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杨小新掏出一块花生糖递给乔真真，脸上还有些不舍，“吃吧，我爸回来的时候给我们新买的花生糖，可好吃了！”　　　　双胞胎的爸爸在县城里打工，收入还不错。大概一个月回一次家，每次都会给他们带不少的吃食。　　　　杨大眼撇了撇嘴，对弟弟的浪费很是不满，但是出于对朋友的道义，他没有阻拦。　　　　反正属于他那份的糖都在兜里。　　　　可能是觉得太无聊了，杨大眼建议道：“我们来钓小龙虾吧。”　　　　“嗯，这个好。”杨小新连连点头，神情很是欢喜。　　　　乔真真听到龙虾心中一动，小时候河里的龙虾的确很多，曾经她和小伙伴们基本一人一天就可以钓到一盆。　　　　正好她估摸着大伯娘一时半会是停不了嘴的，便也跟着两人一起钓虾。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时候即使钓鱼也是自己挖的蚯蚓，钓虾通常都是随手捉的□□青蛙，一只分分够好几个人用。　　　　夏天的□□随处可见，杨大眼捉住一只后，很熟练的剥皮分尸。　　　　杨小新跑回家拿了小刀、毛线、网兜，割了三根新鲜的芦苇去叶，光秃秃的芦苇杆便是现成的鱼竿。　　　　三人就这样撑腿蹲在河边钓虾，因为不是钓鱼，不需要太过安静的环境，杨大眼时不时的大呼小叫。　　　　乔真真蹲在岸边，看到小虾米躲在浅水区域躲避大鱼的捕食，一点也不关心河岸上突然出现的人类，悠哉悠哉的窜动，忽然想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虽然此诗并不称此景，但是田园的安宁恬静大抵是相同的。　　　　诱饵扔下水不一会儿，就有小龙虾拉钩了，毛线被拉得直直的。　　　　杨大眼迅速的提起鱼竿，诱饵被提出水面，龙虾的两只大红钳也依旧紧紧夹着肉不肯放手，最终落到人类的网兜里。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杨大眼忽然转头看向乔真真问道：“你的作业写了吗？”　　　　“作业？没写。”乔真真已经忘记小学的时候老师每天都会布置作业这件事了。　　　　“那你今天快点写，写完了借给我们抄一下。”杨大眼理直气壮的要抄作业，半点也不心虚。　　　　乔真真一小到大的成绩都很好，被抄作业这种事情，还真是司空见惯。　　　　像杨大眼这种不爱学习的人，总能找到渠道抄作业，她拒绝了也有下一个人选。　　　　于是她点了点头，“明天写完给你。”　　　　毛线拉直，提起钓杆，一只外壳火红的小龙虾正牢牢的挂在上面，乔真真连忙将虾子提到岸边捉住，扔进网笼里。　　　　一直钓到黄昏时刻，三人才提着满满的收获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乔家门口静悄悄的，骂街的大伯娘早已经回去，看热闹的众人也散场许久。　　　　乔真真走到井边打了盆水，正准备将小龙虾倒进盆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复又将小龙虾提着进了堂屋。　　　　乔奶奶正面无表情的躺在门口摇椅上纳凉，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奶奶。”乔真真乖巧的站在门口。　　　　“你这丫头跑哪里疯了一天？”乔奶奶抬头扫了眼孙女，目光放在了她手中的龙虾上，语气冲冲的。　　　　“去钓小龙虾了。”　　　　乔奶奶嗯了一声，见乔真真一动不动，顿时没好气道：“还不把它放到水里，不然明天都死光了。”　　　　“嗯。”乔真真转身将小龙虾放进瓷盆里，又倒了点水进去，这才回到堂屋。　　　　乔奶奶抬头指了指饭桌上的剩菜，语气不耐烦地说，“还不快吃饭去！”　　　　“以前看着还挺机灵的，现在看来倒是个傻的。”　　　　乔真真当做没听见奶奶的嘀咕声，坐到饭桌前开始吃饭。　　　　依旧是玉米糊糊配清淡蔬菜，看了一眼桌子上剩下的鸡蛋壳，乔真真坐下将自己的那份饭菜全部吃完。　　　　今天一整天她都没怎么吃饭，早就饿得肚子呱呱叫。即使不喜欢吃，为了小命着想，乔真真也得慢慢嚼下去。　　　　一时间房间里除了乔真真轻微的咀嚼声，静的仿佛没有第二人。　　　　乔奶奶抬头望向屋顶，又开始神游天外。　　　　吃完饭收拾了碗筷，乔真真在奶奶的指挥下烧洗澡水。　　　　天刚暗，祖孙三人便洗好了澡上床。　　　　