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镜如此热情的要帮她,让镜水有些发怔。    是不是这小子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还是他已经跟北门华婉达成了共识,只等着他拒绝,然后让北门华婉去和亲?    毕竟她可是听说,这一次和亲的公主,可以去大楚做皇后。    北门华婉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庶出,若是能去大楚做皇后,那可是至高的荣耀。何况听说,那大楚皇帝,十二岁登基,如今才刚满十六岁,样貌也是极其俊美。    北门镜水想到这里,便回了神。    其实她也不必去思虑北门华婉是如何想的,她若是真的想去和亲,这个机会让给她又如何?    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离开了齐国,反倒是清静了。    何况镜水也不希望刚刚见到自己的亲人,便要分隔两地。    “王爷可还有旁的事情?”镜水抬眸,淡淡的问道。    楚离镜微微一愣,神情略有些局促,他其实还想同她多说几句话,可这北门镜水对他似乎非常冷淡。    他没有勇气告诉她,那一日在冥罗镇的玄衣少年就是自己。    所以,他便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讨好这位公主,给她留一个好印象,让她重新认识自己。    想到这里,楚离镜倒是坚定了信念,神情温柔的看向她,“这一次本王前来,还给公主带了礼物,还望镜水公主笑纳。”    说罢,楚离镜拍了拍手,门外来了两个玄衣侍卫,扛进来两个金色雕凤纹的箱子。    楚离镜顺手打开,顿时琳琅满目,闪耀无比……    那尽是一些奇异珠宝,甚至于有些,怕是寻遍了齐国都找不到第二件。    镜水自小长在清风观,本就没见过世面。况且,这些珠宝各异,有好多还是未经雕琢的宝石,着实令人炫目。    镜水内心里是窃喜的,然而师父教过,无论何时何地,她在宫中都要学会不动声色,威仪端庄。    她微微一笑,忙行礼道:“王爷客气了,我们齐国一共两位公主,想必王爷这一遭,也破费不少吧?”    楚离镜一怔,随即拱手解释道:“公主误会了,本王这些东西,本就是奉皇兄之命,送给镜水公主的。其中有几块蓝绿色的宝石,是本王的私藏,特意送给镜水公主,想必公主也会喜欢。”    北门镜水微微一笑,“那本宫就不客气了,本宫很喜欢,王爷费心了。”    楚离镜看着她如水的笑容,心中畅快不少,他紧盯着她,目光柔和,“若公主喜欢,日后本王若是有此类私藏定然会派人来送给公主的,左右本王府中也没有女眷,本王也不喜欢这类东西。”    他特意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府中没有女眷,然而镜水似乎并未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神情专注的盯着那箱琳琅满目的宝贝,没有去看楚离镜一眼。    楚离镜就站在一侧,看着她的侧颜,默然发愣。    镜水心中是想要他赶快离开,自己也方便好好欣赏这些宝贝,可是楚离镜不肯动,她又不好赶人。    况且,人家送了他这么多东西,她也总要对人家亲和一点。    想到这里,镜水客气的问了一句,“王爷还没有用晚膳吧?不如本宫就让人准备下去,王爷今晚就在万寿宫用晚膳如何?”    楚离镜一怔,没有想到她会留他,也没有看出镜水那微闪的眸光,只觉得她是真心相留,便忙笑着应了。    而镜水见他毫不客气的应了,便也叹了口气,忙叫宫人先将东西收拾起来,随后开始跟楚离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镜水一直微微笑着,每次跟他说些套话,只觉得犯困。    她虽然自小学习了宫中规矩,可到底在清风观长大,没有从小就应付这些王孙贵胄,每每楚离镜说到她不懂之处,她只好脸色僵硬的笑一下,表示尊重。    她其实还想给楚离镜送些回礼,也好不失礼数,毕竟她总觉得拿人的手短,若是她没有接下那些宝贝,她是不是就可以痛痛快快的撵人了?    可是她一穷二白的,除了随身佩戴的玉佩,和秦楚送给她的小玩意,也就前阵子在信天乡混的那五百两能值点钱。    可人家可是王爷,光是这两箱珠宝就不下千金,哪里看得上她的东西。她只能等母后回来,向母后求救。    然而,楚离镜并未看出镜水的不耐烦,反而一直滔滔不绝,讲些他这些年游走各地的见闻,讲的镜水困倦不已,每每要打哈欠的时候,她都得强忍着,冲着楚离镜露出不失礼貌的笑容。    楚离镜一直带着面具,镜水每次看着他笑的时候,都有一直冲着一个铁人微笑的感觉,着实滑稽。    自顾自的讲了许久,楚离镜也看出镜水的兴致缺缺,便出声问了一句,“听说镜水公主是国师大人的关门弟子,定然自小就学了不少东西,也有不少有趣的见闻吧?”    提起信天命,镜水微微蹙眉,并不大高兴。    然而在人前,她总不能告诉别人她与自己的师父不共戴天。    “还好,本宫自小随着师父,不是学规矩,就是背经书,没什么有趣的见闻,做错了要被师父责罚,师父留下任务也要不遗余力的完成,做不好也要被责罚。