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幕降临，南大附近的小吃街热闹无比，人声鼎沸，除了道路两侧的饭店之外，路边的小摊也将原本狭小拥挤的马路夹到只能五人同行都做不到。　　　　不过这也并不能影响来此吃喝玩闹的人，三五成群，手上拿着小吃还要在另一家排队。　　　　“想吃吗？”　　　　原又青摇头，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就被人拽住了，拉着她就往刚刚停留的小摊上走。　　　　“这是什么？你想要哪个？”许亦皱眉看着面前并不干净的小摊，不过还是转头问道。　　　　“烤冷面，你没有吃过吗？”原又青向前走了一步，肚子确实有些饿，尤其是闻到这些香味。　　　　　“一份烤冷面加蛋和玉米。”　　　　许亦摸了摸鼻子，乖乖拿出手机掏钱，却被原又青盖住摄像头。　　　　　“我来买。”　　　　原又青不想让许亦给她花钱，便拿出了手机，扫了扫小车上挂着的二维码。　　前面等的人有些多，原又青和许亦就说着话，没一会儿，她鼻尖就萦绕着一股特别浓郁的肉串味。　　　　“我就说一回头你们就不见了，原来在这，阿姨，我也要一份至尊烤冷面。”　　　　面前的人就是身姿轻盈，第一位跑到原又青跟前的胖男生，叫季先礼。　　　　　在和他们一起等烤冷面的时候，和大方的分给了他们一半小肉串。　　　　“学姐，你给许亦喂一个，我大学四年都没见他吃过这些。”季先礼眯着自己的小眼睛，贼兮兮的建议道。　　　　原又青嘴里正嚼着肉串，想了想，分了一根给许亦，许亦没接，只是弯腰张嘴。　　　　“哈哈，原来你也有被人收服的那天，此生无憾了。”　　　　原又青伸手往高举了举，无视许亦可怜巴巴的眼神，手上动作岿然不动。　　　　“哼，小气鬼。”许亦皱了皱鼻子，主动张嘴，一口咬掉签了上的肉，泄愤的嚼了嚼。　　　　又嚼了嚼咽下，然后再次张嘴。　　　　原又青：“……”　　分了一大半放到许亦手里，接过自己的烤冷面，转头就往前走。　　“嘿嘿！”　　　　许亦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傻笑的人，一脚踹过去，“还笑，走了。”　　　　原又青本来不想参加他们班的毕业酒会的，可是又没有办法拒绝那一班热情似火的孩子。　　　　她原本以为毕业酒会在一个相对高档的地方，可没想到竟然一起吃串串。　　　　惊愕的看着面前硬拼到一起的六张大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有个冒着热气的锅。　　　　她一进门就有人看见了，自然的打招呼：“学姐来了，你看看要吃什么菜，自己拿。”　　　　原又青点头，没想到他们这么接地气，她记得当年她们一群穷学生硬是凑了好几千去吃了顿好的。　　　　　等到她委婉的问出口时，其他人都笑了，有个东北的男孩子大大咧咧道：“我们这一群人话多，声音还大，还是在这更自在些。”　　　　　其实坐到座位上，左右和前面都是腾腾蒸汽，压根看不清对方的脸，吃这种大桌饭的交流基本只能靠吼。　　　　原又青好笑的点头，心里的拘谨慢慢消散了，都是学弟学妹，对于这些孩子，她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和亲近。　　　　还没吃上几口菜，几个男生就开始闹腾着要喝酒玩游戏。　　　　　原又青放下筷子，刚想说自己不参加，就听见他们说，“学姐也玩，输了还要有惩罚。”　　　　“先玩海盗船长，学姐知道吗？”　　　　原又青点头，她知道一点，不过并不熟悉。　　　　许亦往右倒，靠到她耳边简短讲了一下规则，原又青心里默默想着，游戏就这么开始了。　　　　紧张地盯着对面的人，他们对这个游戏很熟悉，速度特别快，原又青心跳加速，都没时间吃东西。　　　　“大婶？你太可爱了，先吃点东西吧。”许亦忍不住笑出了声，就一个游戏都能让她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　　　　原又青回神，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玩游戏的几个人，其他人神色都特别安定，该吃吃该喝喝。　　　　“哈哈哈，输了。”　　　　原又青轻松呼了一口气，吓死了。　　　　“虫虫，真心话吧！”　　　　