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默默瞅着手里的馒头,在思考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吃了三个馒头,如今手里这个已经是第四个了。她有点噎还有点撑,于是把咬了一口的馒头放回篮子去,从怀里掏出小手绢擦擦手。    把小手绢收回怀里,凉凉坐在台阶上双手撑腮继续发呆。她吃了那么多颗馒头,埋头想了好半天都没能弄明白为什么梦里没有颜玉这个人。    明明梦里的她还曾跟随闵明华回闵府住过一小段时间,可是如果闵明华身边真的有这号人物,不可能一点记忆也没有。尤其像颜玉这般形象鲜明的人物,没理由会忘记才是。    凉凉笃定当时闵明华的身边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可是如果颜玉并不在闵明华身边,她又去了哪里?总不会是叛离了吧?凉凉并不确定颜玉有多少忠诚度,说不定因为闵明华要对付国师楼,所以原本出身国师楼的颜玉心灰意冷迷途识返,终于洗心革面决心离开闵明华了呢?    粗略想想,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可是凉凉脑海里浮现出颜玉那抹妖里妖去的媚笑,又实在难以想象她会是个多么正气凛然的类型。    不过古语亦云人不可貌相,凉凉跟她又不熟,决定还是不要胡乱给人家贴标签比较好。    如此想着,她打了个哈欠,放空脑袋,继续犯困。怎么还没天亮呢?长夜漫漫,实在有点熬不住啊……    就在她半阖双眼的空档,有什么笃地一下弹在了她一点一点的脑袋上。凉凉稀里糊涂地摸了摸那个位置,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没过多久,又一次飞射而来的什么东西弹在她光洁的脑门上。    这一下刺拉的疼,凉凉双眼瞠得大大的,一下子精神了。    她瞪着地上的花生米,环顾四周——    谁?!    很快,凉凉发现前方不远的灌木丛中探出半颗黝黑的脑袋,有个人缩在那里探头探脑,冲她鬼鬼崇崇勾手指。    凉凉定睛一看,确实是姜衍,可不确定他究竟这是要干嘛?    *    银辉宛若薄雾轻纱网罗大地,皓月千里,微风舒爽,拂过颜玉面颊黏湿的垂丝,稍稍为她拭干额前的汗水。    颜玉捂着肋下的伤口,紧咬下唇,暗暗咽下疼痛的抽息声。夜行衣的黑掩盖了血的颜色,不至于将伤口曝露得太明显,不至于让她看上去太狼狈。    这几年的柳也不知打了什么鸡血,突飞猛进实力大增,虽说目前还不是她的对手,可照这势头下去再过几年迟早就要赶超她。    一想到曾经被她当沙包按着揍的人终有一日将会超越自己,颜玉的心情可不甚美丽,很想回去把人按住再补一两刀。    离开国师楼边界的银杏林,颜玉抬头看了眼天色,环顾四周,不稍多时就找到了隐蔽藏匿的那辆马车。    她定定神,从怀里摸出药丸一口咽下,然后掏出一个碎花的香粉包往浑身上下扑了个遍,在确定嗅不出任何血腥味道之后,这才带着一身扑鼻呛人的香气钻进马车里头。    颜玉一上车,浓重的脂粉味把车里的人呛得连打好几个喷嚏。闵明华捂着鼻子瞪人:“不是叫你别用这种味道的香料了吗?!”    被嫌弃的颜玉放下车帘,扭扭捏捏状作委屈:“奴家也想换呀,可是市面的香料这么贵,奴家这般穷又买不起,只能勉为其难用这种自己调的香熏包了嘛。”    闵明华挡住一直往前靠的颜玉:“前两天带你去买的香丸呢?”    “公子送的东西,奴家哪舍得乱用呀?”颜玉怪嗔一声,捧着脸小羞涩:“奴家决定逢年过节才拿出来用,平时就收起来好好珍藏。”    “……”    要不是受不了她这身呛死人的脂粉味,闵明华哪需要特地带她出门买香丸?倘若颜玉只在逢年过节才拿出来用,那当初买给她的意义究竟何在??    闵明华扶额,很后悔买的时候没有跟她约法三章。    颜玉抬起胳膊凑近鼻尖嗅了嗅,自我感觉挺好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主子就是不喜欢。她噘着唇,黯然神伤:“你要是不喜欢,奴家这就下车。你不必担心奴家,奴家可以自行走路回去。就是路有点远,也不知天明之前赶不赶得及……”    闵明华喝住长腿已经往外伸的颜玉:“行了行了,我没说要赶你下车。”    颜玉立马就把腿收回来,蹭到他身边挨着坐,羞答答地对他笑:“还是公子疼人家。”    闵明华对她这种腻歪歪的说话方式已经司空见惯:“别腻过来,给我把正事说一说。”    “找到菱华了吗?”    见他只关心别人不关心她,颜玉悻悻然地撇嘴,又是捏肩又是捶背,一脸累死累活身心疲惫:“找是找到了,可她说什么都不肯走,奴家也没有办法。”    虽说是在意料之内的事情,可是闵明华仍然没忍住沉下脸,双拳紧握重重捶在膝盖上:“白芷究竟想干什么!”    听见闵明华道出了与柳一模一样的质疑,颜玉没忍住噗哧一声,立刻惹来闵明华不快的瞪视。不过她可以对柳的怒色视若无睹,自家主子却得哄一哄:“也许国师收留菱华小姐,未必真的暗存歹心呢?”    闵明华狐疑地看向她,颜玉好整以暇地回以微笑:“如果国师有意利用她来对付公子,早几年就应该动手,而不是一直等到了今时今日。而且那天我们出门只是临时起意,公子在这般偶然的情况下重遇菱华小姐,非要将之归为蓄意策划,奴家认为这种说法过于牵强。”    她眼珠一转:“再者,当日茶馆那位先生不是也说过,菱华小姐是从牙行倒卖来的么。也许她会进入国师楼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呢?”    “她是我的妹妹,闵家的千金大小姐!这么多年流落在外,颠沛流离受尽苦难,如今既然找到了,难不成还要我眼睁睁看她留在白芷手下做牛做马吗?!”闵明华面沉如水,隐隐含怒:“我不管是不是意外,总之不能让她留在国师楼!”    颜玉瞄了瞄他恼恨不己的表情:“公子,据奴家了解所得,国师身边的‘凉凉姑娘’进入国师楼已经有几个年头了,可是此前从未有人提及有关她的真实名字与身份。奴家猜想一种可能是她有意隐瞒,另一种可能是国师不许她说。后者尚且不论,而前者就目前看来,菱华小姐摒弃姓名过去的最根本原因主要还是不想与闵家的一切牵扯关系。”    闵明华攥紧双拳,这一点并不需要颜玉提醒。如果菱华有心,这么多年就不会隐姓埋名留在国师楼而不回来找他,如今重新见面又一而再地拒绝随他回去。    颜玉看他满目纠结,幽幽一叹,将声音放得又柔又轻:“其实菱华小姐不走的原因,不能说完全与你有关系。经过今夜奴家的仔细摸索与刺探,大抵已经明白个中究竟是何端倪。”    闵明华闻言,狐疑问:“什么端倪?”    颜玉掩唇轻咳,神情鬼崇,顾左右而言他:“其实,菱华小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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