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显扬同陶清润提了一句要在陶府小住些时日,淮南一行可推后。 陶清润自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原就是挖空心思的想寻个理由将人留住 ,奈何牵扯着那位姓周的小公爷,这才不好贸然开口,倒是自家表弟提了,定是那们许了的。 却说周承安,这几日闲来无事儿,便一门心思的往那陶府后花园里扎,私心想着总是能碰到那白衫冷脸的小姑娘。 难为他自打初见,脑子里总能有意无意的浮现她那张秀致精巧的小脸。一个眼神,又或是一个淡淡的表情,总叫自得其乐半天。 周小公爷自是打算的好,只陶府里也不乏聪明人,比若陶茵便是其中一个。 于是,周承安来这后花园中溜达为着能碰见阿夭,而陶茵则为的周承安。 只周承安日日失望而归,陶茵却是每每皆能遂了心愿。可见是人比人气死个人,周小公爷免不得有些心中不快,陶茵打的什么心思他自是知晓,只实在是不耐烦瞧见她那张泛着花痴相的脸。陶茵这般没个眼力三番五次的在他面前晃悠,依着他从前的性子,管她哪家的,早就想了法子叫人出个八百回的丑。往日莫说粘着他了,便是提起他这个人也保管叫人打个哆嗦。 可眼下不是情况不一样么,他这里还没同那表小姐阿夭说上回话,怎么能得罪陶府里的人呢?需得隐忍些。 “周家哥哥真巧,阿茵又同你遇见了。”身后传来娇滴滴的声音,不是陶茵又能是谁?周承安暗自咬一咬牙,转身时依旧平日里一般的笑模样。 十三岁的陶茵生得已经是亭亭玉立,一袭淡黄裙衫及地,束腰阔袖,盈盈而立。她容貌生的好,身条也不差,撇去性子不说,单这外表叫人瞧了,任谁也会夸上一句妙佳人的话来。 只可惜他周承安素来不喜这一挂的,半点脑子没有不说,整天只知仗势欺人。虽然仗势欺人的事情他打小也没少做……但是他同她自是不一样的,如何瞧眼前的陶茵也只是个外强中干的窝里横罢了,哪像他当年那般,能仗势欺负自是欺负的,遇见那仗势不若人高上一等的,也不退却半步自是想了法子挖空心思的硬要欺负的…… 心中叹息一句,再抬眼瞧着一脸羞色盯着他瞧的陶茵,只点了点头假意寒暄两句便欲走人。 却是陶茵不肯,大着胆子伸手便要扯住他玄色的衣袖,幸而他躲的快些,身形一闪便退出去几步。 任身后人如何唤也是不理,只想快些逃开……周小公爷也有叫人追着跑的一天?这话传出去定是叫人笑掉大牙的,哪次不是他追着人打的,又哪里轮得到人追他? 只眼下他也只得这般,若叫陶府中任何一个人瞧见他同陶茵有一定点的牵扯……届时便不好说个清楚了,若是换了圣安城里的哪家小姐这般他也是有法子的,只陶府……若叫她也误会了可怎么好? 周承安这般一厢情愿的倒是想得远,关于陶锦光今年不过才是将将十一岁的小姑娘这事儿,压根没就没往心上放过一回。 虽说是真正的爱情是可以跨越年纪,门第,种族的,只周承安自己闹的这一出,怕皆是他自个的一厢情愿罢。 事实也是如此…… 这几日学堂里的夫子教的是礼乐,阿夭觉得无趣,便逃了课。 要么便在明月小筑里帮自家娘亲打理打理花草,要么便拎着话本在花园里寻一处僻静的地界安心读上一读。 今儿也是不例外的,角落里一处假山旁,少有人来。 几株郁郁葱葱的合观树,蜿蜒低垂的树枝笼罩下来,若不绕过那几株合欢,再走近假山,是瞧不出那角落里还坐个人的。 阿夭很是安心的将书掏了出来,又打荷袋里摸出来小纸包出,李记的腌乌梅实在是好吃的紧。在她看来若能一边瞧着一本有意思的话本,再一边吃上一颗乌梅,便是人间最最惬意的事情,便如此时。 却是一颗乌梅还未吃完,便听窸窸窣窣一阵声响,接着便听打那假山另一处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那男声倒是熟悉的紧,左右也听了有些年头了——学堂里授课的夫子。至于那女声么,阿夭扯了扯嘴角,觉得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这夫子何时同自家大舅父的四姨娘凑作一堆有了首尾的?