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旋转的7.62mm钢芯弹头斜着穿透了“怪物”的脖子,造成巨大的创伤,只剩下一部分皮肤还连接着脑袋,使其不至于掉落。    生平第一次开枪的杨依依虽然学着警匪片里双手握枪的姿势,扎了一个稳当的马步,却还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差点因为后坐力磕到自己的鼻梁。    “干得漂亮!快把枪给我!”差点被喷一脸污血的光头趴在地上兴奋的大叫,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他把枪从杨依依手里一把夺过,瞄着“怪物”仅存的一边脖子扣下了扳机。    随着枪声响起与弹出的弹壳落地,“怪物”丑陋恶心的头颅高高抛起,撞在青砖上滚落在地,正好在光头的脚边,他二话不说一脚就将其从洞口踹了出去,砸进虫群之中。    失去了头颅的“怪物”无法在逞凶,可是散发出来的恶臭却刺激着众人的鼻腔,光头强忍着恶心对残留的躯干又狠踹几脚,将其踹出洞去,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勺子与兰素惊魂未定,彼此搀扶着勉强坐起来,靠着墙做深呼吸。    昏暗的灯光、狭小的空间,四个人坐在一块儿互相看着,嗅着刺鼻的气味,却大口大口的喘息,谁也不说话。    光头右手握着手qiang握把,拇指按下弹匣扣销,取出弹匣来看了一眼,叹气说:“还剩三发,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凶险,只要再来这么个东西,咱们说不得就要报销。”    勺子活动活动肩膀,蹲起来为兰素整理褶皱的衣服,轻声询问道:“没事吧?”    “撕~!”兰素的表情有些痛苦,似乎是刚才躲闪的时候磕碰到了固定右手腕的支架,她侧对着勺子摇摇头,示意没有什么大碍。    勺子把她扶起来,借着灯光检查一番她的伤处,这才转过身来对光头说:“走到这里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拼命了,对了,你的伤怎么样?”    “伤?”光头笑了笑,抬起胳膊活动几下肩膀,无所谓的说:“倒也奇怪,原本还挺疼的,这会儿居然一点都不疼了,你要不说我都快忘了这茬儿了。”    勺子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什么叫原本挺疼现在不疼了,合着我是止痛药啊,就算是大……麻也没这么大的作用啊,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不会是失血过多了吧?让我看一看。”他过去撸起光头的袖子,让杨依依在一旁举着照明灯,自己一点一点把光头胳膊上的绷带拆开。  然而勺子刚一看到伤口,立马就跳地远远的,指着光头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你什么时候中的尸毒?!”    “尸毒?”杨依依凑近了仔细看,光头胳膊上的枪伤周围已经开始溃烂,呈很深的紫黑色,血液在绷带的作用下没有淤积太多,但依然顺着胳膊流了下来。    光头侧着头看了一眼,忍不住伸出手挤了挤伤口周围的皮肤,血液顷刻间涌出,周围的烂肉也反卷出来。    “唔……”杨依依强忍着恶心退后几步,想把拆下来的绷带收起来,现在的他们物资匮乏,必须得省着点用,就算是用过的一节绷带说不得也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扔掉!”兰素看到杨依依拿绷带的动作,反应迅速的一脚踹在她的手上,手背都踹红了,绷带也掉到地上,“你想死吗?!能不能长点儿脑子?!”    光头看着三人的动作,听着兰素的怒吼,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神色间有着几分颓废和无奈,他看着勺子的眼睛,叹气说:“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个小人物,但是我现在很可能要死在这儿了,能不能求秦儿哥点事儿?”    勺子不敢靠近他,板着脸点了点头,说:“你说吧,只要我还活着,就尽力而为。”    光头抽出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上,想要递给勺子一根,又想起自己的情况,伸出的手停顿了一下,慢慢收了回来,摇了摇头,说:“看来真要完了,烟味儿都淡了……秦儿哥,你说我也凉在这鬼地方了,会不会让老太爷又想起你爹了,唉……真是白活了四十年,死了都不让人省心……”    勺子深吸一口气,“别这么想,花姨还有我那个爹咱们还没见到呢,都离得这么近了,死在这你甘心吗?再说你老唐跟着我爷爷混了那么多年,就算要死怎么着也得死在地宫的墓室里,这样他老人家百岁之后,你也可以拍拍胸脯告诉他你没给他丢人,知道巧夺天工的偃师脸上有几道褶子。”    光头叼着烟嘿嘿笑几声,把撸起的袖子慢慢放下,遮住伤口,“那倒也是,整不好那家伙还是个难搞的大粽子,我去了还能长长见识。