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今天是二十中学开学的日子，校门口挂着的“二十欢迎你”的红色条幅下，学生和家长聚集在班级名单前，察看着自己或孩子被分到了哪一班。　　　　每个家长都从一班开始看起，没办法，谁让一班永远代表着二十中学的顶尖水平呢，全市的学生都削尖了脑袋想考进这个尖子班。　　　　真有这么好？　　　　每年45人的班级，中考永远保证有30名学生在全市前200名，剩下的15名学生也全部进入全市顶尖的五所高中。要知道T市是有着2000万人口的几个直辖市之一，每年中考的学生将近10万。在前200个席位中占据50个，说起来那是相当吓人的成绩了。　　　　而今年，有个考了全市第一的7岁神童，也在初一一班。　　　　她叫梁思影，父母据说也是T市顶尖的权贵。永润医药集团，听说过吧？每年为T市的GDP贡献超过百亿，年年的新闻都会表彰。　　　　按理说这么有钱，人家总不会像有些家长那样逼着孩子悬梁苦读吧？就是混吃等死做个纨绔，也足够她几辈子吃穿不愁了。可人家还能7岁考个小升初全市第一，把多少学习刻苦的孩子甩在身后，这必须是神童啊！　　　　而此时，作为“神童”的梁思影却正在努力拒绝着父母要去拜访老师的要求，总是淡漠的小脸上也浮现出无可奈何，“真不用，妈妈，我听说这个汤老师性格比较固执，你们现在找他，他反而会以为你们在以势压人。还不如不找，他反倒会觉得咱们通情达理好相处呢。”　　　　“可是，”吴淑婉咬了咬唇，还是有些不放心，“爸妈不是想讨好或者命令老师。我们是不放心你呀，你才七岁啊，在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里面，受欺负怎么办？我们得请老师照顾好你，哪怕平时多关注一下你的情况也好啊。”　　　　梁思影看母亲还没转过弯来，心中有些无奈，不由得解释道，“我是上了报纸的‘神童’呀。”　　　　“可……”　　　　这时梁程插话道，“婉婉，还不明白？现在小影是全学校，甚至全市的关注对象，不论怎样，都不可能让小影受欺负。真要是小影受气了，影响了学习，首先难辞其咎的就是这个汤老师。　　　　学校指望小影为校争光，报纸指望小影增加曝光量。不然好好的神童被影响得泯然众人矣，就算真的不是他这个班主任的错，最后这个锅也只能他背。到时别说继续当班主任，还能在这当老师就不错。谁还敢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他？二十的家长可不是吃素的。”　　　　梁思影微笑地看着恍然大悟的母亲，知道母亲并不是真的不懂世故，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想不起来罢了。她享受着父母的关心，也愿意让他们因为自己而骄傲。这是她作为女儿唯一能做的。　　　　告别了父母，梁思影背着书包，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因为校领导特别交代了今年有个7岁的小神童被录取了，因此早就有老师等在校门口，见到小姑娘背着一个黑白的熊猫书包，大眼睛，白皮肤，红小嘴，肉嘟嘟的包子脸，别提多萌了。因此赶快迎了上去，露出一个亲切的笑，“是梁思影同学吗？我是教务处的李老师，跟我走，我带你去一班。”　　　　梁思影抬头看了一眼眼前女人脖子上的挂牌，点了点头，道，“谢谢老师。”说完背着书包，静静地跟着李老师上了二楼。　　　　来到初一一班，梁思影谢过老师，走进教室。教室里已经有了很多学生，见到这个只有七岁的小女孩，不由得窃窃私语着，“这就是全市第一的那个？”“应该是，你看她那么小。”出乎意料地，没有人上前去和梁思影搭话，都在远远观望着。　　　　梁思影没有理会着旁人的议论，径自坐到第一排，她的个子也只能坐在这里。打开放在课桌上的教科书，默默地翻看着，今年是课改第一年，因此教材也有些变动，她得先做到心中有数才行。　　　　一班的学生都是尖子生，彼此谁都不服气谁，看到新来的这个全市第一这么用功，大家也都没有再闲聊，各自回到座位上，看书的看书，做题的做题。一时间班里也变得安静下来。　　　　班主任汤成华走进教室，看到大家没有像其他班那样吵闹，心里也不禁十分满意，觉得不愧是全市顶尖的学生，将来继承以前一班的名声指日可待。这倒不是为了让自己履历好看，虽然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不过更多的，还是一个普通教师对于自己学生的殷殷期待。　　　　汤成华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后也没有讲废话，开始让每个学生上台介绍自己。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众人瞩目的梁思影，她走上讲台，小小的身子配上冷静的神色和不疾不徐的声音，莫名地让众人有种她格外冷淡的感觉，“大家好，我是梁思影。很高兴来到初一一班，希望未来可以和大家共同努力，谢谢。”说完就微微地笑了笑，冲汤成华点了点头，就回到了座位上。　　　　这个全市第一……性子有点儿冷啊？一共就两句话，说完就走。不过长得是真漂亮，虽然才七岁，但估计以后是个大美人……　　　　台下的同学各有所思，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微笑而又亲切的，很配合地鼓起了掌。很快，全班同学都介绍完自己，汤成华开始上课。他教的是语文，第一堂课就要求学生们以“xxx,你好！”为题，写一篇800字的作文。　　　　学生们一听，心里不由得哀呼不已，这不是今年的中考作文题吗？他们才刚入学，一上来就写这个，二十也太变态了？不过也有人心中窃喜，中考作文题刚出来他们就先练过了，还找了家教修改，肯定错不了。总之，各种情绪都有。　　　　梁思影倒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因为她也在家练过。不过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最后中考的作文肯定还是之前没出现过的，如今不过就是一次摸底。　　　　