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杏花开,见有佳人踏香来,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很美的诗,后半段却很悲,反贼当道战乱纷繁,大难临头各自飞。  “菀娘,我的好乖乖,我的心头肉,爷如今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你,夜里梦中仍是你,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可怜了他的肉麻兮兮,却着着实实坑惨了她。  “菀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碰她,娶她只是为了给母亲一个交代,让母亲不再针对你,我眼里心里只有你......”  算了吧,渣男,你最爱的只有你自己。    “菀娘,你记住,不管多苦多难,一定要坚持下去,熬到放出府的年纪,找个老实汉子嫁了才是福气!”  可恨她太傻,没有听从养母的临终叮嘱,沉浸在少年织造的柔情蜜意里,被他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荡漾情话撩得意乱情迷,脑子一发热就傻乎乎委身给了他。    本以为做他的妾就能过上好日子,还能将流放边塞的爹娘接回来,可不到一年她就死于非命,遍体鳞伤的尸身被仆从随意丢到乱葬岗,到死也没个安息之地。    她死的时候,他又在哪里,迎娶身份高贵的正妻,洞房花烛,正是得意时,可曾记得她这个被乱棒打死的卑微侍妾。    那一夜,身下淋漓的鲜血,生命流失的剧痛,直到此刻依然让她不寒而栗,噩梦连连。    “菀娘,菀娘!你怎么了,醒醒,回魂喽!”    菀娘回过神,就见一身绿罗衫的春杏俏生生立在面前,拿手在自己眼前挥了挥,脸带探究又有些担忧地望着她:“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三爷又来找你了,你别怕,马婶要是问起来,我给你作证,就说是三爷缠的你,你从没主动招惹过三爷!”    菀娘勉强扬了扬唇,感激春杏的好意:“三爷是主,我们是仆,斗不过的,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免得王妃责罚起来,牵连到你!”    即使此刻面色发白,女子形容上带了憔悴,可一张标致鹅蛋脸仍是难掩令人屏息的姝色,再长个几年,恐怕更加美得不可方物。    肤白貌美也就罢了,这身子也是一等一的妖娆,那胸前就跟催熟的水蜜桃似的,一天天鼓起来,臀部更是翘得哦,女人看了都想捏两把。    春杏和菀娘住一个屋,相处时间最长,眼看菀娘越长越美,心里既羡慕又嫉妒。    怪不得三爷念念不忘,被王妃打过关过,仍旧不长记性,只要得了自由就来找菀娘,可菀娘对三爷却没有那个意思,始终不理不睬,人前避着让着,人后则冷了一张俏脸,直接赶三爷走。    三爷是王妃最宠爱的儿子,王妃不可能放任三爷这么一直缠着菀娘,为了杜绝三爷的心思,王妃只会拿菀娘开刀,最后吃苦的还是菀娘。    春杏看菀娘的眼神不由带了深深的同情:“要不你找马婶,给她一些好处,让她往甘侧妃那里疏通,把你调过去,就可以避开三爷了!”  父亲女人的院子,做儿子的自当要避嫌。    春杏的提议,菀娘也有考虑过,可光是游说马婶就很难了,更别说上头的管事。    更何况,王妃和甘侧妃向来不对盘,她若贸然请求,王妃指不定以为她起了背主之心,那么她的下场很有可能跟前世一样,说不定死得更快。    才这样想,马婶就来了,一步一扭,脸上带笑,眼角深深的纹路都能夹死苍蝇。  “菀娘,你的好日子要到了,这是王妃赏你的衣裳,可漂亮了,快换上,随我去见王妃!”  不等菀娘反应,马婶将手里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塞到她怀里。    王妃找她?还要换衣裳?菀娘心头咯噔一跳,顿觉不妙。    上一世也是王妃找她,赐了件衣裳,结果走到半路被人打晕,再醒来,她裸着身出现在世子屋里。    她想解释,可世子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从踏进房间看到她到转身出屋,不过一瞬的功夫,她想去追,却被随从拦住,她绝望的看着世子一步步走远,听到他残忍吐出两个字:“杖毙!”    那双浸在寒冰中,终年不化的冷眸,离去前扫过她的一眼,犹如蔑视卑贱的蝼蚁,绝情到了极致,每每想起,菀娘就忍不住浑身发冷。    或许真相对世子而言并不重要,闯入他的地盘,污了他的眼就必须死。  整个王府的主子里,最洁身自好的就是这位世子爷,最冷血无情的也是他。    