不过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那件事你知道多少?老爷子参与了多少?”    勺子靠墙坐下叹气,说道:“就知道你要问我这个,我要说一点儿不了解那是说谎,可我确实知道的不多。就拿时间来说,我爷爷是80年代第一批重操旧业的,也是后来圈里最有名的‘马腿’,也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花鹚,还有一个姓白的年轻人,当然现在应该也有六十多岁了……”    光头呼出一缕烟,说道:“这我知道,你继续往下说。”    勺子点点头,接着说:“你只知道花姨参与的那一次损失很大,死了很多人,但是你不知道那次下斗的起因就是我爷爷和那两个人在四十年前种下的。那时候姓白的年轻人发现了这个斗,知道其中凶险,担心一个人吃不下,于是就找到了我爷爷和花老头,三个人商量过后,花老头出资出人做‘支锅’,我爷爷做‘马腿’,姓白的做‘掌眼’,带着一帮想发财想疯了的泥腿子下了斗。”    “那时候也没想到这个斗会有这么大的名堂,昏头昏脑就进来了,之后他们遇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带来的人死伤大半。剩下的人认为受到了欺骗,与我爷爷他们发生了争执和冲突,最后只有他们三个活了下来,而且都受了不轻的伤,像我爷爷的腿伤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兰素和杨依依竖着耳朵听他说话,除了一些名词不甚了解,大体上的事情发展还是能听得明白。里面牵涉到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她们本来是不太在意的,不过想到这些可能也关乎到她们自身的安危,而且现在待在这里无事可做,也就勉强打起精神来,听他继续讲下去。    勺子继续说道:“关键是他们从斗里带出去了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恐怕只有他们三个人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后来从中知晓了什么秘密,这才有了我父亲那一代人下斗的悲剧。”    光头对着洞口弹了弹烟灰,摆摆手说道:“能不能抓重点啊秦儿哥,按你这种说法儿,我怕我活不到你讲完啊……”    “得得得……”勺子撇撇嘴,“我还以为你真的关心这些呢,闹了半天还是花姨。行了,当时姓白的知道这斗里还有没发现的秘密,就又找上我爷爷和花老头,但那时候俩老头儿的腿脚都不怎么灵活了,就商量着把下一代推出来和那个家伙下斗,后来的结果你也知道了,那姓白的坑人是把好手。”    “姓白?姓白……”光头突然挺直了腰,手指着勺子的鼻尖直打哆嗦,老半天才接着说道,“和咱那位白爷……”    勺子点点头,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什么,轻声说道:“他俩八成有关系,但是肯定不是一个人,具体是父子还是什么有的没的我不清楚,大概也就那俩老头知道,可他们不说全烂在肚子里,咱们也没辙。不过那家伙现在就在里面,你要是想逮住他问个仔细,这是最好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就看你是不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了。”    光头一拍大腿,咬牙切齿的说:“×的,老子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我一定要逮住他问个清楚。不过先说好,凭真本事我肯定干不过那小子,加上你也够呛,所以等见到他你别动手,我自己来,我的死活没关系,关键是老太爷身边不能没有人。”    勺子皱紧了眉头,撑着墙站起来,对光头说道:“冷静点,你也知道咱们拳头不如他,而且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与那人有关,贸然动手是下下策,到时候也不好收场。”    被他这么一说,光头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自己胳膊上的伤怒吼道:“我也想慢慢来,可是我没那么多时间了,我一定要知道是谁害了花姐,就算我报不了仇,做鬼也不能放过他!”    光头狰狞的表情惊呆了杨依依,知道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其他人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要在古墓里找一个人,要找一个答案,找一个人的真正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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