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福灰溜溜的离去,景帝下了旨,让他自己走进大牢等待判决,其余的官差全部停薪一个月,以观后效,不幸阵亡者,由常福出钱抚恤。
处理了常福的事情,景帝要带着齐玄和苍先生去皇宫,于是让荆蛮留下来收拾晁夫人的墓,但被齐玄拒绝了。
他要亲手整理母亲的坟墓,没有人反驳,大汉以孝立国,不然也不会出现历代太后干政的事情。
齐玄整理的很仔细,很认真,他的身上沾着血迹,力气也不大,在荆蛮的帮助下才重新立好了碑。
景帝也上了几炷香,一行人便准备进宫,苍先生来了,不进宫招待一下岂不是怠慢了。
齐玄到底是了解苍先生的人,景帝有些太好骗了,不过既然先生算好了,那么自己应该以后是住在宫里了,嘱咐了荆蛮几句,让他看好晁府,就跟着景帝和苍先生离开了晁府。
临走的时候,齐玄还是回头看了看,今天的事情,还没有完,至少在自己这里没有完。
景帝不会对常福怎么样的,因为他要看着陈嘉的面子,这一点齐玄压根不用猜,景帝那么软弱的人。
陈嘉,你杀我父亲,还辱我母亲之墓,这等仇恨,岂是轻易可以消除的?!
今天的皇宫气氛与沉闷的往日有些不同,因为皇帝陛下的御辇上坐了一个可爱的齐玄。
景帝是个十分重规矩的人,他的御辇除了梁王坐过,其他人都没有坐过,就连景帝最喜爱的第十子,王美人的儿子,刘彻都没有上过一次。
景帝不知道在和齐玄说些什么,不时哈哈大笑,而一旁骑马而行的苍先生低着眼眸,嘴角擒着一贯的微笑,忽而抬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老天爷,说到底,还是你胜了啊……永远都是你胜啊……”
齐玄不像一般的小孩子,景帝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偶尔同齐玄的对视,齐玄漆黑的眼眸像是承载了整片星空,让人看不透,又让人忍不住去探寻。
“为什么要把头发梳成四方髻呢?”景帝都没有发现自己对齐玄说话的语气已经开始从一个长辈,开始变的平等。
齐玄伸手捏捏自己头顶的四方髻,“我不喜欢梳成两个角,很娘。”
“哈哈哈哈,明明是个小屁孩,知不知道,男孩子长大了以后才能梳成四方髻,成年之后才能束冠,这是祖宗的规矩。”景帝捏了一下齐玄的鼻子,见他死皱着眉头,笑的开心。
“先生说,成长不应于年龄有关,束冠乃是成人的标志,而人是不分年龄的。有些人小小年纪就胸怀大志,而有些人垂垂老矣还遗祸苍生,生而为人,不应与年龄为分。”
“这一路上,你几乎句句不离你家先生,句句不离生而为人,你这么小,苍先生就教授这么深奥的东西?”
“生而为人不容易,所以一生要活的有意义,如果不能大善,那就大恶。”齐玄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因为我活过一次。
景帝明显起了好奇心,不过五铢提醒他已经到了东宫,这让景帝深吸了一口气。
见窦太后这件事情,几乎成了景帝心中的一道坎,尤其是近来的这些日子,梁王在平定七王之乱中立了大功,这让景帝更加难做了。
齐玄跟随景帝走下马车的时候,他仿佛感受到了各种目光,当脚掌踏在汉皇宫的道路上,竟然有一股眩晕的感觉,周围巍峨朴素的建筑,凝结了整个传奇般的大汉王朝的风云变幻,这些历久弥新的建筑见证了无数的伟大,就比如眼前的蓄着小胡子的中年人。
汉景帝,文景之治的汉景帝,不论他是好是坏,站在这里,他就是巅峰,齐玄曾经触碰不到的巅峰。
景帝转身笑着低下身子,对齐玄伸出了左手,“走,朕带你进去,太后一定会喜欢你的。”
齐玄下意识的就握住了景帝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景帝竟然给了他父亲一般的感觉。苍先生说起来也算是齐玄的父亲,但是齐玄能深切的感受到苍先生的防备,偶尔苍先生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已经超出掌控的艺术品。
四周传来的隐隐的惊呼声,苍先生那如利剑一般的眼神,突然让齐玄意识到了不同。
这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而接下来的几十年,当齐玄的名字响彻大汉的时候,充分证明了,这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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