不然呢,作业明天要交的。”  “那我的怎么办?”  “你的,我翻了一遍,你平常也没做几道,做的也没对几道,我随便帮你写几题就可以了。”  切,这人又开始嘲笑别人了。  “那你赶紧报吧,第一题啦。”  “你把题目报一下。”这什么命令式的口气。  “你直接报答案不就可以了,我干嘛再报一遍题目。”  “不审题怎么解题?”  我每一道题目都读了一遍,沐槐杨报解题过程给我,有些题我会做的就让他停止报答案,自己解题,写完问沐槐杨对不对,有些题他报解题过程给我会被我打断,问他为什么会这个步骤,他还算客气,耐心讲解了。  我妈在外面喊我吃饭喊了半天我都让她再等一会儿,我从来没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做物理作业,当全部做完,我的脖子都快断了。  “好像物理也没那么难哦。”我竟然有点沾沾自喜。  我似乎听到他在电话那头笑,“没那么难你都没考过及格?”  “物理是一道我逾越不了的沟壑,不过,高二分班我就解脱了,再也不用为它烦恼了。”我敲着笔跟他聊天。  “你们孙老师今天好像告诉过你,高二分班是要看期末考成绩的。”  “都分文科班了为什么还要看高一期末考成绩,我跟你说我到高二肯定会超过你,你中考成绩不过就比我高20分。”  “那你加油。”  “啊,对了,你为什么没选理科,要选文科啊?”我想了想还是问他了。  “你妈喊你吃饭了,明天记得把我作业本带过来。”沐槐杨没回答我问题。  “哦,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电话号码?”  “上次送你去医院,你把号码写我手上就记住了。”  “哦。”  我想起来在我告白之前在沐槐杨手掌心写数字的感觉,我再仔细回忆了下我们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的过程,心地挺好,也有礼貌,成绩好,长得好,团结同学,友爱师长,简直完美嘛,这么优秀的人,我会喜欢不是很正常,晚上沐槐杨被迫打来的电话让我有种我们熟一点点了的错觉。  我合上他的作业本,看着封面上他的名字,沐槐杨,如果到高二我们能分到一个班,希望我们能再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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