那个叫虫虫的男孩红着一张脸，神色懊恼，点头。　　　　　“哈哈，终于逮到你了，你毕业后干嘛？要不要娶你姐？”　　　　　原又青眨巴眨巴眼睛，不解的看向许亦，后者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她，欠揍道：“求我啊！”　　　　　而那边，虫虫的脸更红了，慢慢顺延到脖子和耳朵，可还是梗着脖子结巴道：“关，关你什么事？我，我，当然，当然娶我姐。”　　　　在座的所有人一下子都笑开了，虽然那个叫虫虫的男孩看起来瘦弱，穿着外表也平凡，这么一比，更像是他被人欺负，可听着大家带笑意的声音，原又青也忍不住微笑。　　　　“知道什么你就笑？”　　　　“不行吗？”原又青眼角一睨，反问道。　　　　　许亦被她瞬间流露出的风情惊艳住了，咳了一下才道：“他老家有个童养媳，比他大了十岁，从小把他养大的。”　　　　“童养媳？”原又青这才讶然。　　　　“是啊，他从小就知道他姐是他媳妇。”　　　　“所以他毕业回老家就要结婚？”原又青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再次看向那个男孩。　　　　明明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孩子，竟然这么有情有义。　　　　　“虫虫，我不知道你结婚那天我能赶过去不，我在这敬你一杯，提前祝你和咱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那个东北的男孩子端着酒一口就闷完，忍不住道：“你家也太远了。”　　　　大家都知道并不是距离的问题，毕竟现在交通如此便利，可都默认，因为谁也不敢轻易承诺。　　　　“没事，我到时候给你们邮喜糖。”虫虫傻笑，也喝完杯子里的酒，眼睛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季先礼虽然也忍不住想哭，可这才刚开始，忍住泪意，大声笑道：“早生贵子，说得好，虫虫不是一直想要个小孩吗？”　　　　这回不用原又青问，许亦给她说了。　　　　原来张一喻，也就是虫虫，刚上大学那会比现在更瘦弱，大家虽然爱欺负他，可也护得紧。　　　　　有一天晚上，他在宿舍写作业了忽然飞进来了一个虫子，翅膀震动的频率有些大，听到耳朵里就有些瘆得慌，就在其他人准备打死它的时候，虫子落到了他桌子上。　　　　于是他就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姐，虫虫。”　　　　宿舍其他人愣了愣，然后集体笑喷，第二天全班都知道了，见了他就打趣，叫他虫虫。　　　　知道他姐的事情，还是在大二下学期，之前其他人只知道他时不时给家里的姐姐打一通电话，并不怀疑其他。　　　　可有天晚上，他接了一个电话后，整个人都要疯了，拿着开学背过来的袋子就开始收拾东西。　　　　大家连忙安慰他，询问情况，问有没有什么是他们能帮得上忙的。　　　　然后他就哭着道：“我姐要背着我嫁给别人了。”　　　　　大家开始还十分理解的安慰，说他现在回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可他突然说出了一句让人如遭雷劈的话来。　　　　“那是我媳妇，我还不能回去了。”　　　　最后还是许亦第一个反应过来，冷静道：“你知道她为什么嫁人吗？”　　　　虫虫哽咽道：“我知道，她说她不想拖累我，让我找个更好的，她觉得她配不上我了。”　　　　“那你怎么想的？”　　　　“我不想她嫁给别人，她是我姐，我媳妇。”　　　　那天晚上，班里所有人都坐在虫虫宿舍里，给他出主意，其中有人开玩笑说，“虫虫，你姐肯定认死理，让你姐给你生个孩子，她就不想这些了。”　　　　　然后这个骚主意被全票否决，没想到只有虫虫一个人记在了心里　　　　许亦拿起手机就订了两张机票，第二天拖着虫虫就往机场走。　　　　在他们回虫虫老家的那几天，班里所有人点名帮忙打掩护，每天对着信号不好的手机鸡同鸭讲半天。　　　　　“然后呢？你们回去见到虫虫他姐了？”　　　　许亦点头，目光有些悠长，“见到了，是个特别好的女人。”　　　　“怪不得虫虫念念不忘呢，不过虫虫也算个好男人。”　　　　许亦看着原又青嘴角的笑容，把剩下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