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弱少年招呼车夫,将那乡民所弃刀剑尽都拾起放在马车之中,杨青峰心中早是寻思孱弱少年身份非是一般,却也不知他将刀剑收起意欲为何。
第二日一早,车夫赶了马车载了杨青峰和孱弱少年上路。此去山海关只四十里地,天晚即可到达,一路之上鲜有人迹,车夫眼见此地驻守官兵贪得无厌,又听葛思虎言说满人鞑子凶残,此地虽是尚在关内,却也时有鞑子绕了长城进关劫掠抢杀,心中早生惴惴,暗自庆幸杨青峰说出了关外便即自行骑马,自己便可回转京师,逃离这万分凶险之地。
三人从早上行到中午,看看离那城关渐近,宏伟城墙已是隐隐在目,三人心内都在欢喜,却忽见身旁远处起一道尘烟,一队马骑急向这边冲来。
杨青峰见那马队骑行甚速,马上之人尽是手中高举马刀,寒光耀目,心知来人心内定是不怀好意,连忙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往稍高之处。车夫早吓得手足无措,杨青峰自下车去牵了马缰,将车拉去高处立定,让孱弱少年居身车中不动,见车夫浑身瘫软实是可怜,便让他也自去马车车轿之中藏躲,自己却取了车内一柄长剑,立于马车之旁,背上斜背大刀,手内执定长剑,身矗高处风中,虽胸前剑伤还自隐隐作痛,却已无心顾及,神态甚见威然。
那一队马骑驰近,见杨青峰之形不是好相与之人,便即环伺而立,将马车团团围住。杨青峰见他十多骑来人尽是身穿裘皮,短衣短裤,外又套皮革护心坎肩,尽是豹眼环眉,面目呈凶,不似中原汉人和善之面,也不知是何方之人?正要出声喝问,却见孱弱少年从马车之中探头而出,说道:“青峰哥小心,这群人多半便是葛思虎所说辽东建州鞑子,凶狠彪悍,青峰哥切不可大意。”
杨青峰还未说话,却听那为首之人已自哈哈大笑,说道:“想不到我建州之人,个个俱是洪巴图鲁,声威震天,即便在于此地,距我建州已有千里之遥,这些软弱的汉人蛮子见了也自心惧,可是痛快至极!”将手中之刀向杨青峰一指,说道:“既知我等威名,还不快快留下财物马匹,自缚了臂膀,胆敢藏了一丝一毫有用之物,便要了你狗命。”
杨青峰听他可说汉话,自报门户果真便是建州鞑子,心中已怒,又听他口气甚大,服色装饰可谓粗俗野蛮至极,却称汉人为蛮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想我天朝汉人温文儒雅,虽爷爷我是张狂了一些,可也比你们这般蛮人斯文帅气,心想至此,不由哈哈大笑。那人听的杨青峰笑声,神情甚是倨傲,在关外早已见惯许多汉人媚谄陪欢之态,这人竟敢如此,不觉大怒,拍马舞刀,刀锋向杨青峰当头劈下。那人虽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杨青峰足立于地,却是甚为轻便,不慌不忙,眼见那人疾冲而至,刀落头顶,只将身一闪,绕去马尾,那人不及转身,杨青峰身起处,剑尖直指那人背心。杨青峰先前听得许多人言说鞑子之恶,手下便不存怜悯之心,向那人后背一剑插去,却是心中一惊,原来那人身穿皮制护心十分坚硬,杨青峰本是有伤在身,气力不足,这一剑竟是插不进去。那人不由得意,四围之人也是哈哈大笑。杨青峰反应极快,一剑不进,身不及下落,手腕一翻,那剑直向那人脖颈削去。杨青峰是何等精明,见那剑插不进敌人背心,便知敌人那护心之处置得有极是坚硬之物,眼见那人脖颈之处无物环护,手腕一翻,剑锋已是削向那人脖颈之处,那人还在大笑,却不料一剑断了喉管,连同脖颈一半斩断,人不及倒下,一股鲜血喷出。杨青峰剑尖在他马臀之上一点,那马吃痛,向前疾冲,拖了那人尸身,一道烟向外疾奔而去。四围之人还在忘形得意大笑,只在一眨眼之时,却见情形陡变如此,狂笑之嘴大张不及合上,瞬时俱是僵做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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