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棣棠的那个忍笑辛苦,幸灾乐祸的眼神,加上瞿六娘的天真无邪,卞佛桑直呼头痛,只能硬着头皮瞎掰:“和师哥没有关系,只是我忽然想起这个词来,想和六娘你讨论。” “哦~”方棣棠快乐开了花,阴阳怪气地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佛桑你知道了师兄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呢……唉,没劲,没劲。”边说着“没劲”,路过佛桑身边时,他不忘附耳小声道:“这回你可玩大了。” 取了名帖骆明决本要立即下山,佛桑好说歹说,才顶着方棣棠笑破肚皮的目光将两人留下用过午膳再走,让她有时间哄人。 “师哥……尝尝这个?”卞佛桑硬挤在骆明决身边坐着,讨好地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我同六娘学的,今天第一次做。” 骆明决眉毛动了一下,一把夹起,扔进口里,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不错”。 “那……要不要喝点儿汤?”卞佛桑狗腿地起身准备给他舀汤,因为有些激动,袖口“哐啷”地带到了面头的菜碗,让在座用餐的几人不由地一愣,停住筷子看向她。 瞿老爹视线在这几个年轻人身上来回扫了一道,见六娘一脸担忧,方棣棠仿若未见,卞佛桑小心翼翼,骆明决则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忙打起圆场道:“卞姑娘,你那太远了,还是我来给骆大侠盛吧。” “瞿大叔,我自己来。”骆明决不敢麻烦老人家动手,赶紧起身,弯腰舀汤,瞟了佛桑一眼,沉声道:“坐下,好好吃饭。” 看来……气得不轻。卞佛桑紧张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骆明决这个样子她也见过,上回他救了个卖身葬父的姑娘,人家说什么也要跟着“骆公子”,跟上了幽篁居。系统一警报,佛桑确认过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便仗着十一二岁的年纪,硬是赶下了山。 谁知那日凑巧天降暴雨,小姑娘躲在半山不肯走,差点儿出了意外。最后还是骆明决去找,将人送下了山。回来时,骆明决一身湿透见卞佛桑便是这幅模样,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好,从此不敢妄动。 卞佛桑坐回位置,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白饭,强撑着笑脸活跃气氛,问:“二师兄,你们去找官府是为了什么?对方很强吗?” 嘁,小妮子这时候想到我了。方棣棠心中好笑,可难得卞佛桑服软,他还是耐心解释道:“不强,只是对方人数众多,我和师兄便想叫上官府的人。”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蝼蚁也可撼动大象,两人探过五狼寨之后决定请援军一起。 “会不会有危险?”受电视剧的影响,在卞佛桑的固有印象中,“官差”大多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酒囊饭袋,她担心那些人帮不上什么忙。虽然知道结果是好的,可原著里那寥寥一句,也不知两人会不会受伤。 她毛遂自荐道:“要不……我跟你们一块儿?我的功夫总比官差好些,瞿大叔他们在幽篁居也不会有事,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量……” “不用不用!”骆明决的目光已经扫来了,仿佛在警告他的多话,方棣棠赶紧澄清:“佛桑,你放心,我们不仅请了官府,还同山魈帮的单帮主联络上了,到时候他们也会和我们一块儿杀上……” “棣棠,食不言,寝不语。若是你吃完了,我们就启程吧。”方棣棠还没说两句,骆明决“当”地一下放下碗筷,威胁道。 他自顾拿着碗筷起身,放到了后厨,全程没有同佛桑再搭一句话。 师兄都发话了,还能怎样?方棣棠认命地将白饭塞进嘴里,同卞佛桑使了个“好自为之”的眼色,追了出去。 “她也就是嘴里胡说,吓一吓瞿姑娘,看她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我想也是知错了。”追上骆明决,方棣棠忍不住劝道:“师兄别同她置气了?” 若说疼那个小妮子,莫说幽篁居,放眼天下他这位师兄都能夺魁。如今冲她板着个脸,骆明决恐怕也不好受。 五狼寨虽是乌合之众,但五位当家也有些本事,这个节骨眼方棣棠怕师兄分心出什么岔子。 “我不是气她,只是想她长个教训。”想到卞佛桑,骆明决有些无力,什么五狼寨、林三不过是些喽啰,他还不至于放在眼里,唯有这个师妹是个大麻烦。“说你我还无妨,她若一直这样口无遮拦,今后入了江湖便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江湖人最重名誉,诋毁比伤人更严重,他真怕她惹出什么乱子。 “谁敢动她?”方棣棠倒觉得师兄多虑,“左右多是收拾几个烂摊子,同人赔礼道歉罢了。”现在有竹老人,将来有骆明决,在方棣棠看来,幽篁居这块金字招牌足够保她一辈子。 骆明决眼里有些复杂的情绪,却最终没有反驳,只说:“罢了,等我们回来再说吧。对了,去州府的路上要路过静檀庵,你去库房取支人参来,我们给柳姨带去。” 经骆明决这一提,方棣棠才想到两人是该顺路去看看佛桑的母亲。卞佛桑五岁时,柳姨将她托付给竹老人,之后便一直在静檀庵中带发修行,少问俗事,甚至卞佛桑都不能常见她。 只有母女二人只有每年佛桑的生辰才能见一面,也因为如此,幽篁居的三人才会格外疼这个可怜孩子。 两人去看她母亲,卞佛桑却全然不知,她还沉浸在自己没能哄好骆明决的挫败感中。 “我来吧,卞姑娘脚还没好,先去歇着。”瞿老爹收拾完外头便见卞佛桑失魂落魄地独自在刷碗,午膳的氛围他看得真切,知道这小姑娘此时心里不好受。 “瞿大叔?”卞佛桑回过神来,脸上笑得有些僵硬,“不用了,您去休息吧,我这儿很快就好。” 听了她的话,瞿老爹却没有离开,反而在她身边坐下,踌躇了一会儿,道:“今天的事,六娘她同我说了。” 什么?卞佛桑手中一滑,“咚”地一声,碗落入盆中,溅起水花。这……瞿六娘就去……告状了? “你别误会,她只是觉得你和骆大侠怪怪的,心有不安。”见佛桑的神色,瞿老爹赶紧解释,他叹气道:“六娘单纯听不出弦外之音,给你添麻烦了。” “不……不是。”卞佛桑有些羞愧自己的小人之心,结巴着否认,“瞿大叔这是说得哪里的话。” 瞿老爹看着她,眼里是慈爱的目光,就像在看六娘一样,“老爹痴长你几十岁,便卖个老。卞姑娘,你同六娘一般大,我见你就像见六娘一样。”他说:“她今日一说,我便明白了,你放心,我和六娘只是借住,未免在瞿家村可能会成为阻碍。等到事情了了,我们立即会下山去。” “我……我放什么心。”自己赶人家闺女的心思被点破,卞佛桑有些窘迫,嘴硬道:“瞿大叔,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六娘不会靠近骆大侠,更不会对他有非分之想。”瞿老爹直言道:“我用这条老命保证。佛桑姑娘和骆大侠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们父女只求到时候来讨杯喜酒,还请佛桑姑娘别忘了。” 瞿老爹眼里有着对女儿的骄傲与维护,看得卞佛桑心中酸楚,说不上是为了原著中这对父女的命运,还是为了自己。 在现代她也曾有爱她放父母,若不是那一场大火,她也有父亲如此维护吧。而书中,她自幼失怙,甚至都不知道父亲是谁,而母亲又常年幽居佛庵,未曾与她亲近。细想之下,好像也只有幽篁居才是“家”。 “哎哟,是不是老爹说错话了。”看到卞佛桑湿润地眼角,瞿老爹有些手忙脚乱,自己把恩人给弄哭了这可不得了,赶紧“好孩子,不说了不说了,是老爹嘴笨,你别在意。” 像是安慰自家的女儿一般,瞿老爹赶紧给她擦眼泪,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 要救下瞿老爹,卞佛桑心里第一次有了这个念头,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他们父女,卞佛桑想。这回的目标不再是几句描述,一个名字,而是活生生的人,像骆明决那样。 不过……或许铲平了五狼寨,这些都用不着自己操心了?她抱着一丝侥幸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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