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四月里,陈谦一行人顶着干冷的春风走在大道上,连着赶了三天的路,累得年轻的木匠们叫苦连连。

午后入京,接手的人换成京城卫队,继续领着陈谦一行人前往皇宫。

走在大街上,所有人都在惊叹京城的繁华,沿街满布叫卖的商铺,身着华服的公子佳人随处可见,连那随身的丫鬟都格外貌美,眼睛都不知道放哪了。

陈谦也在观察着,对比眼前的京城与前世有何不同,陈记饼铺,王记绸缎,还有上官家的兵器铺,一路看来好多前世的百年老店都还在,只不过掌柜的换成爷爷辈,跟前世那店铺里挂的画像很相似。

前世当得状元郎却死在囚车里,如今信一纸调令再入京城,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

还在胡思乱想时,陈谦一行人已经走到皇宫西门,进了门走了两刻钟,七拐八绕才走到终点,齐云宫。在宫墙外就能看见一座木塔正在修建,木塔约莫有六层高,框架已经搭好,匠人们已经在搭接门窗,再做上漆铺瓦,摆放家饰这楼就算完工了。

被三名宦官领进门,七亭镇的木匠们被交托给工头,安排住处,分好班组就直接开工。陈谦和李三德还有另外六名小伙子被安排到一个姓费的老爷子手下,专门做着削砍原木的粗浅活。

干了一下午,八个人都累趴,费老头见这些小伙子听话,干活卖力,领晚饭时特意多要来一小壶米酒。大家一起吃饭喝酒,一会就熟络了。

费老头来自芹河镇,离七亭镇不过四十里路。去年十月就被征调,从塔的一层做起,算是把这趟活从头跟到尾,知道的事多些。

话痨子李三德按耐不住先开口问道“费爷,您资格老,跟上头也说得上话,给咱几个透个底呗,修这楼做啥的,不会是镇压死人的?”

费老爷笑道:“小娃子别乱讲话,我知道你们担心啥,放一万个心,有你们这帮年轻人加进来,这地方足足有八百人在做事,这活顶多再两个月就完工,等活做完领了工钱就能安心回家了。这次工钱可不少,你们一个月三两银子,干一个月顶外面三个月嘞。”

能回家又有大钱拿,压在众人心头的石头总算放下,又连忙问起能不能给家里寄信。这下费老头倒是犯难。

费老头说:“送信难,捎个口信倒是可以,看门的侍卫里就有我的老乡,以前我也是通过他给家里抱平安的,这样吧,你们都是一个村里的,我托他找人送个口信回村,路费大家一人凑点,给个三钱银子就行了。”

李三德又问道:“能捎口信咋不能送信?是不是纸笔带不进来?费爷您再跟大伙说说看。”

面对三德的追问,费老头只好尴尬地咳了声:“纸笔都好说,就是有笔也没人写,别看这有八百多号人,能写对自己名字的都不多。也就那五个宫里的管监识字,人家那是大管事,根本不理咱们这些老百姓。”

“不能请个书生?”

“那也得书生进得来,这宫墙能说进就进?”

“咱们村就有一个,”三德指着陈谦喊,“我这兄弟识字,能写对联。”

八双眼睛一下子扫过来,让陈谦觉得说不出不字,只好回应了声。费老头一拍大腿,连喝三声好,笑得满脸皱纹浮现。

费老头高兴地说:“小兄弟有这本事,当真帮了大忙。现在天色昏暗做不了活,你们早点歇息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我来张罗。”

当时费老头没说要做啥事,隔天下午事就来了,因为木场里禁用火烛,费老头安排陈谦提前半个时辰撤下来,趁着天色还亮堂给那些待超过半年的人写家信。

陈谦也乐得有时间休息,聊聊家常,动动笔杆子可比削木头轻松多了。

信每隔六七天就攒下一大摞,再由费老头一起送出去。忙活大半个月,总算把匠人们的家信都写完。陈谦也认识很多老伙计,跟费老头也越发熟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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