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暗许

陈芳云多少看出李茵不情愿，但一想到儿子的前途，便又哄道，“小睿从小就有主见，一旦想要什么就会努力争取，这次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学习，我们感到非常欣慰。如今他缺一个补习老师，我们都觉得你很合适，真诚地希望你留下来。”　　　　陈芳云话语中满含恳求，李茵暗自叹气，再不情愿也没办法拒绝了。　　　　“好吧，我留下来。”　　　　见李茵答应，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乔弟弟的学业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怎样，我只能说我会尽力。”李茵说。　　　　她必须要提前声明，毕竟……某人决心学习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无心学习，最后达不到陈芳云想要的预期成效，那她罪过就大了。　　　　“嗯，你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陈芳云保证道。　　　　谈妥了一切，李茵稍稍放松，一旁乔国忠一直在听两人对话，等陈芳云说完，他对李茵慎重道，“小睿就交给你了。”　　　　稍稍放下的心突然一提，李茵感到任重道远，若没能让乔天睿成绩达到本科水平，她似乎无颜面对乔家人了。　　　　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房间，当晚李茵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一个英俊少年走过古城长街，街区灯火通明，他的脸比灯火闪耀。　　　　晚风微凉，他们紧牵的手温热，十几个高高台阶上，他笑着向她述说情话，目光似月光下水潭清澈的柔波。　　　　忽然一个女人站在台阶之上满脸惊愕，“我不希望他早恋！”　　　　心一阵收紧，李茵解释，“我知道，我知道……”　　　　回头间，穿唐装的男人站在台阶之下怒喝，“乔家家规，未满二十我绝不许他谈！”　　　　声音惊动心口，李茵心内焦躁，“对不起……”　　　　责备、恼怒、怨恨蜂拥而出，李茵自责不断摇头，顷刻间天旋地转，她猛然睁开眼睛。　　　　阳光透过窗户爬到灰白的床单上，细小的尘埃在光束里浮动，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李茵弹坐起身，昨天李爸爸说九点出发回兴河城，那么现在……　　　　在手机上按几下，李茵拨打李爸爸电话。　　　　“喂——”　　　　“爸，你们回去了？”　　　　“嗯，现在在高速路上，早上见你起不来就没叫你。”　　　　李茵眼睛泛红，“是亲生的吗？把我丢下还一走了之。”　　　　要不是他们帮衬，她哪里需要留下。　　　　李爸爸轻笑出声。　　　　电话那边有细微的嘈杂声，很快又被爽朗圆厚的声音覆盖，“李茵啊，抓住机会，爷爷真的希望小睿能成为我们李家的人。”　　　　李茵差点扔出手机，“他才多少岁啊！你怎么总这样。”　　　　李老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叫她哄乔天睿进李家门，之前她仅一笑而过，但是现在她格外烦躁。　　　　“嘿嘿，我跟你说小睿十三岁时我就把你照片给他看了，说介绍给他做女朋友，你猜怎么着？哈哈，他点头了。”李老爷子大笑一声。　　　　乔天睿十三岁升围棋初段最后一场比赛那天，李老爷子也去了比赛现场，乔天睿对手是一个接近十五岁的少年，两人对弈乔天睿至始至终淡定自若，而那位少年却在他平静的气压下频频出错，最终乔天睿毫无悬念取得大赛第一名。　　　　庆祝那天很多人在场，李老爷子作为乔国忠老友也去祝贺，喝到最后，几个男人开始发酒疯吹牛逼，李老爷子也爱喝酒，但那天他刻意节制，等到所有人不注意，他挪到少年的身旁。　　　　“小睿啊，李爷爷真的喜欢你，以后跟我们家丫头结婚吧？”　　　　少年早已经吃饱喝足，此时正低头玩魔方，等听到李老爷子一番话，少年笑道，“李爷爷，我还小。”　　　　“没关系啊，我们丫头也还小，爷爷等你们长大。”说着李老爷子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看看，我们家丫头漂亮吧？”　　　　照片里一个女孩穿芭蕾舞裙站木制地板上舞蹈，阳光透过窗户留下几道光束，她的脸就沐浴在光束里，看起来像一只高傲纯净的白天鹅。　　　　少年接过照片认真看了好久。　　　　“漂亮吧？”李老爷子笑问。　　　　少年点头。　　　　“以后让她做你女朋友。”　　　　少年抬眼，过了一会儿他点头。　　　　于是当晚，一时高兴的李老爷子放开手脚喝酒，最终加入发酒疯吹牛逼的队伍。　　　　……　　　　“他以前看女孩眼光是这样，也不知道现在提高了没有。”电话那端李老爷子轻叹。　　　　李茵错愕，早知道那小子早熟，却没想到十三岁就……十三岁她都在干嘛，双手端端正正叠在课桌上，深怕讲台上的老师不高兴瞪眼，每天老老实实完成全部作业，除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就再没有旁的想法了。　　　　得不到回应，李老爷子又安慰道，“相信爷爷，他们家虽然规矩森严，但谁都管不住谁，尤其小睿那小子更是有想法的主儿，最终拥有决定权的还是他自己。”　　　　“什么决定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家人都在为他好，而不是像你这样胡来。”　　　　“我胡来什么了——”对方话没说完，李茵气恼地挂断电话。　　　　陈芳云这几天要去上班，乔天睿这两天期末考试，唯一空闲的乔国忠经常不知去向，整个宽敞的四合院通常只有李茵一人。　　　　白天无聊李茵找小说看，等到傍晚陈芳云回来，两人才一起去逛超市，超市距离乔家不算太远，来回也就十几分钟。　　　　买了一堆食材和一些生活用品，李茵和陈芳云两人各自拎了不少东西从超市电梯下来，顺着古城街没走一会儿，便看到乔天睿和几个男同学站在一家饰品店旁，其中一个胖小子看到陈芳云即刻立正站直，“阿姨好。”　　　　陈芳云微笑，“小胖啊，期末考试怎样了？”　　　　一谈到考试，胖小子立即缩紧脖子，“阿姨，我有事先回去了哈。”　　　　“喂——”　　　　没等陈芳云说话，胖小子已经跑了没影，乔天睿几个朋友匆匆道别之后也各自散开。　　　　“都害怕我质问还不好好学习！”陈芳云失笑，“儿子你呢，考得怎样？”　　　　乔天睿无所畏惧，“挺好的。”　　　　“得，肯定二百八十八分上下，也就你有自信说挺好。”陈芳云恨铁不成刚。　　　　乔天睿没在意，看李茵一眼，接过陈芳云手上的购物袋子，走到李茵身旁又自然的接过她手上的购物袋。　　　　感到手上一轻，李茵忍不住抬头，那人冲她甜甜一笑，李茵愣了愣，不知为何她想到蛋糕店里名为提拉米苏的巧克力蛋糕，淡淡的苦味，回味无穷的甜蜜。　　　　“我明天正式放假，李茵姐姐会帮我补习功课吗？”　　　　晚风习习，他的声音伴着柔和的风。　　　　“嗯。”李茵点头，搂着陈芳云的手臂向乔家的方向走。　　　　“对，明天就开始，你落下的功课太多，得抓紧时间复习才行。李茵啊，你教他时他要是不听话你随便打，阿姨绝不心疼，他现在这种成绩真的太丢人……”陈芳云和李茵两人手挽手走在前方，乔天睿拎两个大购物袋跟在身后。　　　　一路上都是陈芳云在说，李茵和乔天睿话很少，但三人间气氛都相当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