相比于王爷快活自在的童年,本宫多半都是在藏经阁度过的。”镜水感慨了一番,脑海中又再次回荡着小时候师父逼着她背道德经的场景。    楚离镜“哦”了一声,转过身郑重开口道:“其实这些年,我四处奔走,都是在地方各地做事,自然也十分辛苦,只不过不想谈话太过于压抑,便刻意忽略了那段往事。毕竟人生苦短,我们要习惯在这种乏味的生活中,找点乐子,不是吗?”    他这句话,倒是有点道理,镜水难得认真的看向了他,点头道:“王爷博学多才,幽默风趣,见识深远,本宫自叹不如。”    镜水刚刚说完这话,花脉脉便没规矩的冲了进来,“镜水镜水,我可以不可以不要学规矩了,我打小出去采药都没这么累,我以后尽量待在万寿宫,不出去给你丢人还不行吗?”    她这话说完,镜水便微微蹙眉,然后忙冲着楚离镜道:“这丫头与本宫交好,向来不懂规矩,让王爷见笑了。”    花脉脉这才注意到了一旁那个面具男,她忙尴尬的吐了吐舌头,立在一旁不说话了。    镜水拽了拽花脉脉的衣袖,“规矩也不是一天就能学完的,你每日都向虚若姑姑学一点,天长日久了,总会懂得的,若是累了,你先去休息吧。”    花脉脉如临大赦,刚要转身,便拽了拽镜水衣袖,小声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去见见道长?”    镜水怎么会不知花脉脉的心思,她沉吟片刻儿,便道:“师父此刻怕是在清风台,你早去早回,莫要逗留太久,惹人非议。”    镜水这是答应了,花脉脉欢喜的跑了出去。    楚离镜见到花脉脉如此,先是微微蹙眉,随后冲着镜水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晚膳,楚离镜是在万寿宫用的,皇后也在。    因着楚离镜并非是头一次来齐国皇宫,在皇后面前,倒是也不拘束。    楚离镜虽然看着老练,可是毕竟还年轻,男孩子的情意就放在脸上,掩饰不得,连皇后都看个真切。    皇后就连将镜水嫁给大楚的皇帝楚离明都不愿意,又怎么会将宝贝女儿许给楚离镜呢?    况且,楚离镜幼年之时,曾经被毁了容貌,这一点,皇后便更加介意了。    故而,晚膳过后,皇后寻个由头便将楚离镜给打发了。    楚离镜走后,镜水长叹了一口气,拽着皇后的衣袖道:“母后,在宫里用膳太约束了,儿臣方才都没有吃饱。”    皇后宠溺的摸了摸她垂在身后柔软的发丝,轻声道:“放心吧,母后听国师大人说你喜欢吃松花饼,便一早就派人做了,格外还做了许多可口的点心,你可吃个够。”    镜水十分欢喜,甜笑了一声,“谢母后。”    恰好这时,身后出现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北门一诺声音浑厚,眉宇之间略带欣喜,“你母后给你准备什么好吃的了?朕有没有这个口福?”    皇后甚至都不记得上一次皇上来万寿宫是什么时辰了,这次来,不知是为了镜水,还是为了德妃!    毕竟,白日里,皇后刚刚责罚过德妃,皇上此刻来兴师问罪,最是寻常不过。    皇后微一福身,随后淡淡开口道:”也没特别的,都是宫内惯有的点心,虚谷,去端过来。”    北门一诺似乎早就习惯了皇后这个冷淡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本来想与皇后寒暄几句,话到嘴边,便收了回去。    如此,他也只好坐下来开门见山道:“今日,朕与国师商议,认为镜水是最合适的人选,毕竟大楚嫡庶尊卑分明,咱们让华婉去和亲,也不合适,何况,国师给镜水算过一卦……”    “儿臣不同意。”    北门一诺话还没有说完,北门镜水便冷冷的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决然。    北门一诺眼神微眯,看向这个他压根就不熟悉的女儿,她眼神中的倔强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然而,他却并不喜欢另外一个自己。    “这件事,朕不是来同你商量的,若是定下来和亲人选就是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何况,这也是你师父的意思。”北门一诺脸色微沉,语气是那样的不容拒绝。    皇后握紧了手帕,正要开口,镜水便抢先道:“父皇首先是天子,亦是镜水的父亲。无论为君为父,父皇都未对镜水尽过一日之责。和亲若是父皇之意,镜水抵死不从。若是信天命之意,那就让他亲自过来跟我说,不要在背后搅动风云!”    “放肆!”北门一诺愤而起身,双肩颤抖的指向北门镜水。    “逆女,国师名讳你岂可随意出口?朕决定的事情,绝对不可更改。抵死不从?你以为威胁朕,朕便会怕了你?”    皇后在一旁胆战心惊,正要劝镜水低头,谁知道镜水冷哼一声,“国师名讳?不就是信天命嘛,在父皇眼里,他是神邸,在儿臣眼里,他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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