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淘汰的弟子离开,留下的弟子们重新登记一遍并制作玉质灵牌。 这一届,共选取了一百八十二名新弟子,这个结果跟以往大差不差。 赛后,便是愉快的迎新入盟宴。 沧澜岛上,偌大的波澜殿里,灯火通明,中央摆着一张张小案几,新进的弟子们依序盘腿坐在案几前,一边享用美食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四周,在每人的头顶上,都悬着他们的灵牌。 五岛弟子分成五片围坐四周,只空出了大殿正前方的高台位置。 之前负责选新考核的人上台说了些惯例的开场白,随后陈华宗上台致辞,表示对新弟子的欢迎和鼓励,之后便是众人期待已久的内定弟子挑选。 白辰此时坐在宋天颐的身边,正努力奋战在面前的美食当中。 坐在宋天颐另一边的安子玉以纸扇半掩面对着宋天颐一番耳语,宋天颐听了若有所思,眼光随着安子玉一起扫向场中央坐在一起的宫妍琪、师乘风和聂清知三人身上,宫妍琪正在和旁边的一个女弟子说话,没有注意到二人的目光,师乘风还是正襟危坐的模样,并不多看,也未察觉宋天颐的目光,只有聂清知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环顾四周,对上宋天颐的目光时,也大大方方地看了回去,报以微微一笑,极是镇定,丝毫不见怯色。 宋天颐看着聂清知的笑容时浑身一震,整个后背都僵硬了起来,安子玉叫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此时按照长幼尊卑的顺序,尚有弟子位空缺的御灵岛岛主陆希韵走上了高台,准备挑选座下最后一位徒弟,身为五道盟的左圣君,她的垂青对于一众新弟子来说无疑是头彩!她目光扫视了一下台下的一众新弟子,顿时场上一片静寂,只听得见众新弟子紧张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只见陆希韵轻轻抬起右手,坐在场中央的宫妍琪的灵牌便飞向了她的手中,对于这个结果似乎没有太大悬念,底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和惊叹声,其中当然也夹杂着不少的不甘声。 宫妍琪笑着站起来走到高台前对陆希韵行了跪拜礼,“弟子宫妍琪多谢师父抬爱,往后必定谨遵师训,万死不辞!” 陆希韵点点头,伸手捏着宫妍琪的令牌,指尖灌注一道灵力,原本普通的白色灵牌就变成了黄色,背面也多了一个麋鹿的图案——这是御灵岛的弟子灵牌标志。 各岛的灵牌颜色和标志图案皆不同,神器岛是紫色,背面花纹是只貔貅;御灵岛是黄色,背面花纹是麋鹿;天剑岛是蓝色,花纹是一柄宝剑;仙鹤岛是绿色,背面是一只仙鹤的花纹;无心岛则是红色的灵牌,背面花纹是一团祥云。 宫妍琪双手接过陆希韵递过来的灵牌,又是一拜,这才喜形于色地转身退回自己的席位,十分享受周围投过来的或肯定或艳羡的目光。 陆希韵走下台去之后,宋天颐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起身走向高台,须知这位大名鼎鼎的无心岛岛主自从当位两百多年来,可是从未正式收过任何一位徒弟,就连白辰也是挂着徒弟之名,却未曾正式行过拜师之礼,此番竟然主动走上高台,实在不能不令人惊讶。 当然最惊讶的莫过于白辰,只见她表情呆滞地盯着宋天颐的背影,连手中的鸡腿掉到了桌子上都浑然未觉。 虽然这位鼎鼎大名的无心岛岛主的“大名”来得并不神武,可是能成为他的弟子即是有可能在将来继承无心岛岛主之位的,这个优势摆在那里,也是足以让众人紧张得都呼吸一滞! 宋天颐先是选了师乘风,台下立即爆发出一阵喝彩的掌声,师乘风在一片喝彩中依旧一脸平静,端正规矩地上台行了认师礼,接了变成红色背面是祥云图案的灵牌,全程没有露出任何惊喜之色,仿佛这些都是理所当然。 