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韵阳不由得垂眸,淡淡的道:“青华恭敬不如从命。” 闻之,墨流风眉心微蹙。 从有了封号开始她就一直自称封号,她表现的再欣喜,他都知道她不喜欢。从前不论他怎么样,她还会在他面前一口一个‘韵儿’,如今他也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了吗? * 颐荣王府的马车外表如同墨流风的人一样,低调沉稳。内里却似步中云,暗藏玄机又张扬无比。 沐韵阳嘴角微扬,有些自嘲。上一辈她可从未坐过他的马车,就算是刚成婚进宫也是一人一辆。恨不得所有人知道他墨流风,姜国的颐荣亲王,不喜他的侧妃。 马车里面的空间很大,沐韵阳选了一个离墨流风最远的位置坐着。 墨流风默不作声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沐韵阳感觉到身上似乎要将她看透的视线,有些不自在的捏着自己的衣袖。 墨流风知道,她表面坐得端正,那双白皙的手安分的叠放在腿上。实际上下面那只的手在不停的摩擦着自己的衣袖,这是她紧张时最喜欢做的动作。 期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因为根本就无话可聊。墨流风的余光偷偷的看着沐韵阳,他竟然恶趣味的想,这样子看她窘迫不安也是挺好。 明明皇宫离忠义公府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却觉得有一年那么长。等到听见外面的人道‘主子已经到了’的时候,沐韵阳顿时松了一口气。 墨流风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如释重负的某人,没有开口说话。 沐韵阳等了一会儿,发现墨流风没有要拦着她的样子,更加没有下车的想法,抬头对着墨流风道:“既然已经到了……” “不如请我进去坐坐?” 没空在意墨流风的对她没有用‘本王’两字。被抢了话的沐韵阳顿时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好气!好气!手好痒,好想揍人怎么办! “恐怕……” “你我皇上赐婚,我难不成进不了你家家门?” 姜国民风开放,并没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对女子也宽容一些。 郎情妾意,订婚夫妻单独相处一小段时间也并无不可。 居然拿皇上赐婚堵她的话,沐韵阳挑起一抹浅笑,恰到好处弧度:“当然可以。” 总算是没有拒绝他,墨流风的唇角微弯,脸上爬上一丝笑意。 沐韵阳走在前方,墨流风心满意足的跟在她后面。府内的下人见墨流风与沐韵阳一同进了府,皆是满脸喜色的行礼。外面还传颐荣王不喜他们的主子,如今是要打脸了,王爷如今都亲自登门了。 沐韵阳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闷哼一声,这群人高兴的太早了。 * “韵儿带我到公府四处逛逛可好?”进来上茶的云珠没有想到颐荣王会这么亲密的唤她家主子,端着茶的手一抖,低下头勉强稳定心神,将茶奉上。 沐韵阳看着满脸紧张的云珠,恐怕没有几人见到墨流风不紧张。从前她喜欢他,所以不觉得他气势吓人,如今是不在意他,所以不觉得他气势吓人。 “云珠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云珠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道:“是。” 沐韵阳不急不缓的一手端起茶盏,一手推开茶盖,就着露出一半的茶水吹了吹,茶盏里瞬间荡起一层层波浪,茶叶随着一起翻动好看极了。 尝了一口,清香高爽,味浓醇和。沐韵阳点了点头,将茶盏放下:“恐怕要让颐荣王失望了,公府没有几个主子,也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茶都续了三杯了,再好喝沐韵阳都喝不下去了。 “王爷还有何事?” “你那日找我?”他还想说,为什么她改变了注意没有去,他等了她一夜。 “我……”墨流风灼热的视线让她感觉很不自在,像是有一团火要将她烧的灰飞烟灭一样。 沐韵阳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般:“想问问你,为什么非要纳我为侧妃。你真有喜欢的人,你可以不娶。我虽是一介孤女,可好歹还有个青华郡主的名号。有的是英年才俊愿意娶我妻……” 墨流风的一腔怒火冲了上来,眼底发红,她说她想要嫁给别人!怎么可能! “沐韵阳,你不能嫁给别人!” 墨流风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捏得她手酸疼,偏偏沐韵阳挣扎不脱。她本身也不是一个脾气温和的人,如此一来二往,她也生起气来,不顾形象的大吼:“墨流风你给我松手!”好不容易用巧力将手挣脱出来,白皙细嫩的手腕瞬间红了一圈。 外面守着的幻云等人不禁吓出一身冷汗,郡主……郡主……竟然公然反抗颐荣亲王。 几人面面相觑,看懂了彼此眼中透漏出来的决心。她们要冲进去,就算是拼了这条命都不能让郡主吃亏。 暗中的墨十与墨十一对视一眼,立马现身拦住四人。 他们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他们不能让这四个丫鬟坏了事情。 幻云见自己对面平白出现两个人拦着不然她们进去,顿时大怒。她们竟然不知道暗中有颐荣王的人。几人立马打做一团。 毕竟是沐韵阳的人,墨十与墨十一怕伤了她们自己没法交差,他们倒也一时纠缠了起来。 墨流风身体比脑子快一步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轻轻的握着他的手。 面前的女子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情绪令他不知所措。他真是混蛋,怎么会伤了她的手:“我……我……对不起。” 沐韵阳不想听他说话,不想猜测他对她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原本只是想做戏,没想到一不小心流露出真感情。 自觉失态的她闭上眼睛,不停的在心里默念:沐韵阳你太冲动了,你太冲动了。 几遍之后,感觉到自己情绪稳定下来,继续之前未说完的话。她只是做戏,刀子却真的一刀一刀戳到墨流风的心坎上:“你若……你若当真想要作贱我,一个没名没份的侍妾不是更好?” 她何尝不知道,前世就知道了他的目的。 沐侧妃,前世就是这样,让她顶着侧妃的名头为他跑里跑外。 他府中无正妻,她这个侧妃便是除了他王爷以外,唯一的主子。 什么宾客,宴会都需要人出面。若是侍妾,未免让人觉得遭到轻视。侧妃好歹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人,没有嫡妻的情况下,侧妃主持大局未尝不可。 今日这番作态,不过是为了让人觉得她被他伤透了心。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呀!他重伤养病,为了嫁给他,她等了他三年,哪怕就是他养不好,她也认了。 最终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由妻贬妾的结局。 “颐荣王若没有其它的事情,是否可以离开了?青华家中无长辈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不妥。” 墨流风想上前却又不敢,面对这样的沐韵阳他变得懦弱了:“韵儿,对不起。” 沐韵阳背对着墨流风,挺得笔直,似乎这样她才可以留住最后的尊严:“晚了……” 沐韵阳已经死了。 那个十八岁对他,对他们未来充满希望的沐韵阳死了。现在是一个努力挣扎着活着的沐韵阳。 她历经沧桑、千疮百孔。她精心算计,步步为营。 墨流风心中一紧,连忙反驳:“不晚,不晚……” 当她真的不知道外面已经打起来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来的时候是一个人,现在多出来的两个人肯定是派来监视她的。 沐韵阳有些讽刺,刚才还说要她原谅,内里其实一点都不放心她:“幻云,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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