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安听了这话登时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脸上烧得火烫嘴里一个字也说不出。

陆怀既听到了他昨晚说的话,又怎会不知他昨晚都做了什么!他真是大意瞒了这么久,竟还是让陆怀知道了!

“你你我”哲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了口,却发现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惊慌之下干脆一逃了之。

陆怀反应过来的时候哲安已经消失在门口了。他追到大门处只见厚重的雨幕横在道道宫墙楼台之间哪里还有哲安的身影。

“好歹拿把伞再走。”陆怀看着瓢泼而降的大雨轻叹了一声。

他知道哲安一定是跑回住处去了但他不打算去找他。突然被挑明了心思,哲安一定需要一段时间接受且让他自行消化消化吧。眼下的情况如此复杂他也要考虑考虑出宫之后的事儿了。

陆怀回到桌子旁慢慢坐下,就着窗外一刻不停的雨声重新理顺起知道的线索来。

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到了出宫的这一日陆怀早早便醒了。

几案上的油灯仍旧点着一灯如豆映出一室寂寂的光亮。从灯油的消耗推断,此刻距离卯时尚有半个时辰。

陆怀就着似明似暗的光亮,环顾这方寸斗室,想到从此便要离开,再不能回来,心中忽而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来。

七八年了,本以为会一直生活在这方寸之间,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没想到,却是今日便要离开了。

从此以后,是福是祸,谁人可知?

陆怀轻轻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头涌动的情绪,拂过桌案,走到了为自己今日离宫所准备的衣饰之前。

往昔似水不可追,且向来日看吧。

他回首将灯芯拨亮,一件件换上新衣。束发洗漱,而后独坐于窗前。

伴着斗转星移,他终于迎来了离宫的时辰。

陆怀起身,将灯芯挑灭,灯盏归置于旁侧,最后看了看房间,提起小竹箱,缓步走出。

夜幕依旧笼罩着宫殿楼墙,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笼在廊檐下映出一串淡淡的光亮。陆怀关好门,看到和中和清陈定三人已等候在阶下,步下台阶,对他们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的笑容还是一贯的温和,荼白色调的深衣为他平添了三分儒雅,往日被老气的深色宫装掩下偏偏风度尽数彰显,风采之盛之雅,令人仰止。和中三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不由都看得呆住了。

“可是有不妥之处?”陆怀见三个徒弟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低头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有些无措地笑问。

饶是对自己的衣品很有自信,但毕竟十余年未在宫外生活,陆怀也不敢确信自己的眼光不会出错。

他却是忘了,他多年未在宫外生活,他的徒弟们又何尝不是。

和中三人回过神来,赶紧连连摇头。陈定上前一步,将竹箱从陆怀手中接过,和中走到前方,打着灯笼为陆怀引路。

四人成两列并行,才行数步,前方的夜色里慢慢地走近一个人来。原来是少监谭印,也来送陆怀。

谭印看到陆怀,也是呆了一呆。须臾,却是意料之中地笑了。他早觉得陆怀不是寻常之人,似这般风度翩翩,气质超群,才应是他本来的模样。

“再见不知要到什么年月了,咱家来送送你。”谭印看着陆怀,少有的露出笑容,双眼习惯地微微眯起,倒有些像笑口常开的弥勒。

陆怀也温和一笑,道了声谢,并不推辞,与谭印并行而走。

宫里的人心思都深,恨一个人不会表现在脸上,欣赏一个人也是如此。陆怀一直摸不透谭印对自己的态度,及至今日谭印披星戴月前来送他,才终于确认。

五人行至兵仗局的大门,有两人已在门外等候,一人是陆怀的徒弟,一人是陆怀的故交。看起来两个人已经互相认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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