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名普通的警卫队押送的囚车在人们小声交耳之间轱辘地从卡麦尔眼前路过,他慌慌张张地将自己藏在人群中,竭力隐藏自己的身形,偷偷摸摸地瞥看到坐在木囚车里的少女麻木地看着天空,即使满脸泥污也掩饰不了她的美丽。    只有Omega才会拥有如此美丽动人的面貌。    这个稀少濒临灭亡的种族如今被蛮横的法令用枷锁住,失去人权与平等。    始作俑者依然是那群位于权利顶端的执法者,用保护与延续Omega发展的借口掀开以前心知肚明的不公等,活生生地将人权宣言踩在脚底蔑视。    所有的人都明白这条修改法令不过是为了更加维护与完善Alpha的主权,将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视为延续种族发展的生育机器。    麦卡尔看着坐在囚车里的Omega,她就像牲口一样被对待,美丽的长发杂乱地披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死气沉沉地看着天空,绝望地坐在囚车里前往德圣院接受审判,这种对待方式完全与条约相互驳论。    他低下头默默地裹紧自己的旧大衣,不发一言地隐藏在沸腾的人群里避开警卫队从偏僻狭隘的路口走向了德礼路三号酒吧。    三号酒吧在暗角街德礼路的拐角处,这条街道白日冷冷清清,与其他地方日夜颠倒。    麦卡尔走在清冷的道路上,四周的黑魔法商品店大门紧锁,湿漉漉的水汽沾附在一家炼金道具商店外边的破烂铜质量杯上,凝结成一颗颗透明的水珠,旁边悬挂着一块掉漆的牌子,上面写着——    “铜质、镀金、可自动控制水量,供货充足。”    他东张西望,钻过一条碎鹅卵石敷成的宽阔的拱道,看见对门紧闭的破烂小房门口挂着一块用魔法字扭扭捏捏写的招牌。    【三号酒吧】    麦卡尔假装自己是有约定的路人,站在酒吧前的酒桶边。    时不时走过几个披着大黑袍遮将面貌隐藏在兜帽里巫师打扮的人,神色匆匆脚步急促,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神色古怪的男人。    时间缓慢地流逝,从清晨阴霾的浓雾弥漫消散,再慢慢到略微阴冷潮湿的下午。    麦卡尔仍然站在那个布满了灰尘的酒桶边,他不敢离去,神经兮兮地观察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行色匆匆的巫师,瘸脚拎着血淋淋魔兽的猎人,不想让人知道身份的蒙面剑士,冬日的天色总是下沉地飞快,渐渐步入灰暗。    从零零散散的人群慢慢地多了人声嘈杂,黑夜里的暗角街就像白天的街道变得热闹起来。    黑魔法商店纷纷在店门口挂起暗橙色的魔法灯,麦卡尔一日未进食,饥肠辘辘的空胃早已经饿到麻木,平日去挖矿时偶尔会因为贫穷买不起粗饼而饿上一天,可是今天饥饿伴随着不安尤其煎熬。    他心烦意乱地搓了搓手掌,在冰冷的手心里哈了几口气,却又不敢松懈,紧张地盯着路过的行人,生怕会错过一些东西。    ——    查莱是三号酒吧的老板,今天就像往日一样,一到日落时分他就提前来到酒吧做开业前到准备。    他已经注意站在废弃酒桶前面的年轻人很久了,他穿着绀蓝色的旧大衣,破烂的旧皮鞋,还系上一条能让他变得有些体面的可笑领带。    一头乱糟糟的棕红发遮住了眼睛,时不时被年轻人拨到额头上,对于阅人无数的查莱来说,他一眼就看出那个站在他家的年轻人心事重重,脸上紧张的表情就像被石泥浇筑了一样僵硬。    这个年轻人站在他酒吧的酒桶前,不说话也不挪动,就跟他身边那个坏掉的酒桶一样完全没有存在感,不过他还是成功让查莱注意上了。    因为,这个年轻人已经是第三天站在这里了。    年轻人谨慎地盯着每个路过酒吧的人,双手时不时握紧凑到嘴边,肩膀却又蜷缩起来,就像以前随处可见的胆小狮脚兽,畏畏缩缩的模样让查莱皱了皱眉头。    查莱在开门时,这个年轻人也曾经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就挪开了目光,他把酒吧的招牌用拂尘棒扫了扫,还把昨夜客人喝剩的空酒瓶全部搬到了店口。    查莱从怀里掏出一块玻璃面破碎的怀表,看了眼时间就把魔法灯挂到了酒吧玄关前的木柱子上。    魔法灯里的橙色魔法精灵跳着舞,挥洒着手里的火棒在欢快地唱着开业曲——    「又到了美妙的夜晚。」    「欢迎来到三号酒馆。」    「这里有无比美味的美酒。」    「还有无比丰富的美食。」    「如果你无可去处,可以进来喝一杯会让你嗓子眼喷火的“开心吼吼酒”。」    ……    魔法灯精灵挥洒的火焰在接触空气时变幻成了细碎的粉粒,橙色绚烂的粉粒随着风飘散,不少还飘到了那名年轻人脸上,卡麦尔不小心吸入鼻中,在凛冽的寒风里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    他狼狈地搓着发红的鼻头,皱眉看着手上沾惹到的许少鼻涕,正打算悄悄擦裤子时——    “你有什么事吗?”    麦卡尔被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他剧烈地缩了缩肩膀同时往后躲了一步,坚硬的酒桶因为他莽撞的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对、对不起。”他手忙脚乱地把酒桶挪回原来的位置,低下头道歉。    眼前的老人一身洁净工整的衣装,手里还拎着空酒瓶,麦卡尔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看上去好像是这家酒吧老板的老人,他长期处于孤独的挖矿生涯,除了定时去跟一个做粗饼的哑巴女人买点粗饼干粮早就忘记了怎么和人交流。    更何况他心里藏着秘密,一时间慌张无措,赶紧低下头道歉完就想逃走。    却听见老查莱和蔼亲切地说,“年轻人,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说。”    麦卡尔畏畏缩缩地抬起头飞快注视了一眼老查莱,又在对方将目光投向他的眼睛时迅速地躲避开。    “……”    “我在暗角街已经生活了好几十年,暗角街里没有我查莱不知道的人,也没有人不认识我,你要是在等谁,也许我可以帮你向别的客人打听打听。”    “我、我想找一个人。”麦卡尔满怀心事说着,欲言又止,他悄悄挪动了一下脚步,眼神飘忽不定,藏满污垢的手不安地揉搓着袖口上的毛球。    “您认识一个大约五十岁,身高大约五十一寸,左脚有点瘸的灰发男子吗?”    老查莱一听麦卡尔打听的人物象征,皱了下眉头,这个人他是认识的,在暗角街瘸腿的老头不多,可这个人在前个月听说生了一场大病目前还在家里休养。    “你说的是瘸鬼索巴特吧?他前段时间生了病从此都不来酒吧喝酒,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    麦卡尔眼睛一亮,还没等老查莱说完,有些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恳求地说:“您知道他、他家住在哪里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老查莱对这个突然间变得激动的年轻人充满了疑惑,不过他还是给他指引了酒鬼索巴特住的地方位置。    还颇有深意地说道:“酒鬼索巴特在暗角街道开了一家魔药道具店,有人在背后说他在偷偷卖违禁药物,前段时间还有魔药检测部门的人上门调查。”    麦卡尔觉得自己那颗绝望的心好像陷入了深渊谷底,他心绪乱成一团麻,暗自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犹豫了半分,还是打定了主意。    道完谢后,麦卡尔焦急地穿过暗角街上变得拥挤的人潮,炼金道具商店里时不时从门里传来几声坩埚爆炸的响声伴随着宠物店里黑猫的叫声,他闪躲开迎面歪歪斜斜走来的酒鬼,终于来到了老查莱说的魔药道具店门口。    卡麦尔小心翼翼地观望四周,魔药道具店却异样地关紧了店门,和周围繁荣的情景皆然不同。    他试图拍打着商店门,却又在引起路人注意时垂下手,在门口辗转了许久也没有看见有人响应。    麦卡尔忧心仲仲地看了眼夜空,此时的月亮早已经高高悬挂在了黑夜上空,经过一天的等待他的耐心变得越来越少,焦急又烦躁,如果在今夜找不到那个叫索巴特的人,明天也许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    他凝重着脸,魔药道具店不停地踱步绕圈,终于在右侧紧靠巷子边的墙面发现了一扇狭小的暗黑色木门,再抬头看,二楼的方形窗户里透出淡淡的的暗光。    咚咚咚!    麦卡尔敲打着木门,就在他第二十一次敲门时,那扇紧闭的木门缓缓地打开,出来的却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戴着贝雷帽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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