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等到原又青和许亦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大厅时，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脚步下意识放轻。　　　　　那一群孩子一声不吭地站在莫小也身后，一起看着从厨房出来的夏南阳。　　　　少年双手上还有未干的水滴，站在厨房出口不远处。　　　　许亦皱眉，看着自家小表妹委屈巴巴的眼神忍不住挑了挑眉，出声问道：“怎么了？”　　　　　话是对着莫小也问的，可眼睛却是看向夏南阳。　　　　气氛奇怪地有些过分，夏叔看着儿子紧绷的下颚，后背生生出了一身的汗，略显僵硬的笑了笑，试图调节一下氛围。　　　　“没什么，小，小也和阳阳是同班同学，”夏叔边说边走向儿子，然后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打招呼。　　　　莫小也期待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可是对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她以及她周围的人，大步走了过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轻轻说道：“出来一下。”　　　　连忙不怠地点了点头，莫小也没忍住偷偷笑了笑，眼睛都眯了起来，然后屁颠屁颠地跟在夏南阳身后。　　　　“小也她？”　　　　“小屁孩也有喜欢的人了？”许亦眯了眯眼，从玻璃窗外清楚看到两人站在街口面对面谈话，而自己那个平时无法无天的表妹竟然还显得有些局促。　　　　原又青抬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许亦这个人平时一幅对谁都不上心的模样，怎么对小也这么关注？　　　　“夏叔，你急什么？不同意孩子早恋？”　　　　原又青转向另外一个站在门口急得团团转的人，有些好奇地看了看。　　　　“没有，阳阳跟小也怎么可能？我就是害怕那孩子不会说话？”　　　　许亦想了一下，也就懂了，看夏叔那个样子应该是知道小也家庭情况的，本来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我说你们一群人愣在这很闲吗？我要吃饭，还有这群孩子呢？”程菲默默翻了个白眼，她真是有些无语。　　原又青回神，连忙招呼那群小孩，夏叔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外面，急匆匆往厨房走去。　　　　“啊，姐姐，你不用管我们，我们就随便看看，不是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呢？”那几个孩子说完就兴冲冲的分散到店里的各个地方，拿着手机兴冲冲地开始拍照。　　　　原又青笑了笑，回头望向已经端端正正坐在桌子上的程菲，开口问道：“菲菲，你吃什么？”　　　　程菲装模作样的打开菜单看了看，咳了一声，淡淡道：“我想吃红烧茄子，油焖龙虾，清蒸鱼。”　　　　“可是菜单上没有啊？”　　　　“别跟我装？”程菲说着微微起身，伸手掐住原又青的脸颊扯了扯，“有你住的地方这些东西不会没有，谁让你狠心搬出去，我最近都没好好吃饭，我不管，我就要吃那些。”　　　　　　原又青脸被揉着，五官都挤到了一起，突然感觉身后肩膀被人扶住，顺着身后人的力道往后倒去，小声惊呼了一声，然后被人按到了凳子上。　　　　许亦出手把她从程菲手里解救出来，然后抬头对着程菲笑了笑，双手轻轻扶在她的肩膀处，弯腰，凑到原又青耳边说道：“我也想吃。”　　　　原又青侧头看向自己肩膀上的双手，动了动肩膀然后站起来，“想吃什么？”　　　　“你做的就好，我随便。”许亦双手落下，放在身侧，指尖不自觉动了动，随意道。　　　　顺势看了一眼至今还空荡荡的门口，对着一站一坐的两人道：“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人，你们先看着店，我去做菜。”　　　　直到原又青的背影消失不见了，许亦才回头，正好对上程菲戏谑的双眼，大方对她一笑，走到前台接了两杯水，放到桌子上。　　　　程菲也不见外，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调侃道：“没想到你还挺上道的嘛？”　　　　“嗯。”许亦没有喝水，只是把水杯放在手里，慢慢摩挲着杯壁，垂眼淡淡一笑。　　　　“挺好的。”程菲莫名感叹了一句。　　　　许亦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猛地望进许亦的眼睛里面，程菲怔了怔，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她还真想问问每天对着许亦这张脸真的没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吗？简直夭寿，光是那双勾人的眼睛，就忍不住让人夸一句漂亮。　　　　掩去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程菲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你也觉得这里环境好吗？”　　　　“是啊，有花有树，”许亦没说完，忽然顿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　　　　程菲看得目瞪口呆，转头顺着许亦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莫小也红着眼眶走了过来，直直走到许亦跟前，伸手抹了一把鼻涕，二话不说先踩了一脚许亦。　　　　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不过语气还是恶狠狠的，“敢笑我？”　　　　