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亲危机”总算告一段落,乔铮心情顿时放松许多,回到自己屋里才躺下,就倒头呼呼睡着了,可还没过多久,睡得正香甜的乔铮却又被同一个声音唤醒。 “阿铮,阿铮,快醒醒,醒醒。” “怎么了?”乔铮条件反射般一屁股坐起,紧张地使劲搓了搓眼睛, “刘家的人又回来了?” “他们没回来,是掌柜的要出去。” “大伯要出去?”听了这话,乔铮有些生气地重新躺下,背对着黑虎, “他每天都会出门,为这事把我叫醒?你这是吃饱撑的!天还没亮,你让我再睡一会。” “不是的,掌柜的这次肯定不是在咱镇里转,估摸着要出趟远门。”望着乔铮背过的身影,黑虎加快了语速, “我刚才听掌柜的屋里有动静,过去瞧了瞧,他正在收拾东西,就进屋问掌柜的这是做啥?他偏生不理我,我怕他发火,又不好再问,就过来唤你。阿铮,掌柜的可是你大伯,你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个打算?” “出远门?”乔铮彻底醒了。 总不至于婚事泡汤,这当大伯的夜里想不通,一气之下抛家弃侄子,真的要离家出走?要是穿越来遇到的唯一“亲人”也跑了.... 想到这,乔铮这会儿也真慌了,转身嗖地跳下床,匆匆披上衣服。 “大伯,大伯,你要离开大桥镇了?” 一跨进乔一庄的屋子,乔铮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包袱。冲上前,乔铮立刻如同饿虎扑食般,一把抓起包袱就窜到了门口的小院里, “大伯,你消消气,娃娃亲的事黄了,是我的错,以后其他的事我都听你的,我认真和你学打铁还不行吗?你可别离家出走。” “说什么混账话!”乔一庄看着侄子突然冲进屋子,正要开口说话,就见侄子抱着他收拾好的东西往外跑,正纳闷这小子又发什么毛病,听了这几句话后,跟着追到院内,顺手拔出腰上的烟杆对着站在一旁观看的黑虎照头就敲了两下。 “掌柜的,阿铮说话惹你不开心,你怎么又打我?”黑虎一脸的委屈。 “不打你打谁?”乔一庄抬手又敲了一下, “阿铮是不是你弄醒的?你不叫他来,他会又说鬼话?” “那是我错了,可掌柜的,我不也是担心你吗?” “我需要你们这些混小子担心吗?你们能把自己管好我就该去烧香拜佛了。”乔一庄嘴里虽然还是骂骂咧咧的,却收起了烟杆, “既然都起来了,黑虎,你现在去,把灶房里准备好的吃的都拿我屋来,你和阿铮一起吃,我呢,顺便有几句话要和你们说。” 完了完了,这不就是“临别遗言”? “我不吃!我不让你走!”乔铮拿着包袱撒腿就向院外跑去。 “你个混球,给我回来!大伯就这铺子一个家,就你一个亲人,怎么会跑了?还不快回来!” “那你准备这个干什么?”听着乔一庄话里有些道理,乔铮不由放慢了急跑的脚步,但人还是站在院外,晃了晃手里的包袱。 “我今儿打算去县里,就是脚程赶的急,来回也要八,九天的,不准备个包袱怎么去?” “去县里?”乔铮依旧迟疑着要不要进院内。 “真要离家,这个包袱里的东西顶个屁用,你以为大伯这把年纪出外落脚很容易吗?” “我是真怕大伯生气,不管我跑了。”终于放下心,乔铮提着包袱回到院内,走到乔一庄的身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瞧你那点出息,”乔一庄一把夺过乔铮手里自己的包袱,瞪了一眼侄子,声音却温和许多, “我跑了,你就不能话了?赶紧进屋吧。” 按着乔一庄的吩咐,黑虎很快从灶房拿来了吃的放在桌上。 “大伯,你不会是夜里都没睡就做这个了?”乔铮指了指碗里还热烘烘的好几块大饼。 “睡不着啊,”乔一庄示意侄子和黑虎都坐下, “你们吃着,听我说。” “黑虎,你跟了我这些年,手艺外面不敢说,可在咱们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我去县上这几日,有什么打铁的生意,你自己看着做主就行。” “阿铮,你呢,跟着黑虎好好学,帮着搭个手,”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乔铮,乔一庄忍不住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从前的侄子已然很会打铁,还跟着镇上会武的师傅,学过些拳脚功夫,身体棒,又有手艺,如今到好,被鬼附过体后,什么都忘了,一切全要从头学起。这在乔一庄来说,就好比把吃奶的娃带大,好不容易看着娃会自己吃饭了,又活生生被打回原形,继续得给他喂着吃。 “你们好好干,咱镇也不算小,打铁虽然挣不了大钱,可混口饭吃,温饱总是没问题的....” 听着乔一庄的教诲,乔铮跟着黑虎倒也听话地点了点头。 既然一时半会也回不到现代的世界,乔铮心里也明白,不努力,靠大伯过终究不是个事。 “大伯,你为何突然要去县里?” “这事等我回来再说。” “掌柜的,那要是刘家的人来,我们可怎么回话?” “就说,我去县里,他们若是等得,到时候我自去客栈找他们谈,若是等不得,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乔铮和黑虎彼此对视了一眼,心里虽然都是一堆疑问,可看到乔一庄沉着脸,又知道他性子,若是不肯说,打死也不会开口,就都闭上了嘴不再多问。 匆匆吃完饭,乔铮帮着黑虎收拾了碗筷,陪着乔一庄走到大门口。 “就到这,别送了,又不是第一次去县里。” 对你那个真侄子来说不是,可对我来说是,这话也不能出口,乔铮只能无奈地点了一下头。 “大伯,路上一定要当心,早点回来。” “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瞎担心什么。”乔一庄微笑着拍了一下侄子的肩膀, “放心吧,大伯谈完事就回来。” 走到街口,乔一庄猛然一回头,就看到侄子站在不远处,显然还是没听话,偷偷跟了上来。 “快回去,帮黑虎干活。” 望着侄子很不情愿地转身走向来路,却还时不时回头对着自己招招手,乔一庄心里有种说不出是什么的滋味。 这孩子的性情可真大变了! 从前的侄子,叫他别送就不送,叫他干活就干活,向来听话不反驳人。 现在这位,时不时“鬼”话连篇,听不听话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可又偏偏却很粘人。 望着侄子的背影,乔一庄微微笑了笑。 其实没有哪个更好,都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一家子在一起就行。 就这样目视乔铮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乔一庄才转身继续赶路。 “阿铮,你来拉风箱,看好火候就是。”黑虎一边说着话,左手从炉子里拿出已然烧红的铁器放在旁边的大铁墩上,右手举起锤子狠狠地砸了下去。 “还是拉风箱?”乔铮半蹲下身子,这完全靠臂力的活儿他已经干了快一个多月,简直乏味透, “要不今儿让我来锤锤?” “这可不行,万一你的伤口又裂了可如何是好?你想掌柜的回来,把我锤死不成?” “我的伤早就好了,再说,前两日大伯不是已经让我开始干了吗?” “那是掌柜的在,他看着自然行,”黑虎狠敲了几下铁器, “先不说话了,这样我使不上劲。” 听着黑虎一声声“嘿呦”,“嘿呦”卖力地干活,乔铮也不好再多说话,只能低头继续鼓动着风箱。 两人不言不语埋头一直干到正午时分时,都已然是大汗淋漓。 黑虎收起家伙,让乔铮也停下手里的活后,跑到院中挖的深井旁,很快打上两桶水, “冲一下,就吃饭。” 早就脱了外衣的乔铮,跟着同样□□着上半身的黑虎分别用双手捧起桶里的水洗了脸,院内也无外人,和平日一样,又脱光衣服,各自提起水桶,对头就浇了下来,顿时感觉清爽舒服许多。 拿着布擦干了身体,乔铮重新穿戴好,来到灶房和黑虎两人将早上大伯做的大饼,就着前一夜剩下的大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今儿就先干这么多,你就歇着吧,我去把东西收点一下。” “既然没事,那我去前面的小河边转转。” “行,可别待太久。” 离开铁匠铺子不远处有条经过大桥镇的小河流,由于古代生活鼓噪乏味,那里就成了乔铮最喜欢去的地方,在河边时不时游游泳,看看河岸的风景也成了乔铮唯一的娱乐活动。 告别黑虎,乔铮一赶到小河边,就双手搭在脑后,四仰八叉地躺倒在青草地上,抬头,眯眼看着天上飘过的朵朵白云。 乔一庄突然去县里,肯定是和夜里刘广元的来访有关,婚事既然已经泡汤,他究竟还跑去县里是为什么?乔铮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夜里折腾着根本没睡个囫囵觉,想着想着,乔铮很快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家里在举办花园聚会? 母亲的病居然好了,她正和父亲并肩站在一起和客人说话。乔铮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回到父母家了。 “爸,妈,”乔铮才兴奋地奔向前,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想起,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对着众人在喊: “大家快跑,恶鬼来了。” “不是鬼,我是阿真,我回来了...” 乔铮望着四处逃窜的人群焦急地大喊着,可没人理睬他,甚至连他的父母也跟着人群冲向大门外,整个花园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不,还有一群鸡和狗。 “别过来!” 眼看着花园里的鸡狗就要围上来,乔铮打算跑开,可是双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一动也不能动。就在他四处张望着想找人帮忙时,鸡狗纷纷跳了起来,乔铮抬起双手使劲拍打,顿时鸡毛和狗毛掉了他一脸,甚至还有几根钻进了他的鼻孔里。 “阿嚏,阿嚏....”鼻痒难忍的乔铮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猛然睁开了眼。 没有家人,没有聚会。 没有鸡,也没有狗。 眼前只有刘家的少爷手里拿着几根青草,正弯腰低头得意地看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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