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给昭妃娘娘请安。” 淑宁饶有兴趣的瞧着跪在地上的马佳氏,按说她给她行礼问安也没什么。可偏偏却是在慈宁宫门口,那神态,落在其他妃嫔眼中,怕是要以为她什么时候早已经把这马佳氏给收服为自己人了。 从重生的那一天起,淑宁从未因为上一世的经验而小瞧了这马佳氏去。可眼前马佳氏用这样的方式来给其他人造成错觉,这一招,的确是厉害。 淑宁扶着碧荷的手,嘴角微微勾起,好笑的看了看不远处几位妃嫔的窃窃私语。好,很好。马佳氏,你的目的达到了。看来肚子里的孩子并未让你安心,反倒是让你患得患失了。不过,你利用这一的方式来让众人以为你是我的人,想让她们心生忌惮。这也太好笑了。 “荣贵人如今既然怀有身孕,可要好生养胎才是。给本宫行这么大的礼,若是让太皇太后知道了,还以为本宫容不得你呢。” 马佳氏听淑宁这么一说,身子微微僵了僵,她没想到,淑宁眼睛竟然这么毒,竟然开始怀疑她的用意了。 偷偷瞄了一眼淑宁之后,她缓缓站起身,恭敬道:“昭妃娘娘贵为妃位,嫔妾自然什么时候都不敢忘记尊卑二字的。” 淑宁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扶着碧荷的手,踩着花盆底,走进了慈宁宫。 背后的马佳氏瞧着淑宁摇曳的身姿,再看看那浑身散发的贵气,心下不由得感慨道。也难怪皇上会如此恩宠昭妃娘娘了,系出名门,人又长得极美,有她在,宫里其他妃嫔都落了下陈呢。马佳氏也谈不上自己是嫉妒还是别的感觉了,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方才她小小算计了昭妃一把,这昭妃,会不会背后找她的茬。 在这样的忐忑不安中,佟嫔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面前。 正在想着心事的马佳氏被佟嫔突然给吓了一跳,下一瞬,她才苍白着脸微微福了一福:“嫔妾给佟嫔娘娘请安。” 一声紫色旗装的佟嫔,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妹妹这副神色,怎么看到我和看到鬼一样呢?怎么?我长得很吓人,冲撞了妹妹了?” 马佳氏低着头,赶忙道:“佟嫔娘娘说笑了。” 佟佳氏微微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根本无视马佳氏现在的尴尬,浅笑道:“你知道的,我可从来不爱说笑话。方才瞧着妹妹在昭妃娘娘面前,那笑意嫣然的样子。这会儿,见着我了,就都成了惊吓了。可见妹妹有多么不待见我了。” 马佳氏心下一怔,怎么都不明白今个儿佟嫔娘娘为什么就纠缠上她了,正急着准备解释呢,佟佳氏目光一冷,好半晌之后,才踩着花盆底转身离开。 茹画眼睁睁的瞧着主子被逼到这般尴尬的地步,心下也着实是不愤的很:“小主,这佟嫔娘娘仗着自己是皇上的表妹,素来是猖狂惯了的。您可别把她方才那些话放在心上。这宫里,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等小主生下了皇长子,看她还怎么敢再为难小主。” 马佳氏知道茹画是为她好,也是个直肠子的人。可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在慈宁宫门口。若是这些话传到太皇太后的耳中,恐怕是要认为她不懂规矩了。 是以,她狠狠瞪了茹画一眼,沉声道:“佟嫔娘娘怎么样,岂是你可以背地里嘀咕的。这宫里稍有不慎,便会输的很惨。你对我的忠心,我是知道的。可日后嘴皮子也得收紧点,知道吗?” 茹画脸色微变,想了想,也是,自己太不小心了。 “小主教训的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慈宁宫正殿 孝庄吃着茶,看着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视线最终落在了马佳氏的肚子上。 “再过些日子,荣贵人的身子也该显了。这段时间,可得好生注意着。” 马佳氏何曾被太皇太后注意过,顿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太皇太后放心,嫔妾肯定会小心的。” 孝庄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一屋子人的莺莺燕燕,她不是不知道这些人中不免有居心叵测之人,可想和她对着干,她们也要掂量一下,有没有这个能耐才是。 “你们也该好生努力一些,给皇家开枝散叶才是。皇帝大婚已经这么长时间,宫里唯有永寿宫有了消息,这可不好。” 孝庄的眼睛里面带着几分笑意,可众人却瞧得出,她的确是有些失望。 赫舍里氏作为皇后,当然要代表大家表表心意了:“太皇太后说的是,都是臣妾无能。” 说起这的时候,也不知道赫舍里氏是真的动容了,还是只是伪装的,眼里也有几分的润湿。 孝庄看了一眼赫舍里氏,又把视线移到了淑宁的身上,略有几分警告道:“皇帝去翊坤宫去的最多,昭妃可得加把劲儿。这没准啊,过段时间便听到你的好消息了。” 原本淑宁很讨厌太皇太后的惺惺作态,可此刻,提及孩子,淑宁所有的感觉都变成厌恶了。 这老巫婆,也太会装了。明知道自己对她动了手脚,明明不愿意让她怀孕,竟然还说起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淑宁故作羞涩的拿着帕子掩了掩嘴角,道:“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佟佳氏在一旁看着淑宁这般,心下真是酸死了。