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瑜对周瑾然跟钟毓在美国的那次交锋并不知情,但即便这样,也完全不影响她get到钟毓口中那个要揍他的对象。 她交往的圈子就那么大,同她走得近的异性就这么几个。 这种玩笑话,舒瑜自然没放在心上。 她早就过了天真烂漫的年纪了,周瑾然会吃钟毓的醋这种话,打死她都不信。 更符合他操作的应该是大爷一样抱着手臂,上上下下扫视她一圈,然后一脸刻薄讽刺地嫌弃她看男人的眼光差才对。 她这么想着,脑子里更是随着闪现出周瑾然怒其不争的模样以及他惯常的刻薄语气,“舒阿瑜,你有我这么优秀的竹马,怎么看男人的眼光还这么差。” 怔愣间,钟毓笑完了,低头喝一口汤,问道,“你们现在还那样吗?” 舒瑜没听清楚,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什么?” 钟毓看了她一眼,“我是说,我那天晚上好像见到他了。” “对啊,他正好顺路。” 钟毓笑了笑,没有点破。 从金融中心回他的云景山庄,得多开多少公里才能跟从萧山居回博雅苑的舒瑜顺路。 —— 午休过后,舒瑜继续在办公室里忙党组织关系转移介绍信的事儿。 自打高中毕业后,各种电子设备的普及之下,舒瑜动笔写字的次数越来越少,现在连着写了大半天介绍信,手腕发酸之余,心里更是郁闷不已。 偏偏这档口还有那么些熊学生,临毕业了还不让人省心: “老师,我签的是小公司,没有设党支部,党组织关系要转回生源地。我马上就要去公司报道了,没有时间回家办理,能不能先不转啊?” “党-组织关系转移好麻烦啊,而且毕业后,党费还要按照工资的比例收,又没有什么用,我能不能退-党算了啊?” “舒老师,我要是拿了这个介绍信,又不去目的党支部办理,是不是就可以直接算我退-党了?” ······ 合着自己辛辛苦苦地在这儿给他们赶介绍信,在人家眼里就是可有可无甚至是累赘了? 她是真生气。 气自己当初为啥这么卖力地贯彻组织思想,大力发展大学生党-员,像隔壁学院那样多好,不仅可以美滋滋地少写好多份介绍信,更不会遇上这些个奇葩的熊学生。 舒瑜给自己做了半天诸如“他们年纪还小不懂事”之类的心理疏导,才忍着没当场发飙并且还好脾气地把话给学生说通了。 事情是解决是解决了,但她憋了一肚子不满也是真的。 这不满一路憋到了下班时间,周瑾然开车来学校等她下班。 舒瑜踩着六点的钟声出的办公室,刚走出学院大楼,便一眼瞧见学院门口那辆招风得不能更招风的保时捷。 她加快了脚步,小碎步地跑到副驾驶一侧,拉车门、上车,再催促着周瑾然开车。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又迅速。 周瑾然皱了皱眉,知道她这是又嫌他过分招摇了。 果然—— 舒瑜一面扣安全带,一面冲他不满地嚷嚷道,“你怎么开这车子来我学校。” 周瑾然来她学校的次数不多,但是每回来必给她闹出不少麻烦事来。 她到现在还没忘记去年他的玛莎拉蒂和兰博基尼给她惹了多少闲言碎语—— 她单位里中年妇女不少,家庭幸福美满之余,最爱操心她们这些个年轻人的终身大事。舒瑜作为单身狗阵营的牌面担当,自然首当其冲。 但她那时候也没那心思,便连着拒绝了好几个同事介绍的相亲对象。 而拒绝的理由恰好又是最敷衍的“现在还没那想法。” 一开始还好,阿姨们只当她排斥相亲这事儿,便只是偶尔语重心长地劝上她几句,说什么“相亲也挺好啊,我看人看得准,都凑成好几对了。”以及“现在找对象也不算早了,可以先处着也不着急结婚啊”云云。 这一切的好态度一直延续到单位里的人偶然撞上来学校接她的周瑾然...... 周瑾然是个彻头彻尾的车迷,平日里就爱把钱往这方面砸,车库里光是闲置的法拉利和迈巴赫就好几辆,至于平常出行要开什么车,全看心情。 毕竟,他身价摆在那,完全不需要车子撑场面,哪怕开一辆五菱之光去出席某个发布会,人家也只会觉得他这是兴之所至而不是寒酸。 然而若是他真开的五菱之光来学校接她倒还好了。 他来学校接舒瑜两回,两回开的车都不一样。他又是坐在车里,半点脸没露,一辆玛莎拉蒂一辆兰博基尼,同事身边鲜少有这种超级土豪,当然也没往那方面想,于是想当然地认为来接她的是不同的两个人。 关于她“不是不想找对象,而是介绍的对象经济实力不够”之类的流言传了好长一段时间。 偏人家又不是当着她的面说的,舒瑜想解释都没有机会。 就很郁闷。 这些,周瑾然一无所知。 是以他觉得委屈,“我最近都开这车啊,怎么了吗?” “回头被单位同事看到了,又要惹出来一堆八卦。” “那就让他们八卦啊,我又没偷没抢,还怕别人八卦不成。”