敲定了师乘风之后,宋天颐没有立即走下台,而是盯着聂清知,眉头微蹙,兀自天人纠结了一番,终是抬了手,旋即,聂清知的灵牌也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下,台下的喝彩声更加激烈了,连安子玉都未料到这一茬,他原本一直向宋天颐力荐师乘风的,没想到宋天颐还另外点了聂清知的灵牌,当然这是好事,因为聂清知也是这批弟子当中的拔尖者,无心岛一下子多了两名优秀的新弟子,不得不令人高兴! 只是这高兴除了一人之外——白辰,只见她死死咬着下唇,黝黑的圆脸上竟然隐隐出现了苍白之色。 宋天颐将师乘风和聂清知收入座下之后,便朝台下走去,陈华宗朝宋天颐举杯,高声道:“敬逸何不连第三名弟子也一并敲定?” 宋天颐微笑着摇摇头,“不了,第三名弟子我心中早已有所属!”不管如何,白辰是他的弟子这件事是不会更改的! 只是白辰并不能因为宋天颐的这句话就有一丁点的高兴,场上投向她的戏谑目光不少,唯一真正担心的目光却只有坐在不远处的唐墨。 见唐墨起了身,安子玉笑道:“敬远可是也要挑选两名弟子?” 唐墨摇摇头,“不了,我只是有些乏了,想先回岛休息了。”边说着,边走向白辰,一伸手就捞起了浑身僵硬的小黑圆团子,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殿外走去。 一路上,唐墨不开口,白辰也不出声,只是趴在唐墨的肩膀上浑身微微的颤抖着。 直到回到了仙鹤岛,唐墨才叹了一口气抚摸着白辰的小脑袋,道:“想哭就哭吧,别憋着,你还小,不必非得装懂事!” 闻言,白辰抖得更严重了,然后终究是张开嘴“哇”地大哭起来,鼻涕和眼泪糊了唐墨一肩,唐墨却是面不改色地将小团子抱回了她的房间。 白辰哭得天昏地暗,过了好一会儿才抽抽搭搭地道:“师父……为何说话……不算数……明明……说我才是……他唯一的指望……呜呜……” 唐墨无言以答,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 又哭了一阵,终究是小孩儿,在唐墨的怀里累得睡着了。 唐墨看着白辰的睡颜,眉头微皱,他还是第一次见白辰哭得如此伤心,也许自己该做点什么…… 迎新入盟宴之后,宋天颐带着修心道的一干弟子回到了无心岛。 安子玉将师乘风和聂清知一一引见给众弟子,互相熟识了一番,二人又重新郑重地拜了一遍宋天颐,礼罢,宋天颐让众弟子下去休息,又吩咐安子玉带师乘风去住处,只剩下聂清知。 对于为何自己会被单独留下,聂清知似乎有点疑惑,但是又不敢过问,不知为何,单独面对宋天颐时,他竟然会格外紧张,一时不敢看宋天颐那张阴沉的脸,只是低头看自己的脚前三尺内的光景。 宋天颐也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聂清知,若聂清知此刻抬头看宋天颐的眼神,会从对方的眼神发现一丝森寒的杀意,但是聂清知没有抬头,只觉得一股压迫感迎面而来,气氛一时冷滞,只听得见聂清知紧张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半晌,直到聂清知的额头布满了冷汗,宋天颐终于淡淡地开口:“你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何人?为何来到五道盟?” 聂清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平时懒散的劲此刻尽数收敛,恭恭敬敬道:“我是白云山人,从小是个孤儿,并无家人。来五道盟是因为听说这里可以修仙问道,长生不老,受人敬仰。” 宋天颐凝视着聂清知,语气依旧冷淡,道:“五道盟地处沧海之上,没有外力相助,凭你一个区区小儿,能来到这里想必受了不少苦!” 