不得不说莫小也还真的了解许亦，忍痛吞下快到嘴边的嘲讽，往里让了让，严肃道：“丢不丢人？还哭鼻子。”　　　　“我没有，风太大，迷了眼睛。”说完话扭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见自己想见的人，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　　　　“去厨房帮忙了吧。”程菲好心的指了指厨房方向，眼神探究的看着许亦和莫小也两人。　　　　许亦本来就没有要掩饰两人的关系，抽了一张纸，塞到莫小也手里，把她推了一把，“去找你同学玩去。”　　　　原又青一边切菜一边和夏叔闲聊着，心情甚好地夸奖着主动帮忙的夏南阳，“夏叔，您孩子太孝顺了。”　　　　“没有没有，这孩子脾气大着呢，又臭又犟。”　　　　“没有，怎么会呢？和小也是同学吗？那今年刚高考完啊，感觉怎么样啊？”　　　　“没听见姐姐问你话，干嘛不吭声？”夏叔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正在默默择菜的儿子。　　　　“挺好的。”　　　　“挺好是有多好啊？准备考哪呀，南大？”　　　　原又青错愕地看着许亦夺走自己手上的土豆，自顾自的开始冲洗，神态自若，仿佛一直都在厨房一样。　　　　夏南阳看了一眼许亦，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一时之间厨房里安安静静的，许亦在心里哼哼了两声，怪不的那小丫头片子非往南大跑，不高兴地瞥了瞥嘴，默默夺走原又青手里的活，开始给她打下手。　　　　本来就是一些家常菜，原又青和夏叔两人合作起来很快就做好了几道菜，许亦刚端好盘子往出走了几步，突然回头。　　　　原又青看着他，眼含疑惑，下意识开口问道：“怎么了？”　　　　许亦迟疑了一下，斟酌道：“外面来了挺多人的。”　　　　“是吗？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吧。”原又青看着许亦欲言又止的模样，洗了把手就往出走。　　　　还没等她完全接受眼前的景象，就被扑过来的程菲抓住，手里被塞了一把菜单，“青啊，你原来是怎么想的，这个点菜方式太传统了吧。”　　　　“啊，是，可我以前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因为这个地方比较偏僻，想着一开始都不会有什么人来，所以只请了夏叔一个人，如果忙的话，她搭把手就是了。　　　　许亦接过她手里的菜单，看着还有些呆滞的人，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夏叔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们先进去帮忙。”　　　　“好，那外面？”　　　　“有小也那帮孩子，不用你操心。”许亦看了一眼正在前台和榨汁机作斗争的莫小也，也不管她会不会，就和原又青一起往厨房走。　　　　“许亦，那个，外面的人。”原又青没有忍住，转头问道，眼底情绪有些复杂。　　　　许亦想着刚刚外面的样子，笑了笑，对着原又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肯定是那帮小孩搞的鬼，一会儿问问就好了。”　　　　“挺神奇的，我还是第一次在看到这么多穿汉服的人。”　　　　“我也是。”许亦十分同意，刚开始出去他也被吓了一跳。　　　　看见彼此眼里的错愕和不可思议后，忍不住相视一笑，四个人在厨房里忙到脚不沾地，幸好之前的菜单里面的菜品都是她和夏叔两人商量好然后做了一遍的，虽然忙一点，倒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又，又青啊，”夏叔还不习惯这个称号，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要不您先出去歇会儿吃点东西，这里有我和阳阳就好。”　　　　原又青迟疑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把刚刚的菜重新热了一下，一起端了出去。　　　　“小也，叫你同学歇一会儿吧，吃点东西。”几个人坐到大厅的长桌旁，拿起筷子就开吃。　　　　原又青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才问道：“小也，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莫小也正在剥虾，抽空抬头，用油腻腻的手指了指自己斜对面的两人，直接甩锅，“不关我的事，你问她们两个。”　　　　许亦趁着原又青转头的空隙，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脚莫小也，看着她沾满汤汁的双手皱眉。　　　　莫小也瞪回去，也踢了一脚许亦，不过并没有碰到就是了，专门张开自己的双手放到许亦面前，嬉皮笑脸的，看上去特别欠揍。　　　　那边，原又青看着面前眼神一个比一个无辜的孩子，无奈地探了口气，“所以说，你们只是发了条微博？”　　　　“嗯嗯，是啊。”　　　　“不过她们俩一个开了家淘宝店，就是专卖汉服的，一个画插画的。”莫小也插嘴解释道。　　　　原又青一愣，和程菲对视了一眼，半天才缓过来，“所以说刚刚来的人都是买你衣服的人？”　　　　“应该是吧，刚刚太忙了，只看到了几身是我设计的。”　　　　“如果不是你太懒的话，可能还能看到更多。”　　　　“那就没意思了。”　　　　听着这群孩子旁若无人的对话，原又青悄悄扭头看向许亦问道：“现在孩子这么厉害，我十八岁还什么都不知道，为了高考每天都灰头土脸的，你十八岁干什么呢？”　　　　许亦挑眉，看她这个样子，可能旁人确实都灰头土脸，就她不是，“我十八岁，帮家里看店。”　　　　莫小也猛地咳了一声，脸被憋得红彤彤的，拿起水杯就开始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