红灯时间,周瑾然拿了一瓶水拧开瓶盖后递给她,“咱们党还主张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呢。” 他不提还好,一提到“党”这个词儿,舒瑜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今天的郁闷事。 她仰头喝了一口水,把瓶子搁在一边,“呦”了一声,“你还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啊。” “废话。”周瑾然轻笑一声,“虽然只是个群众,但我还是相当热爱中-国-共-产-党,关心党的一切思想动态的。” 舒瑜扭头看向他,微笑“共-产-党主张勤俭节约,敢问周墩墩同志,您哪天贯彻了?” 周瑾然面不改色,“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我还不是为了拉动GDP。” 舒瑜被噎了一下,下一秒,某人又一本正经地补充道,“我这个理科生都记得高中政治有说过消费对于GDP增长的带动作用,亏你还是个文科生。” 舒瑜:“·······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周瑾然眉目间漾着笑意,话却接得相当欠扁,“你可以直接夸我的,不需要这么委婉。” —— 两人在万达广场吃过晚饭才进的电影院。 虽吃过晚饭,舒瑜还是抱了一大桶爆米花进去。 电影是根据某部言情小说改编的。 舒瑜是彻头彻尾的原著粉,自打知道小说要影视化起,便打定主意要来支持。然而周围的人,并没有感兴趣的,她一个人来看,又觉得实在太过孤苦伶仃,恰好周瑾然因为小波的事儿欠她人情,她便毫不客气地将他拖来。 他果然对这电影毫不赶兴趣,打进来开始,就一直在看手机。 舒瑜也不管他,自顾看得开行。 小说是悲的,电影也是。 舒瑜起先还饶有兴致地一边看一边往嘴里喂爆米花,甚至还时不时发出几声笑,到后边,男主死的时候,自己跟着悲从中来,抱着装爆米花的纸筒,流得满脸都是泪。 周瑾然适时把脑袋从手机屏幕里挪开,看了她一眼,竟然破天荒地没笑她,默默拿了她的手包,从里边抽了两张纸巾出来,递给她。 电影还在继续放,舒瑜抱着纸筒,没接他的纸巾。 周瑾然叹了口气,往她那边倾了倾,拿着纸巾的手刚伸到距离她的脸十来公分处,舒瑜忽然扭头,大力地从他手里夺过纸巾...... 电影院里一片黢黑,周瑾然原本只看到舒瑜模糊的脸部轮廓,却在她拿了纸巾快速转头的瞬间,借着影院顶上小灯孔投下来的一小束光线,看清了她眼底的晶亮。 电光火石间,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想起高三那年,两人闹得最凶的时候,舒瑜在他面前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样。 眼圈红红,像兔子的眼睛。 周瑾然心里像搁了只软猫爪,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痒得很,他喉结滚了滚,最后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电影结束,影院里的大灯亮起,周瑾然撇头看她。 眼圈果然还是红的。 他替她拿着手包,两人并肩往外走。 舒瑜的情绪尚未彻底从电影的伤感里抽出,一路连叹了几口气,“原作者也真是的,为什么要把男主写死呢。” 周瑾然宽慰她:“他当然要死了,一个人有钱有型帅气并且品味佳、善良细心痴情还专一,原本就是天理不容的。” 舒瑜不赞同地拍了一把他的手臂,“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我说的是事实。”周瑾然收了手机,认真地想了一想,“你看,杨过和小龙女是真正的神仙眷侣了吧,神仙眷侣尚且一个断臂,一个失贞。更何况我们这等俗人,两人三餐四季就不错了,哪还能贪心到要十全十美呢。” 舒瑜讨厌他这种论调,本想伸手捂他嘴巴让他住嘴的,结果周瑾然恰好这会转头,她的手便直直地拍在他脸上...... “忠言逆耳,你不爱听就算了,还打人。”周瑾然这样说着,不仅没生气,反倒笑了,“我还要靠脸吃饭的。” 舒瑜停下脚步看他,“这不是为了你考虑吗,有钱有颜智商高品味佳,天理不容啊。” 周瑾然心里刚滋生出一点儿类似得意的情绪,就听得舒瑜“啧”了一声,“我好像搞错了,你跟痴情专一压根不沾边。” 周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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