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杨依依本以为西安就是此行的目的地，结果几个人刚出机场就又上了两辆suv，一连开了五六个小时，从国道到公路再到水泥路，最后转进乡间的土路，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都黑了，老远就听到有大型犬的吼叫声。　　　　车停的位置是一间工厂，周围共有三间厂房，面积差不多有两个足球场大小，不远处就是连绵起伏的山，在头顶的照明灯映衬下黑压压一片。　　　　门口的几条黑背被沈琮的伙计踹了几脚后夹着尾巴躲在狗舍里呜呜的叫，众人一起走进了一间厂房。　　她们前脚刚迈进去，十几个大汉就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嘴里喊着小沈爷向沈琮问好。这些人大多光着膀子，身上油亮亮的一层汗水，迷彩服的裤腿挽到小腿肚，有的人肩头还搭着条白毛巾，一副农民工的打扮。　　　　“哎呦，秦儿哥也来了？那这趟我们可就轻快了，跟在后面捡东西就行了嘛。”有个三十来岁的光头似乎认识勺子，一看到他就怪叫一声，凑上前来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这两位美女是？”他看了看勺子身后的杨依依和兰素，笑眯眯地打招呼。　　　　“我朋友，这次跟我们下去走走。”勺子打了个哈哈，没做介绍。那光头却顺着杆子往上爬，把手在裤子两侧擦了擦，对两女伸出了“友谊”之手，“哈哈哈，秦儿哥的朋友那就是我朋友啊，鄙人唐搏虎，两位小仙女若是不嫌弃我是个大老粗，叫我虎哥就行。”　　　　三个人礼貌性的握了握手，杨依依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唐……唐伯虎？这名字……真……心不错，呵呵呵。”　　　　光头男不以为杵，乐呵呵的说道:“爹妈乡下人，没什么文化，见笑了啊。”　　　　说话间，沈琮他们已经凑到一块儿在清点物资，几个黑色旅行包被打开，露出里面包裹着物体的油纸。　　　　勺子把手搭在光头的肩头，往后一拨转移了方向，搂着他的肩膀往沈琮那边走，凑在一块儿耳语了几句，光头男点点头，下意识地瞥了两女一眼，朗声说道:“秦儿哥放心，这次的兄弟们都上道儿，家伙事儿齐全，再加上您跟小沈爷，这次一定能干票大的！”　　　　他这一说，沈琮那边的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给两人让出了一条路。　　　　兰素给杨依依使了个眼色，也跟在后面凑上前去，然而还没等她看清油纸里包着的是什么东西，就被沈琮的伙计拦在人墙外。　　　　沈琮看看她，又看了勺子一眼，对自己人吩咐道:“带两位女士去休息室。”　　　　勺子也在一边嚷嚷:“去去去，老娘们儿一边待着去，大老爷们玩儿枪，你们在这碍什么眼。”　　　　很显然，他的话一半说给周围的人听，一半是透露给兰素一点消息，所以当她看到周围人都在嬉笑着看向她们，就转过身去冷哼一声，拉着杨依依的手大声说道:“不看就不看，谁稀罕！”　　　　出了厂房，被一位壮汉领着在空旷的工厂里乱转，四下寂静无声，杨依依和兰素都觉得没有安全感。可惜手里没有可用的武器，电击棒也在医院被沈琮一脚踩坏了，两人只能凑的近些，免得前面那人心存歹意。　　　　可能那位壮汉被两个姑娘像防贼一样盯着也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手脚利索的穿上了衣服:“姑娘们哪里人啊？”　　　　兰素冷哼一声:“不该问的别问，好好带你的路。”　　　　壮汉被她这么一呛，脸色不免露出几分尴尬，笑容收了起来，伸手往前边一指，说了句没锁门就丢下两人远远的走开。　　　　兰素撇撇嘴继续往前走，杨依依虽然觉得这样对待别人不太礼貌，可张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抿抿嘴唇跟在后面。　　　　走近了才知道，沈琮说的休息室其实就是几间两层的铁皮房，那种用蓝色钢板做屋顶的临时房子。兰素皱着眉头打开门，酸臭味顿时扑鼻而来，熏得她差点昏过去。　　　　还好跟在后面的杨依依赶紧扶住她，噔噔退后两步，心有余悸的说:“他们该不会是想让我们晚上在这里待着吧？”　　　　兰素深吸一口新鲜空气:“除非把我杀了，不然想都别想！”　　　　杨依依看看屋里翻卷的被褥以及揉成一团扔得到处都是的衣物，也打心里不想进去:“那我们去哪里啊？总不能在这里站上一夜吧……”　　　　被她一问，兰素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奸笑，伸手在手包里一摸，拿出来时一把车钥匙就捏在指间了，还特意伸到杨依依眼前给她看了看。　　　　杨依依吃惊的张着嘴巴，想不通她是什么时候把suv的车钥匙搞到手的，毕竟开车的可一直都是沈琮手底下的人，一路上都没跟她们说过话，更不用说会把钥匙给她们“保管”了。　　　　不过看样子今晚用不着在那几间铁皮房里让鼻子遭罪了，SUV的车内空间不小，两个女孩凑合一晚完全没有问题，只是怕沈琮反应过来，会找她们的麻烦。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路颠簸，杨依依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原路返回找到停在工厂门口的车，在数个壮汉的“目送”下大大方方的靠近，就在打开车门的前一刻，兰素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喃了一句:“看来想走的话，现在还有机会……”　　　　杨依依不由得吸了口冷气，原来她的主意打在这儿，人都已经到陕西了，居然还想着逃走，之前还以为她完全信任勺子呢。　　　　