前世的厄运似乎又要重演,菀娘忧心忡忡,可想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她抬手下意识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这一世她还是完璧之身,没有给三爷做妾,三爷的亲事也尚未定下,王妃犯不着这么早就对她下手。  难道是侥幸重活,命运轨迹也改变了?    在马婶的催促下,菀娘无悲无喜的换上桃红色罗衫,明艳的色彩衬得她一张芙蓉脸更加瑰丽,修身的剪裁显得胸更挺腰更细臀更翘,身段越发的曼妙多姿。    马婶前前后后绕着她转了一圈,啧啧直叹:“这脸这身子,不做妾可惜了!”    你才做妾,你女儿,还有女儿的女儿,全都是妾!  菀娘如今听不得妾这个字,也不想见王妃,无奈身份卑微,王妃要见她,她是躲不过的。    一路提心吊胆,菀娘左顾右盼,频频回头,并没有发现提着棍子的可疑人物,就这么小步轻挪,惴惴不安的来到了王妃院里。    即使穿着常服,王妃也是通身的气派,高高插上发髻的金步摇在日光下闪亮得夺目,那细长凤眼似笑非笑凝着她,眼里莫辨的神色,让她心下惶惶。    “见过王妃!”她弯了膝盖,俯下身子,听到自己讷讷的说。    世子爷杖毙了她是可恨,但将她打晕偷偷带进世子屋里的主谋更可恶,一想到很有可能是王妃所为,菀娘内心对她再无敬畏,有的只是提防。    “菀娘,你来王府多久了?”    暂且压下心头的怨怼,菀娘轻声细气,老老实实的回:“回王妃,奴婢十二进的府,到如今,两年半余!”    “按虚岁有十五了,正是当嫁的好年岁呢!”王妃唏嘘了一声,望着堂下那张嫩得能掐出水的小脸蛋,颇为感慨。    “奴婢并无嫁人的意思,只想一门心思伺候王妃,求王妃成全!”  菀娘抬头仰视王妃,双眼不经意流露出对王妃的崇敬之情。  内心不逊,只能靠演技了,她好歹死过一回,总要有所改变。    “是吗?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王妃轻笑了一声,眸光却是微微沉下。    哼,不想嫁,有人却惦记得很,三天两头跑到她跟前念叨,她这头都给念大了。    不过,这丫头也确实招人,这脸,这身段皆是少有的俏,自己年轻时也不及一半。  真许给幺儿,他年轻气盛,正是贪色的光景,恐怕吃不住这丫头,日日醉卧芙蓉帐,身子骨迟早要废。    王妃思虑过后,目光渐渐定了下来,端起威严之态:“女子到了年纪终归是要许人的,我这有个极好的人选,但看你愿意与否!”    王妃有意指婚,她能拒绝?她可不想刚活过来没几天又一命呜呼。    菀娘低了头,不想让人看到她眼中波动的情绪,双膝弯曲,扑通跪在地上。    “得王妃看重,是菀娘的荣幸,菀娘自然愿意!”    虽不知王妃将她许给何人,但以王妃的性子,断不可能让她给三爷做妾,前世,三爷千求万求,甚至闹出绝食那一出,王妃才勉强松的口,如今,王妃这是打算先斩后奏了。  也罢,嫁谁都比嫁三爷要好,至少可以逃开短命的厄运,未来如何,再一步步走着看吧。    见小丫头服服帖帖很是顺从,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算识趣!    “世子屋里缺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儿,你且去吧,就当红袖添香,不失为一桩美事!”    世子?  那个下令打死她的杀神!  菀娘猛地抬头,如花小脸失了血色,变得纸一样的白,嘴唇发抖,语无伦次。  “奴婢性子驽钝,嘴笨手拙,怕伺候不好世子,辜负王妃的期待!”    闻言,王妃脸色微变,做世子女人是多大的福分,这丫头居然不愿意。  是真傻,还是装个样子给她看?    “你是我赐给世子的人,跟那些丫鬟婢子不一样,你要做的是小意温柔,让世子心悦,旁的琐碎杂事无需你操心!”    说白了,就是给世子解闷的玩意。  世子心智坚韧,自制力强,即使这菀娘真是尤物,她也相信长子不会像小儿子那样被迷了心窍,失了主子的体统,当然,更重要的是,小儿子最怕长兄,将菀娘赐给世子,也算彻底断了小儿的念想。    王妃似是厌了,不等菀娘回话,赏了她几套体面的首饰衣裳,挥手让她告退。    菀娘浑浑噩噩从王妃屋里出来,一路碰到丫鬟婆子,纷纷向她道喜,话语间少不了几分酸涩。    “菀娘,你这福分可真是大,竟然能给世子做妾,这在王府可是头一份呢!”  “人长得美,命就是不一样,轻轻松松就能入了世子爷院里,可恨我爹娘没给我生一张好脸!”  “可不是,你上辈子估摸着积了大德,得此恩宠,将来发达了,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些姐妹啊!”  ......    恩宠?  呵呵,索命还差不多!  满满的血泪史,菀娘无人可诉,心里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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