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祯转头看着高涵,本是被她调笑要回击,一看她风流妩媚,到了嘴边终是句:“什么时候,还拿朕逗乐子,数你最调皮。    沈文姝默默的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    看过这四人之后,高涵心中有个疑问,其中三个都是陈老邪安插进宫的,这并不稀奇。只是那个王韶华既不是陈家的人,当然也不是高家的,王氏从不拉帮结派,她能通过内务府选送进宫,应该不是陈老邪的主意。陈老邪为了选妃谋划多时,怎能放进来个王家的人,蹊跷的很。    高涵在那里正想不通,殿外一阵骚动,几个太监猫着腰赶来,叫了两声“花狸”,停在殿外不敢进来。那“花狸”是媛妃养的狗,媛妃失了孩子后寂寞冷清,皇上便准许她养条狗。这“花狸”身量不小,全身大部分是雪白绒毛唯有后背有片拳头大的黑毛。一对大眼睛咕碌碌直转,它的嗅觉很敏锐,一张大嘴巴里常常伸出粉红粉红的舌头。在旁人看来“花狸”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可高涵生来怕狗,从不许“花狸”出现在自己三丈之内。    后宫里传言,说是安贵妃是在世狐狸精,狐狸最怕狗,所以生来怕狗。媛妃听得这些谣传,把那“花狸”养得更欢实了。    几个追狗的太监看皇上皇后和贵妃在文华殿选妃,不敢冒然闯入,那“花狸”长驱直入,窜得很快。选妃现场莫说男丁侍卫,连太监都少,一帮宫女没有“花狸”跑得快,竟也逮不住。皇帝的贴身侍卫不敢擅自离开景祯半步,也只得站那静观其变。    偏也巧了,那“花狸”谁都不找,闻着香味儿,一把扑到高涵怀里。高涵看见狗已经吓呆,那“花狸”扑过来的瞬间,全身颤栗动弹不得。高涵大叫了一声,只觉一个肉团飞来,迎面是一排獠牙直扑面门,瞬间眼前一黑,头皮发麻。    一旁的景祯焦急,从龙椅上蹭的站起来,一把从高涵身上领走“花狸”,看高涵一副吓丢了魂的样子,拉在怀里抚慰。一旁的侍卫也吓丢了魂儿,这皇上亲自挡在安贵妃身前,若是有个闪失,俩侍卫还不得满门抄斩。    一场声势浩大的选妃,草草结束,安贵妃回寝殿休息。皇上一路陪护,恩泽无加。皇后沈文姝独自回了凤仪殿,冷冷清清。今日皇上对待安贵妃的态度被一众宫女太监看在眼里,各宫的妃嫔更加忌惮安贵妃的淫威。    高涵回到昭和殿惊魂未定,早已跪满一屋子太医。    刚才那“花狸”扑上来,上去就朝着高涵咬了一口,正咬在下巴上。高涵俊俏的下巴尖上咬了个近一寸直径的椭圆形牙印,幸亏当时景祯反应的快护领走“花狸”护住高涵,牙印并不深。可“花狸”终归是没有轻重,牙印上还是渗出一点血。    太医院老老少少来了一二十个人,除去年纪大的一些老太医,其中医术最好的便是乐安杰,出身医药世家,祖上四代御医,本人也很有天分,人也很有趣,时年二十五,年纪虽轻,医术却早已精湛。更要紧的,这个乐安杰是高家收买来,协助高涵的。    景祯看着伤在脸上的高涵,心急如焚,想着这个高涵呐,平时最爱打扮,爱臭美,被狗吓了可以缓过来,若是在脸上留下了疤,她还不得掀翻了后宫的金顶。高涵这家伙敏感心思重,平日里嘴上刁钻不饶人,上到自己和皇后下到太监和宫女讥讽揶揄起来没个边儿,可景祯清楚她心里比谁都弱鸡。    景祯踱来踱去,终是把火发在了一屋子太医身上:“你们听好了,今日若是朕被咬了,朕不这么急。大男人有块疤算什么。可今日是安贵妃被咬了,朕不懂医术,朕也不懂被狗咬能不能好,但朕给你们下道旨,不管有没有先例,在朕这里在安贵妃这里,一点儿疤痕都不能留下!若是没这个奇迹,你们就想办法创造个奇迹。若是留下一个狗齿印,你们提头来见。若是留下两个三个,仔细你们的亲眷!”    景祯一时急了话说得太狠,当时就有些后悔,这种话要是被写进史册,岂不就是个昏君。    一屋子的太医从未见过皇上这般失态,三年前皇子夭折的时候也未曾杀过一个太医,这安贵妃当真是皇上的心头肉。这等危机关头,谁也不敢冒然上前,不管是谁医治可都肩负整个太医院的身家性命,胆子再大的太医都要掂量掂量。    榻上的高涵听得他们聒噪,皱着眉吃痛,捂着下巴张不开嘴,从齿缝中挤出:“皇上,你先别急了,臣妾人没事。”    景祯心中宽慰,转过头看那床上捂着下巴的高涵,惊喜道:“你醒了?”    高涵看看景祯,一脸鄙夷,又挤出一句:“皇上,我是嘴被狗咬了,我人又没事。”    景祯也有些想笑自己,看着高涵难受的样子又是手足无措,来在身边亦是想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到了嘴边竟努出了句:“高涵,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朕命御膳房给你做。”    高涵扶额:“臣妾想吃‘花狸’。”(高涵开玩笑的,没真想吃,爱狗狗,保护狗狗)    高涵明白,这次遇袭绝不是偶然,定是有人设计好了要害自己。