“喂！你们要去哪？！”两个守在大门处的壮汉看到两女打开了车门，不由得急了眼，怒喝着朝她们跑去。　　　　杨依依被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住了，眨巴眨巴眼睛咽了口唾液:“你看，光靠我们是走不掉的……”　　　　“怕什么，看我的！”兰素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将她推上后排座，自己也迅速上车，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身后突然响起清脆的破裂声，车窗在瞬间爆裂，紧接着就是清脆的枪声响彻夜空。　　　　杨依依被吓傻了，抱着头趴在后排座椅上，大气都不敢喘，子弹在自己耳边穿过、击碎车窗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强烈了，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　　“靠！”兰素忍不住骂了一声，重重带上车门，面目狰狞的发动汽车，“既然你们敢开枪，那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依依！坐稳了！”　　　　引擎的轰鸣以及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甚至盖过了枪声，冲上来的壮汉躲闪不及，直接被顶翻在引擎盖上，一个转弯甩出老远。　　　　一脚油门轰到底，兰素想一鼓作气从大门撞出去，只是她不知道厂房的铁皮门在她们进来后就被锁上了。SUV加速距离不够，一头撞过去，车头与铁皮门同时变形，弹出的安全气囊糊在兰素的脸上，几乎透不过气，趴在后排座椅上的杨依依也被惯性甩的头昏眼花，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铁门在沉闷的吱吖声中缓缓倒下，杨依依呼喊着兰素的名字，靠着模糊的意识拉开车门，将她从驾驶位拉了出来。　　　　好在宽大的车身保护了她们，兰素在咳嗽几声后就恢复了正常，不过她们已经没有机会再逃跑了，手里拿着各式各样枪械的壮汉正快速围上来，手无寸铁的她们根本不是对手。　　　　那些家伙显然不是什么善善之辈，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许多杨依依见都没见过的枪械，等他们凑近了肯定要第一时间将她们制服，说不定还会拳打脚踢一通，偏偏她们此刻还毫无办法。　　　　“嘿，朋友们！冷静一点儿，把枪都放下。”关键时刻，勺子又一次站了出来，他的左手搭在沈琮的肩头，右手食指扣着扳机，满脸嬉笑地将枪口抵在沈琮的脑门上，慢慢向众人移动。　　　　壮汉们面面相觑，纷纷把枪口调转过来指向他，却谁也不敢开枪，雇主被抓，导致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你想好了？”沈琮手插着裤兜，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有恃无恐，“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真的伤害她们，况且，如今的沈家可就只有我一个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那女的替我做了决定，我也没办法。”勺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反正你已经准备很久了，那个女孩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她你一样能达成目的。不过话说回来，兄弟我还得拜托你点事儿，这次你可得活着出来，不然老爷子那边我不太好交代。”　　　　“希望如此。”沈琮无声的笑了笑，对周围人摆了摆手，“枪口向下，让他们离开。”　　　　目标达成，勺子心情放松的吹了个口哨，在一群人不怀好意的注视下走到两女的面前，蹲下身摆弄几下兰素支架固定的手腕，见她并无大碍，叹口气说:“当初真该给你打上石膏吊起来……”　　　　他把两个女孩扶起来，对着人群外吆喝一声，一辆牧马人就缓慢行驶过来，驾驶人正是“大光头”唐搏虎。　　　　“秦儿哥就是牛X啊，快上车！”大光头摇下车窗，笑起来露出八颗雪白的牙，“抱歉了沈家少爷，看来唐某是没那个福分跟着您发财了，祝您马到成功！”　　　　说话的功夫勺子已经把两个女孩推上了车，自己也跳上副驾驶，对着大光头锃光瓦亮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别提莫废话了，走了！”　　　　人群中间分开一条路，牧马人悠哉悠哉的开出去，碾过铁门，车尾灯在黑夜中摇晃着渐行渐远。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沈琮的伙计们心里窝囊，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追上去突突了他们。　　　　沈琮转过身整理下自己的衣领，声音格外洪亮:“哔他们进山，小心些，别把人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