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温久没有再和卧松云说过话,只是交代了平常给自己准备衣服的宦官一些事情就回了内阁。    在第二天一早,卧松云长记性的早起去给温久端洗漱的东西和衣服,但是去的时候,那个宦官说刚刚已经有人拿走了,这倒是把卧松云吓了一跳,她问了不下三遍,现在什么时辰以及神君的面色如何。    待她回了寝宫,站在殿门口就是不敢进去,过了一会,温久在里面道:“站在外面做什么?”    卧松云抿了抿嘴,缓步走了进去。    温久背对着她,却不是以前的一身白袍,明黄色地龙袍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他负手而立,修长板正的身子衬着这一身衣服更加好看,袍角金丝波涛下,温久搓着手指,显得有些不安。    卧松云在他后面站着,看到愣了好一瞬。    温久转过身来看她,如墨的眸子散发着和煦的光彩,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规规矩矩地高束着头发,只是把以前的玉带换成了象征身份的金冠,俊美都脸庞辉映着晨曦,属于天神独有的霸气与高贵,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也不知道是卧松云的错觉还是什么,她感觉温久脱了道袍,穿上高贵的衣服,就是威震天下的帝王,他身上散发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气息。    “怎么了?”温久挑眉问道。卧松云摇摇头:“没有。”    “你昨日是说让本君穿这样的衣服吗?”他挥退了几个在房间里替他更衣的宦官,站着问卧松云。后者还没缓过神,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温久又问:“好看吗?”    卧松云接着点头:“好看。”    “那你可以不用这样看着我吗?”    卧松云这才回神,连忙收回目光:“对不起。”    温久走出寝宫,朝宣室殿走去,边走边说:“陪本君上朝,你不用做什么,只要站着好。”    “嗯。”    “不用站在地台下面,站本君旁边。”    “嗯。”卧松云应了一声,突然感觉也哪里不对,“旁边?”    “不然呢?”    “这样真的好吗?”虽然卧松云没有上过朝,但是也还是知道像她这样身份的人只能站在地台下面。温久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她:“你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卧松云第一次上朝倒也没什么感觉,这几年都没什么大事发生,因为有温久坐镇人间,六界也安稳了很多,温久也就听了一会就退朝了,但是卧松云感觉温久挺着急下朝的,也就随口问了一句:“神君为何这么着急?”    温久却是一点也不客气的回答:“再过两个时辰你未婚夫就该来了,本君要准备准备。”    ......    于是乎,卧松云陪着他在寝宫里坐了两个时辰......    “神君,你不是要准备吗?”    温久点了点头:“嗯。”他看出来了卧松云觉得无聊,就指着门外说道:“去把门外的落叶扫扫。”    卧松云瞅着温久就是不动,温久挑眉:“怎么?来我这里什么都不做就想拿月钱?”    “好。”卧松云站起身走出去,拿了门外的扫把,走到院子里低头扫地。许青文按照温久的交代,每天同一个时辰去他那里汇报案件进展,他走近寝宫,朝温久拜了礼:“草民叩见陛下圣安。”    “嗯。”温久摆摆手,面上的神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平身。”    许青文站起身的时候,才看清了温久今天的衣着,愣了一瞬便收回了目光,等他准备说话的时候,温久朝在后院的卧松云道:“回来吧。”他的声音里带着法诀,声音不大,卧松云却听的很清楚。    “启禀陛下,草民昨天发现杀人的并非是牢里的那位......”    “过来。”温久没有理会在自己面前准备说正事的许青文,而是对刚刚从后院回来的卧松云招了招手,等卧松云走到自己身边才看向许青文,“你说什么?”    许青文咬了咬牙,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草民昨天发现杀人的并非牢里的......”    “朕知道,不然朕让你查什么?直接定罪比较好了?”温久冷哼一声,带着七分轻蔑,“还有吗?”    许青文默了一瞬,点了点头:“我回了一趟现场,发现低落在地上的血迹有明显的拖蹭痕迹,我想凶手应该力气不大,刑部尚书的身形较小,如果要这么费力的把他拖到一个地方,应该凶手的体型也偏小。”    “嗯,然后呢?”    “我仔细核实了一下尚书大人的人际关系,虽然不常与人结怨,但是好像和大理寺卿的关系不太好。”    温久食指扣着桌子,反问:“大理寺卿想杀刑部尚书?你不觉得很矛盾吗?”他顿了顿,“刑部,大理寺,你以为其中一方垮台对另外一方是有好处吗?”    “我也只是猜测。”    “猜测?”温久眯起眼睛,“一天时间都过了,你告诉朕的都是你的猜测?”    “陛下,时间较短,我也只能查到这里......”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虽有个人恩怨,俩人却也是合作了多年的,你所说的恩怨朕也有所耳闻,不过是十年前的小事,身为朝廷命官,你是觉得他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吗?”温久的语调微高,“现场朕没去,但是朕有现场的绘图,凶手虽是把尚书托到床边,但是现场的脚印却是十分稳健。”    “可以潜入尚书府,将其一刀毙命的人,想来也是有的功底的,尚书脖子上的刀口形状是在右侧,是径直刺入的,现场血迹喷洒方向推断,凶手应该是在尚书身后割颈,可是在身后动手,如果习惯用右手,刀口应该向左才能形成这样的伤口,反之则的惯用左手。”    温久面上没有是神色,只是盯着站在自己面前脸色十分不好的许青文冷声说道:“可以用左手一刀毙命的人,你觉得力气小吗?”    卧松云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和他以前的这几天温久的确没有去过杀人现场,光是看看绘图就能说的这么详细,卧松云也是有点佩服。    “陛下......草民还在查。”    “你还有两天时间,刚刚算是朕帮你,不要让朕失望。”温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许青文行拱手礼:“草民还有一事不明。”    “说。”    “尚书大人在朝中当真没有仇人吗?”他抬眼望着坐在椅子上的温久。温久微微挑眉,嘴角微扬:“怎么,你没查到吗?”    许青文摇头:“查了,只是所有人的答案太过统一,我不相信。”    “那你怎么觉得他一定有呢?”    “一定有。”许青文瞅了一眼卧松云,回答道,“还望陛下告知。”    “若朕告诉你没有呢。”    “不可能。”    “哦?”    “草民愿用项上人头担保。”    他这句话说出来,大殿里顿时安静,连温久时不时用食指敲桌子的声音都停住了,卧松云半张着嘴,温久也眯起了眼睛,他微微一笑,起身走到许青文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低声道:“你的项上人头,在朕面前值几个钱,朕的大臣在朕面前值多少钱,你觉得朕会告诉你?”    许青文邹眉跪下:“既然陛下命草民彻查,就不该徇私枉法。”    “许青文!”卧松云忍不住了在温久身后叫了他一声。温久微微侧头,目光微冷:“还真是恩爱。”他冷哼一声,“行了,徇私枉法的帽子太大,朕可不敢戴。”    “六部难免会有一些小矛盾,具体什么事朕不清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不过朕要提醒你,出了什么意外,你自己收拾。”    “是。”    温久越过卧松云,径直走近内阁,心里默念静心咒,他刚刚心里萌生了一个连自己都害怕的念头,就是应了许青文的要求,取了他的项上人头,将卧松云囚在自己身边一生一世。    他坐在软塌上,眉间有解不开的结,究根结底他还是神,受六界供奉的神,他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不要再守世人束缚,却又一次次的被天道敲醒,天道以连温久都不能抵抗的力量告诉他。    神,不能随心所欲。    温久喉头微甜,他闭上眼睛,忍下腥气,刚刚的邪念终是有违天道......终是要受天道反噬,好在自己及时收住,不然在自己要历劫的节骨眼上受到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终是庄周梦了蝶......”温久低下眼眸,嘴角微颤,“卧松云,你到底要让我怎么做?你让我如何去爱你,你才肯让我好过一些?”    温久没有力气再去管在外面嘘寒问暖的两个人,坐在软塌上调理着内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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