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炊

在这样的偏僻山野，当然没有什么酒楼小吃，李峥和秀儿就像以前一样，自己在山里找找吃的。　　虽然以前在乡下时，也从来不用担心挨饿，但有时候跑到山里玩了，也是下水抓鱼，上树掏鸟蛋、摘野果，自己动手得来的吃食，吃起来别有意味。　　有时候也不是玩得饿了，就是嘴馋，两人也会在山里自己找吃的，烤着玩。那时身边的暗卫通常都由着他们，并不干涉，只注意着不让他们采了有毒的野草。　　为此，暗卫统领除了教工夫以外，还特意教了他们在野外哪些菜能吃、哪些菜不能吃，为了能在深山老林里生存，或是受伤中毒如能及时救治，这些暗卫也都学了不少辨百草的本事。　　秀儿和李峥这些说不上精通，但要在山里找到能吃的东西，还是不成问题的。　　秀儿去摘野菜了，李峥到湖里抓鱼。许久没有抓鱼，李峥的工夫都生疏了，秀儿离开没一会儿，就背了一篓子野菜回来，还摘了好些野果子，挖了两只红薯；李峥则一只鱼也没抓到。　　秀儿回来，放下了篓子，就在小潭边坐下，也不帮忙，看李峥每次失败，就在岸边哈哈大笑。暗卫们散布在山谷四周，看李峥狼狈的抓鱼的样子，都在想要不要把身上的干粮分给主子些。　　秀儿一边笑哥哥的笨手笨脚，一边问：「哥哥是不是特地让人在这周遭种了野菜、野果子？我随意走走就摘了一大篓，都不用找的，还挖到红薯了！」　　李峥一面看着水里的鱼，一面回答：「嗯，我让他们挑些不用除草施肥，好养活的菜蔬，特地围着这个小屋种了不少，想着我们来玩的时候，就不用再带什么来了，没想到手艺退步了这许多，到现在连一条鱼也抓不到。」　　秀儿没良心的在岸边看着，拍手给哥哥加油打气，或者瞎指挥一通，却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哥哥，动作轻些，后边有条鱼！唉呀，动作太大，把鱼给吓走了。噢，那边也有一只！抓左边一点儿！右边一点儿！」　　看哥哥还是抓不到鱼，秀儿又道：「要不哥哥我给你削根鱼叉？用那边的竹子，肯定又趁手又好抓！」　　李峥不服输，道：「不用了，等你削好了，哥哥肯定已抓了好几条鱼了！你再等等，我把感觉找回来。想当初，哥哥抓鱼可是例无虚发，一抓一个准儿！」　　「哥哥别吹了，我怎么记得每回抓鱼都难得很呢！每回都是好不容易才捉到的。」　　「那是你年纪小，给忘了，想当年，哥哥多厉害！看清楚了，这次这条一定中！」　　最后李峥在弄湿了好大一片衣衫后，终于捉上来两条鱼，湿淋淋的上岸来，开始张罗着生火烤鱼，顺便烤衣裳。　　秀儿看哥哥终于抓到了鱼，殷勤的帮忙捡了枯枝枯叶，又给李峥搭烤架，然后在一边看着李峥生火烤鱼、烤红薯，还煮了一锅野菜汤。　　李峥把鱼串在了树枝上，耐心的两面翻着，这鱼离火不能太近，太近了一会儿就得焦，可也不能太远了，太远了烤一个时辰也烤不熟。这距离李峥抓得刚好，将鱼烤得金黄，又在上面撒了点盐，烤鱼的香味远远的飘散出去，散布在四周的暗卫们，这时都没心思啃干粮了，一个个也想下水捉鱼去了。　　李峥烤好了一条鱼，开始烤第二条，把第一条鱼在一旁凉了一会儿，才递给秀儿，还吩咐她小心烫、小心鱼刺儿。　　秀儿满足的接过哥哥烤的鱼吃着，开心的道：「哥哥烤鱼的手艺一点儿没退步，这鱼又鲜又嫩，可好吃了！以后哥哥常常带我来，抓鱼的手艺也会回来的！」　　李峥笑看着秀儿满足的样子，晃了晃手里还在烤的鱼：「喜欢吃这鱼，那哥哥这条也给你吃吧！」　　「不用了，还要吃烤红薯呢！吃这些够了！」　　红薯是用土堆起了个土窑，用火烧热了，将红薯丢进去，再推倒了土窑焖着的。这是秀儿以前最喜欢的活动，还可以用来焖鸡、焖鸭。把鸡、鸭肚子掏洗干净，塞些薯泥、蕈菇、瓜果，撒点盐，用泥糊住了，推倒了土窑焖着，焖熟的鸡肉又嫩又甜，好吃的不得了，还有下水可以煮汤。　　只可惜现在没有鸡，只能烤烤挖到的红薯了。　　李峥烤好了手里的鱼，三两下就吃掉了，看秀儿正喝着汤，就拿了一根树枝去拨土堆里的红薯。红薯已焖了小半个时辰，两条红薯又都瘦瘦的，肯定已经熟了。　　