她轻车熟路地把之前自己练过修改好的文章默了上去，从书包里翻出了高一数学练习册做了起来。她旁边的那个男生看她写完作文又掏出一本书开始写，偷偷瞟了一眼内容，发现自己一个都没看懂，内心不禁有些咋舌，不愧是全市第一，真不是盖的。　　　　接下来的几节课，他们分别进行了数学和英语的摸底考试。一天下来，每个学生的脸色都是青的。等梁思影被司机接回家，吴淑婉看着女儿脸上带着疲色，心疼不已，连忙让王妈做碗鸡汤给女儿补补身体。不一会儿，一碗浓香的鸡汤就摆在了梁思影面前，她尝了一口，对母亲和王妈笑道，“谢谢妈妈，不用担心我。王妈，您做的鸡汤还是这么好喝，辛苦啦。”　　　　一旁的吴淑婉和王妈听完不由得欣慰不已，自家的孩子就是这么懂事，可人疼。虽说小影平时性子安静，不爱说话，可是该有的礼貌她却一点都不少。既懂得关心别人，也知道感谢别人对她的好，这才是一个上层社会家庭出身的孩子应该有的教养。　　　　吃完饭，梁思影也没有立即回到卧室学习，而是在梁家的小花园里散步。虽然她的梦想就是好好读书，早日在医学领域做出贡献，可是前世生命科学专业的她也知道，所有梦想实现的前提是有一个好身体。因此，她平时就很注意身体的保养，从小保证科学的作息方式。　　　　“嘀嘀”，远处传来了车笛声，随即两团探路灯的光束照了过来。梁程打开车门，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女儿正在散步，笑着说道，“小小年纪，生活习惯和老太太一样，吃完饭了吗？”　　　　“嗯，刚吃完，爸爸，您怎么最近都不在家吃饭呐？公司很忙吗”　　　　“等忙过这一阵就好了，”梁程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也不在意她还是个孩子，他从来都是把自家女儿当作大人看待，“最近和你黎叔叔家的公司有合作，有点忙，等过一阵就有时间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梁思影点点头，也不说话，接过父亲的公文包，和他一起进了屋。　　　　一进门，梁程就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低声对吴淑婉说，“新来的那个黎杰涛，真没看出来啊，平时一副正派老实的样子，竟然也包小三！”　　　　“真的假的？”吴淑婉不信，“上次我们去他家做客，在景墨兰口中，他们恩爱着呢。”　　　　“真的，最近和他们应酬，黎杰涛一直管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叫老婆，那个姑娘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说完就有些得意，挤眉弄眼道，“老婆，你看你老公我，多爱你，多忠贞！这么好的老公你去哪儿找？”　　　　“去你的，娶了我才是你的福气，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大冬天的在我家楼下等，跟个傻子似的喊‘我爱你’一百遍的。”吴淑婉脸色一红，捶着拳朝梁程身上打，只不过那劲道轻得跟个小猫似的，“你们男人呐，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老婆和你们的管家有什么区别？到最后竟然是和你差了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才是你们的真爱，还美其名曰懂你们，可不可笑……”　　　　“爸妈，”梁思影站在一旁，看着门外的车子，不得不提醒道，“有人过来了。”　　　　“咳咳，”两人立刻分开，神色都有些尴尬，再拿女儿当大人，这样的话也是不好意思让女儿听到的。索性玄关处响起的门铃声打破了这种尴尬，梁程大步走过去，打开门，只看见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了进来。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淑婉！”　　　　“慧洁，你怎么回来了？”吴淑婉颇有些惊喜，连忙迎上去，两个阔别近十年的好友抱在了一起。　　　　冷静下来后，白慧洁开始介绍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这是我丈夫Jeremy，之前只在电话里和你说过的，是美国人，现在和我来中国做投资。”　　　　Jeremy摘下帽子，微笑着冲梁家人点了点头，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绅士的优雅。“打扰了，我叫Jeremy，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白翔。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太客气了，太客气了，白翔，你好。我叫梁程，这是我的太太，吴淑婉。这是我女儿，梁思影。”梁程连忙招呼道，拍了拍女儿的肩，让她打招呼。　　　　“白阿姨，白叔叔，你们好。我叫梁思影，今年七岁了。”梁思影声音清冷，但是可爱的外表又让人觉得像个小仙女，白慧洁一见到这个小小的人儿就爱得不行，连忙推了推自家的儿子，“这是阿姨的儿子，白翊。小翊，和妹妹打声招呼。”　　　　“小影，你好呀。叫我白哥就行，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啦。”男孩笑嘻嘻地说着，还特别哥俩好地搭上了肩。　　　　“小子有这么跟你妹妹说话的吗？”白慧洁瞪圆了眼，拍开儿子的手臂，气鼓鼓道，“别把你在美国时的破习惯用到你妹妹身上。”　　　　“妈！你轻点！打着妹妹怎么办？”白翊依旧嬉皮笑脸，还抽空给母亲做了个鬼脸，把白慧洁气得不行。　　　　梁思影看着眼前生动的一幕，不由得静静地笑了。还真是、怀念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