乔家老屋没有电视，唯一的电器便是电灯，为了省电等闲开不得。　　　　祖孙三人睡在一张大木床上，蚊子盯着蚊帐内鲜美的食物急红了眼，飞来飞去寻找蚊帐的缝隙，嗡嗡声不断，和屋外的蝉鸣交相辉映。　　　　乔奶奶为乔莉扇风，乔真真一人睡在床尾，望着窗外的一轮银光弯钩月发呆，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上辈子的悔恨，思虑从今往后该怎么生活？　　　　夏日的夜晚空气中似乎有股蒸腾的热气，让人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乔奶奶躺了一会，等乔莉睡着了，便拿着蒲扇悄悄地下了床。　　　　听到动静，乔真真抬头看了一眼，复又低头闭眼。　　　　可能是心静自然凉，即使身处闷热的环境，她也觉得心底仿佛有风，吹的她飘飘然不知在何处。　　　　这一整天，她都没有想起宋轶，现在即使想起了，也不过是一段复杂的人生回忆，宋轶带给她的痛苦已然全部抛在脑后。　　　　新生的感觉真好！　　　　乔真真理清思路，三千块钱不求一步到位，至少她得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的赚钱的路子。　　　　俗话说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这人呐，手里没点钱总是不踏实。　　　　她想和自己的母亲一起生活，不管有没有买断费的事，她都需要赚点钱，以供自己和母亲生活。　　　　赚钱的手段她有很多，但是适合现阶段的自己的门路却很少。　　　　她需要起步资金，还需要帮手，更重要的是需要时间。　　　　而她最缺少的便是时间！　　　　乔家庄这时候还没有多少人去发展中的沿海城市打工，依旧是个人心淳朴的乡村，这也意味着贫穷和落后。　　　　倒是本地人中吃货不少，卖衣裳的店铺一家一家倒闭，饭店却年年都有新开业的。　　　　现在还没进入九零年，光镇上的小饭店就有六七家了，于是就有人捉住机遇，下乡捕捉龙虾供应给城乡大大小小的饭店。　　　　乔真真想着或许自己可以靠龙虾积攒一笔起步资金。　　　　毕竟这时候小龙虾的价格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强劲，但是架不住河水干净，龙虾繁衍迅速，数量庞大，除了假期无聊的孩子们三三两两的垂钓，并没有多少人捕捉。　　　　前期她可以收孩子们钓上来的龙虾，集中卖给收龙虾的人，赚钱了就可以买地笼扩大出产。有了本金，她能做的事就多了.......　　　　带着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乔真真睡着了，在梦里继续着自己的重生规划。　　　　可能是因为睡的早，第二天乔真真早早便醒了，精神抖擞的起床后她也没闲着，帮奶奶择菜洗菜，做好了饭叫醒乔莉。　　　　至于乔莉让她帮忙穿衣裳，乔真真却置之罔闻，自顾去盛了饭。　　　　她是姐姐，但也不过只大了一岁，更不是女仆。　　　　乔莉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似是在假寐。乔奶奶一踏入卧室，她便嚷嚷起来，“奶奶，姐姐她不替我穿衣服！”　　　　乔奶奶一看乖孙女光个身子坐在床边，下意识的以为乔真真不听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扭头喊到：“真真，你在干嘛？”　　　　乔真真身子一顿，眼睫缓缓低阖遮去黑亮的眼珠，两只手顷刻间恢复行动，捡起一只碗盛了稀饭，高声回道：“我在盛饭！”　　　　明明两个人的年纪都差不多大，在奶奶的嘴里永远都是“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她还小！”、“你为妹妹干嘛干嘛，如何如何！”，似乎作为姐姐就应该理所当然地退让。　　　　呵呵，她算哪门子的姐姐？　　　　这辈子，她不会犟嘴，更不会为了一句你是姐姐上杆子做牛做马，跟个小丫鬟一样跑前跑后。　　　　得了乔真真乖巧的回应，乔奶奶心气顺了点，捡起一件褪色灰蓝色的衬衫就往乔莉的头上套。　　　　乔莉扭头避开，嘟着嘴撒娇，“我不穿这个！我要穿姐姐那件红色的公主裙。”　　　　她早就看得眼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