从土堆里把红薯挖出来后，热气腾腾的往外冒，秀儿放下了手里的勺子，也不喝汤了，跑来围着红薯瞧。　　透过热气，秀儿被熏的红扑扑的小脸看着有些朦胧，李峥看得心头软软的，放下了树枝，走过去将秀儿揽在怀里。　　秀儿笑着往后靠到李峥的胸前，说道：「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但在宫里好久没做这土窑了，下次在茅屋那边，也堆个土窑，焖叫化□□！」　　兰宫的小园子里，有一角布置成了茅草屋与农家小院的样子，还圈了围栏，养了一窝鸡，秀儿有时候，还会自己去捡鸡蛋来摊鸡蛋饼吃。只是这样费工夫的土窑焖红薯，有好几年没有做了。　　李峥笑着点点头，搂着秀儿安静了一会儿，两人才开始剥红薯吃。秀儿手嫩又怕烫，李峥就帮秀儿剥好了，用树叶包了几圈，才交到秀儿手里，秀儿小脸红扑扑的，笑瞇瞇的拿着红薯吃。　　李峥还在剥自己的红薯，看秀儿吃得开心，问道：「这红薯甜吧？」　　秀儿还是笑瞇瞇的，却摇摇头干脆的道：「不甜！」　　秀儿把叶子往下剥了剥，又撕掉一块红薯皮，一面吃着一面说：「这红薯野地里长的，土也不肥，也没人看顾浇过水，一点儿也不甜，没什么味儿。」　　李峥失笑：「不甜也吃得这么开心？」　　「这是我自己挖的，还是哥哥给我做的，又在这样风景如画的地方吃，怎么样都开心！」秀儿笑得眉眼弯弯。　　李峥看着秀儿，怀念起了幼时没有权谋算计，虚伪做作的时光。以后得闲，还是要常常带秀儿出来玩玩，老闷在宫里，人都要僵了。　　吃完红薯，李峥把剩下的野菜都吃光了，和秀儿在瀑布旁散步消食，秀儿看着瀑布，一时有了兴致，想起了小时候听侍卫们讲的江湖故事：「哥哥，黄师傅说了，要练成大侠，最好在瀑布底下练剑。现在咱们也有一座瀑布，应该要钻到瀑布底下练剑。」　　李峥笑了，说道：「那是黄师傅哄小孩儿的呢！瀑布下头练剑，又湿又冷的，还吵嚷，不妥不妥。」　　「江湖上最有名的侠客，可不都是这样练成的么？要能底抗瀑布的冲刷，又能完美的使出剑招，临敌之际，剑法才能又快又稳呢！」　　「那要不下回你试试？但秋天了就不许，夏天你可以去玩玩水，只是上来后一定要立时换了湿衣，绞干头发，也不能贪玩待久了。」　　「好罢，下回哥哥陪我到瀑布下练剑吧！这儿山青水秀的，又有瀑布，在这儿练剑，一定心情舒畅，功力大增！」　　李峥笑看着秀儿胡思乱想，伸手去揉秀儿的头。　　秀儿脚步一错，偏头躲过了，不满道：「今日梳了发髻的，哥哥别给我揉乱了。」　　李峥笑道：「怕什么，这发髻还不是哥哥给你梳的？乱了等会儿哥哥再给你梳一次就是了。」　　秀儿笑着不依，李峥就伸手去捉秀儿，又被秀儿躲过了，两人在湖畔你来我往的过起了招来。　　两人从小一起练武，一招一式都很熟悉，互相切磋喂招熟极而流，过招之间，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煞是好看。　　但玩了两招，秀儿就不肯再打，护住了自己的发髻，退后了一步：「不来了、不来了！再打下去，大热天的要出汗了。等会儿还要去看划龙舟，一身黏腻的可受不了。」　　李峥也笑着停下，虽然没有揉到秀儿的脑袋，但逗逗秀儿，才是乐趣所在，就是没有揉乱她的发髻，也很有意思了。　　在外头晃了一圈，两人就在湖畔的树下席地而坐，秀儿靠在李峥的怀里，说道：「光是小院里有秋千不行的，这儿也要有一个才好，可以坐在秋千上，一面晃着，一面看瀑布流水，树下落叶铮铮，那才有趣呢！」　　李峥轻抚着秀儿的背，道：「好，回去哥哥就叫人在这儿也架一架秋千。」　　秀儿补充道：「这儿景色那么好，要架那种宽一点儿，有靠背，能坐两三个人的，到时候，再铺上软垫，多几个靠枕，还能躺在上头。」　　「知道了，下次来这儿，保管有秋千。」　　秀儿满意的瞇起眼，靠在哥哥怀里蹭了蹭。李峥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秀儿光洁的额头，又抬起头看着瀑布，只觉得若是一生一世都这样过，不用再管朝堂后宫的纷争，那可真是神仙不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