媛妃定然参与此事,但金平她一己之力绝对做不到。狗要训练好,抓狗的太监要装的像,殿里的宫女要安排好,那“花狸”还要准确无误的扑到自己这里。一系列精密筹划,安排布置,媛妃自己即使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聪颖和能力。最有可能和她合作的,便是皇后沈文姝。    哼,看来自己平时对皇后和媛妃还是太好了,这新妃还没封呢,她们就有些要站起来的样子。是不是觉着,后宫有了新势力,她们可以死灰复燃了?    高涵在太医墩儿里扫了一圈,看到乐安杰,二人对视一眼,乐安杰便就明白了高涵意图。主动请缨,医治安贵妃娘娘。太医院一干人等松了一口气,终是有个人出来抗了雷。    几日之后,安贵妃稍有好转。因为安贵妃遇袭的事,宫中上上下下又怕又忙,封妃这件事也就暂搁下了。高涵伤势见好,接下来将有两个节目要进行,第一个是封妃,第二个就是看安贵妃的意思,若是安贵妃心里气不顺要查,就要查出这次袭击的原委;若是幸运,安贵妃不提议,也就真当做一个意外。大家心里都清楚,查出来逃不过定是后宫妒忌内斗,说不定还有别的牵扯,到时候谁都不好看。    景祯来在昭和殿,可能是恢复得好,瞧着高涵心情还算不错,问候了她一番,又关切了一阵子伤势,表达表达自己的心疼。这才十分小心委婉的转了个话锋,试探道:“爱妃啊,这几天你受苦了。说到底朕也有责任,那日选妃未能安排妥当。”高涵看看他,景祚复又道:“选妃嘛,就是走个形势,照个面儿,大家看看容貌品行。”    高涵玩味的看着景祯,看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景祯终于引到正题,问道:“爱妃,你觉得这个妃怎么封,合适啊。”    高涵假装出一副不以为然,勾起嘴角:“这是皇上自己的事,臣妾怎么好做什么建议。万一我这个‘妖妃’再有个私心。扶持个我的什么亲信上了位,可不就是损害了江山社稷,愧对天下苍生吗?”    景祯看高涵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哭笑不得,心中深知这些年她受委屈了,自己也有责任,没有保护好她,平时让她干过过嘴瘾也是应该的。景祯宽慰道:“朕相信爱妃,朕不怕。况且这四个女子的身世朕也有所了解,大多是陈大人选送来,跟你没什么干系。”    关于此事,景祯其实有一些疑问,依照高涵的性子和高家的作风,十有八九会极力组织选妃,可谁知却同意了,想着高家同意也应是有同意的理由,说不定会送些高家的人进宫来协助高涵,可是发现高家并没有做任何动作,不像是高家的作风。    高涵若有所思,抬眼观察景祯,一副了然的样子对他道:“原来皇上私下里做了不少功课,皇上圣明。”    高涵心中明白,景祯也不简单,对于选妃这件事看似摇摆,实则是想顺水推舟,把陈家的人放进来,斗谁呀?还不是斗高家的势力。后宫中高、陈两家斗起来,他不就坐收渔翁之利了么,何乐而不为呢。    此刻的战局便是,陈家送进来的三人,我高涵一人,现下独得圣宠,宫中也有一些父亲安插进来的眼线。看似是以一敌三,实则可能更多,这后宫还没洗牌呢,就有人设计拿“花狸”袭击本宫了,以后几个高位的宫妃一旦斗起来,那个皇后沈文姝和媛妃八成会站在她们那一边,那就是以一敌五。    可这其中还有一个人,不知是敌是友,便是那个王韶华。她们王氏一族虽没已没什么势力,却是一向嫉恶如仇,我们高、陈两家在他们眼中就是朝中的“毒瘤”。在我高涵眼中是我以一敌五,怕不是在那王韶华眼中,她要以一敌我们高、陈俩家吧。    她到底是只是王贤忠送进来妄想“清君侧”的,还是另有人安排?这个人,怕不是……景祯?    高涵不敢再往下想,既然景祯问这妃怎么封,本宫就给他个答复。高涵腹中一轮,思索一番,一脸调皮的看着景祯,朱唇轻启道:“既然皇上要问臣妾这妃怎么封,那臣妾也就不推脱了,急着为皇上分忧嘛。臣妾觉着那个王韶华容貌举止最好,又是书香门第,想必学问也好,就把她封得最高吧。其余三个,那陈彤是陈大人的亲侄女,位份应也低不了。这样封,可好?”    一番话,合情合理,景祯只是有些想不通,她高涵怎么极力要让王韶华取得高位?高涵心里清楚,王韶华进宫绝不是当真想图个荣华富贵的,以王家一贯痛恨权贵一手遮天的风格,这王韶华进宫定是有目的,一把剑,会刺自己,也会刺陈家。现在的形势,高涵为寡,陈家为众,那陈彤身后有陈老邪位份不会低,王韶华的位份如果太低,这把剑就刺不高。刺不高,我高涵就没法用了。    景祚倒是痛快:“好,就按你说的封。”    高涵心下安定,笑了笑,景祯伸手抚上她的脸又小心的绕过高涵的伤口,欣慰道:“朕最喜欢看你笑,只要你开心,朕做什么都愿意。”高涵心中有些不信,望着他听他接着道:“后天你的救命恩人就回京面圣了,你要不要跟朕一块儿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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