这句话听似关心,实则是质问,聂清知也不敢隐瞒,老实答道:“师父慧眼,三年前我在古玉镇流浪时,遇到了些怪事,后来被一云游道人所救,道人临走前教了我几个修炼的口诀,我便一直修炼着,但是世人见我可以凭空生火多以为我是妖怪,后来有人告诉我在沧海之上有一个五道盟,里面都是能翻云覆雨的大仙,所以我才偷偷上了其他来参加选新大会人的船,然后就……” “救你的道人叫什么名字?” “具体不大清楚,我只听别人叫他天一道长。”聂清知如实回答。 宋天颐一怔,暗自思忖了一会,这才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聂清知闻言赶紧退出了厅内,大大松了一口气,又找人问了下路,这才摸回了自己的房间,但是对于宋天颐为何会盘问自己还是有些不高兴,自己和师乘风明明都是他点来的,为何不问师乘风就单单问自己,难道就是因为师乘风是玄武门出身,而自己就是个不足言道的野路子吗? 白辰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再起来的时候,已是饿得两眼昏花,要知道她平时可是一天吃五顿,一顿吃四五碗的。 唐墨忙完去看白辰时,见她正在狂喝稀饭,想必心情好些了,便开口道:“过两日我要带弟子们去百花谷采些草药,你可有兴趣一同前去?” 白辰用手抹了一把嘴,重重地点头,“好!”这一世的她还没有机会踏出五道盟,平常时候多是待在无心岛,连去其它岛参观的机会都很少,要不是师父要她来学习,她也没机会天天住在仙鹤岛,现在有机会去外面看看她自然是乐意的。 唐墨见她答得毫不犹豫,适才的担忧也放了下来,“那这两日你就多休息一下,再做些准备,两日之后我们便出发!” 白辰一边点头一边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稀饭,这稀饭实在是不抵饱,她都喝了六碗了,胃里还是空落落的感觉,可是她错过了晚饭的时间,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可吃了。 唐墨见她吃得急切,叹口气,摸摸她的脑袋,心道:再忍耐几日吧! 仙鹤岛不同于其他四岛,因是修行医道,对天资根骨要求不如其他四道高,只求心性纯良,勤恳务实,而求仙问道的弟子当中,每届资质突出的就那么几个,剩下的多是资质平平之人,虽然在普通凡人中他们也算是天纵奇才,可是在五道盟,他们也只能分外刻苦努力才有资格往前走。 如此,修医道的飞升率虽然很低,但是仙鹤岛却是人丁兴旺,除了正式的弟子外,还有不少的药童和仆从,连无忧都收齐了三名座下弟子,像唐墨这样座下仅有无忧一名正式弟子的修士,极为少有,不过他身为仙鹤岛岛主,又加医术精湛,所以也无人多话,何况唐墨是五名岛主中最年轻的一位,有的是时间慢慢挑选合适的弟子。 据说他本来天资极佳,换成其它任何一道,修为上肯定已有所成,只是感恩于他师父天一道人的救命之恩所以修了医道,他师父也曾劝说他改修其他道法,却没能劝动,而在他师父决定云游四海济救苍生之后,唐墨虽然最为年幼,却是师兄弟三人中修为最高的,所以便按照师父的意思继承了仙鹤岛岛主之位。 本来身为一岛之主,唐墨是根本不需要出诊的,但是他还是尽心尽力,对于一些其他弟子无法诊治的伤病,他都会亲自出诊。 不过他也没有因此而疏忽了对弟子们的教导,除了每日的医理医术指导,每隔几个月还会抽些时间带弟子们去百花谷采草药,顺便教导他们认花辩草,偶尔也会去人间义诊,从而能更加熟练的学以致用。 把仙鹤岛的大小事宜安排妥当了之后,唐墨带着二十几名弟子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他们先是从仙鹤岛的传送阵去往了沧澜岛,沧澜岛有通往外界的传送阵,但是唐墨没有用,而是选择带着众弟子乘船前往大陆。 这也是为了众弟子多一份历练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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