自打这昭妃入宫,皇上到她那里的次数,掰手指也能够数过来。 什么雨露均沾,完全是狗屁。 想来这样的想法,也不是只有她一人有。 因为在太皇太后方才那句话之后,皇后赫舍里氏和慧贵人博尔济吉特氏嘴角的笑容也僵了僵。 也不知道因为酸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佟佳氏突然对着淑宁含笑道:“这一个月里,皇上一大半的时间都留在了姐姐宫里,姐姐若是让太皇太后失望了,可当真是说不过去呢。” 淑宁微微朝着佟佳氏笑了笑,这佟佳氏,不是在明摆着说她霸占了皇上吗? 对,没错,某种程度上来讲,她的确是霸占着皇上了。可康熙为什么爱呆在她宫里,这恩宠之外,难道不是因为愧疚吗? 她手腕上的红珊瑚手镯,寝殿内的焚香,或许这便是做宠妃的代价吧。 孝庄不是没听出佟佳氏的言外之意,可她不打算管。反正现在马佳氏已经有了孩子了,她还不至于心急到坏了康熙的兴致。反正,这钮祜禄氏不可能有孕,那自然是不可能构成她的威胁,皇帝既然觉着新鲜,多恩宠些日子,这也没什么。 “今个儿哀家也有些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离开之后,苏麻拉姑对着孝庄道:“方才佟嫔娘娘那话说的,真是小家子气。之前昭妃没入宫之前,她是一支独大。现在,自己抢不到皇上的恩宠,便在这里阴阳怪气的,真以为老祖宗会给她出头呢。” 孝庄转着手腕上的佛珠,幽幽道:“当年哀家就不喜欢佟佳氏,虽然她生了皇帝,可哀家愣是瞧她不顺眼。佟佳氏一族仗着是皇帝的母族,便生了野心。这也要看看哀家,给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了。” 坤宁宫 赫舍里氏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把桌上的茶杯给甩在地上:“那马佳氏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区区贵人罢了。仗着肚子里那块肉,太皇太后竟然那么抬举她!” 范嬷嬷也忍不住道:“太皇太后抬举这马佳氏是小。现在啊,主子如此没脸,是因为主子空有皇后头衔,却没有掌控六宫的大权。” 赫舍里氏愤愤道:“这前朝后宫皆把握在太皇太后一人手中,莫说是本宫了,就是皇上,如今不也和傀儡差不多吗?偏偏那老太婆身子康健的很,都活了这么久了,还杵在那儿。” 范嬷嬷静静的看着自家主子,突然道:“主子方才那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依着主子看,您说皇上现在对太皇太后是什么样的心态呢?会不会也有这样的颓败感。” 赫舍里氏嘲讽的笑了笑:“皇上自小被太皇太后教养长大,对太皇太后孝顺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生了嫌隙。所以说,这事儿本宫只能够自己想法子来处理,万万不能够奢求皇上插手此事。” 说着,赫舍里氏缓缓倚靠在椅子上,神色看着有几分倦怠道:“今个儿佟佳氏那些话你也听出来了。她这是在说后宫雨露不均呢。说来这事儿她有什么资格质疑,我这皇后都没开口呢,她倒是沉不住气了。” 范嬷嬷轻声道:“此事佟佳氏虽然多事了,可主子有没有想过,借着这事儿给昭妃娘娘一些警告。” 闻着这话,赫舍里氏有些好笑道:“怎么警告给她赏赐两本《女戒》和《女德》吗?” 原本不过是玩味的话,却是让赫舍里氏猛地一怔,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可以这样做呢。 钮祜禄氏独占恩宠,这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妃嫔羡慕嫉妒恨呢,她这做皇后的,若是这么一直都置若罔闻,也太没有皇后该有的威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忌惮钮祜禄氏呢。 而这法子,可以说是刚刚好。既羞辱了那钮祜禄氏,又能够彰显她的贤良,宽容。 “主子这招实在是高明,算是变着法子给了那钮祜禄氏没脸呢。” 想到钮祜禄氏尴尬的样子,赫舍里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颇有几分得意的玩着手上长长的护甲套,嘲讽道:“自打这钮祜禄氏入宫以来,可谓是出尽了风头。这后宫惯是迎高踩低的,都怕不把我这坤宁宫给放在眼中了。之前是本宫懒得给她没脸,想着她初入宫,皇上新鲜些日子,也是有的。可现在,显然是她自个儿不懂规矩了。皇上日日往她翊坤宫去,她怎么一点儿都不心虚呢?反倒是这般心安理得。” 范嬷嬷奉承道:“所以说啊,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的警告那钮祜禄氏一番。奴婢就不信了,她还能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若当真她这般脸大,那绝对是担得起祸水这样的称号了。古有妲己,难不成这钮祜禄氏想效仿她们不成?” “若她不想,那就只能够大方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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