这……实在是不合乎情理的紧,那话本里不是说,一般去大户人家的授业的夫子,最是容易同府里未出闺阁的小姐隔窗寄个情什么的,怎得到了这里便摇身一变,换成个姨娘了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又摸出一颗乌梅放到嘴里,一面支起耳朵听个墙角。 四姨娘:“生哥,这些日子不得见,你可知莲儿有多想你么?” 夫子:“我自是知晓的,只可恨你我如今的身份……总要避人耳目的……莲儿委屈你了。” 四姨娘泫然欲泣:“不,生哥,莲儿能同生哥见上一面便已经知足了,又谈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阿夭此时却又是觉得,若谈起委屈来,严格说一句还是她那大舅父最是委屈。 毕竟他花钱请的夫子,此时正在他花钱置办修缮的陶府花园的角落里,同他花钱纳进门的姨娘互诉着衷肠,这是个什么世道哟……当真是世风日下。 阿夭打心底唏嘘一回,又往口中填进去一颗梅子,且孩子气的吮了吮沾上味道的手指。一面再支起耳朵听上一听,却是没了说话的声响,她屏息宁神,侧了侧耳只听一阵阵类似吸允的声音自那假山另一侧传了过来。 她起先不解,敛眉细想一番,才了然。禁不住打心底鄙视了一番,自家那个平日里总瞧着一副道貌岸然的夫子。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纲常伦理……他像模像样的同他们讲说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家的所作所为? 低头将膝上的书合上,闭了闭眼睛,又拈起一颗梅子却是还未放入口中,一个不经意便扫到两步开外的合欢树立着个人。 此时他正一脸笑意的盯着他瞧,一双狐狸眼弯成一道新月的形状,眼尾微微上挑,一身玄衣,瘦高身条,如何瞧都是个根正苗红的贵家公子,阿夭却是隐隐觉察他似乎浑身带着一股痞子气息,不是周承安又能是谁。 原来他为着躲避陶茵的纠缠,不知怎么得便兜兜转转的来了这么个地界,也委实得叹一句,这陶府的后花园实在是大的紧。 阿夭自是唬了一跳,好在她一惯淡定极了,只在心中讶然一番,也认出了这人正是前几日随着那赵家表哥一道过来的贵客。 她同他不过一面之缘,也没什么交集。她只当他是一时不慎迷了路,也未准备答话,心想她若不理会他自当识趣的自发走开。又听那假山后面有些动静,侧了侧头把个注意力移开。 “原来你喜欢这些。”可以压低的声音带着些许蛊惑跟调侃,不知何时他竟然移步至她身后,此时他的脸离她的不过几指的距离…… 阿夭有些恼,他是这般无理! 自然也是听出他话里的有所指,假山后面的二人此时亲热的的确有些忘我。她皱了皱眉头,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带着些许敌意的盯着脸前那张放大的俊脸,企图不开口便将人吓退。 却是敌不过对方的脸皮忒是厚,人家仍旧拿一双水光粼粼的笑眼兴趣满满的盯着她瞧,仿佛她脸上开出一朵最令他着迷的花一般。 既然他瞧不见眼色,她便只能开口叫他退得远些,却是将一张嘴,便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的捂住。 她拧眉怒视,却见他抽出另一只手凑近唇边作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又扬扬好看的墨眉,示意她细听那假山后面的动静…… “生哥……你慢点……莲儿受不往……” 阿夭只觉得头顶飞过一排乌鸦,任她如何淡定老成,此时也免不得有些不自在。感觉捂在脸上的手松了一松,便欲开口。 哪知话还没说,先头未来得及吐出的几个果核,争先恐后的先轱辘出来了…… 不偏不倚,悉数落在那只温热的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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