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君无戏言,何况北门一诺当时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华婉许诺,皇后当时也在。 故而,当德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北门一诺的脸色,略微有些尴尬。 北门一诺的眼神撇过了秦楚,却发现这孩子眼神不屑的扫过德妃母子,自有一股傲气。 北门一诺自知,秦楚是不愿意的。 他这张老脸,也是不能逼迫这孩子的。 “这种事情,怎可强求?”北门一诺话虽然不重,却是冷冷的看向了德妃,希望德妃能注意到他的眼神,不要让大家都难堪。 然而,禁足多日的德妃娘娘,或许是脑袋坏掉了,此时此刻,全然曲解了北门一诺的意思。 她以为,北门一诺是因为疼爱华婉,不愿意让华婉嫁给一介平民,故而,才说出此话。 德妃深知如今和亲大事已定,不能转圜,她自幼疼爱华婉,若非华婉在北门一诺面前得力,她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恩宠。 虽然,德妃也觉得华婉与秦楚甚为不配,但是华婉只要喜欢,她这个做母妃的,便要尽力争取。 想及此,德妃便匍匐在地,楚楚动人的开口道:“皇上,您向来是最疼爱华婉的,怎么可以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既然秦先生也想要做侍卫,正好华婉身边,缺一个得力的侍卫,皇上不妨,就将秦楚派到华婉的身边,如何?” 做华婉的驸马,已然让秦楚不屑,他怎么可能愿意做华婉的侍卫? 德妃此话一出,秦楚便抢先一步开口道:“草民多谢德妃娘娘和公主的厚爱了,只不过,草民不愿意,德妃娘娘和公主殿下,还是莫要强求了吧。” 听闻此言,华婉只觉得面如火烧,难堪的很! 她手指着秦楚,身形颤抖不已,这种时候,饶是华婉想要在众人面前掩饰情绪,也是掩饰不得了…… “你怎么可以如此看轻本宫?方才你还说,想要做镜水的侍卫,怎么如今,却委屈了你不成?” 镜水忍不住轻呵了一声,眼神肆意的打量着华婉如今这个样子,语气中尽是嘲讽,“看来这会儿本宫说的话,姐姐是一句都没听进去,秦楚虽然如今是一介草民,但是他身份高贵,可不是你能高攀的起的,就算是父皇,也不敢随意决定秦楚的婚事和去向,华婉姐姐是有多大的脸面,敢开这个口?” 本来今日,北门一诺和皇后不来,镜水肯定是要好好收拾华婉的,可不止是让花脉脉下毒那么简单。 她还要让华婉颜面尽失,还要让这合宫内外都知道,她镜水是齐国嫡亲的公主,她可以不去招惹任何人,但若是有人敢招惹她,或是她身边的人,那么定然饶不得。 偏偏,北门一诺来了,坏了镜水的好事。 不过,她镜水可与华婉不同,华婉阴毒,却惧怕失去北门一诺的宠爱,因为这份惧怕,所以她下毒谋害镜水一事即便是昭然若揭,她也要抵死不认。 镜水就不同了,她自幼长在清风观,从未得过北门一诺的宠爱,何来失去一说?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镜水既然敢来,就不怕北门一诺事后算账! 镜水的表情和语气,不仅深深刺痛了华婉,还深深刺痛了德妃…… 她虽然不及皇后是皇上的发妻,可这些年,她在宫里也是有威信的。就算是镜水身份再高贵,也到底是个晚辈,如此嚣张跋扈不知礼数,她就不信北门一诺看得惯镜水所为。 “身份高贵?镜水,你自幼长在清风观,能见过什么世面?你懂得什么叫做高贵?果然是在深山野林长大,不知礼数。对本宫不敬,对华婉这个姐姐不敬,本宫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这乱说话的毛病,可得好好改一改。皇后娘娘乃知书达理之人,你日后也是要去大楚做皇后的,一言一行,可得谨小慎微,行差步错,坏的可是我们齐国的名声。” 德妃此话说完,眼神得意的扫过镜水,自以为在嘴皮子功夫上得意便是真的得意了。 而镜水眼神微眯,秀眉一竖,冷冷的扫过德妃,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小丫头的眼神,吓得德妃一惊。然而片刻儿的功夫,德妃便正了正身形,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她纵横后宫多年,还能怕了她不成。 然而脸色更不好看的是皇后,皇后阴冷的开口:“德妃,请你谨言慎行,镜水是齐国的天女,身份自然贵重无比,你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德妃并不让人,冷冷的反驳:“大逆不道?镜水再高贵,也是一个晚辈,她是如何对臣妾说话的,皇后娘娘也看见了,难道皇后娘娘已然护短到这个地步,分不清是非黑白了吗?” 皇后一窒,脸色阴沉无比,若不是皇上挡在她前面,她非得上前狠狠教训德妃。 从前她不争不抢,不与德妃计较也就罢了。可如今,德妃处处与镜水为难,皇后怎么能忍? 还不等皇后发作,后面便传来了一声阴寒至极的声音,“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德妃娘娘刚才所言,是想说清风观乃深山野林,镜水乃不懂礼数的野丫头,是吗?” 来人正是是信天命! 信天命向来不问世事,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的。 偏偏这次带镜水回宫之后,他开始护着镜水,他开始有了喜怒哀乐。 他听到德妃欺负镜水,便急匆匆赶来,面色悻然 ,眸色甚厉,恨不能剥了德妃。 德妃听到信天命那要死不活的声音也是吓了一跳,她握紧了手中的手帕,顿觉失言,可是话已出口,自然没有收回的可能。 说实话,信天命这个人,德妃也是害怕的。 不仅是因为他有皇帝的恩宠,更是因为,他这个人向来鼓捣一些“歪门邪道”,十分邪门。 见德妃脸色微白,信天命先是拱手对着帝后行礼,之后斜眼看向了德妃,“清风观是先帝亲自题字,乃我齐国圣地。而镜水,更是由我自幼教导,德妃娘娘到底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先帝所留的清风观不满?” 要知道,北门一诺的孝顺,四海闻名。 德妃见罪国师罪名可大可小,见罪先帝,那可是大不孝,德妃可承担不起。 听及此,德妃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跪爬到北门一诺身边,“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北门一诺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不大的感慨了一句,“德妃,朕这么多年,的确是太过于宠爱你们母子了。” 德妃唰的一下惨白,她这回听出来了,皇上这是对她失望了…… 她连忙给北门一诺磕头道:“皇上,是臣妾失言,臣妾伺候您多年,您应该知道,臣妾虽然口不择言,却从未有过坏心。” “从未有过坏心?”听闻此言,镜水淡淡一笑,看向德妃的时候,眼眸中尽是嘲讽。 德妃握紧了双拳,心中恨的是牙痒痒,然而这种时候,她实在是不该再跟镜水争辩什么了…… “镜水公主,纵然本宫言语上得罪了你,你也不该血口喷人。”德妃嘴唇哆哆嗦嗦的开口。 信天命这个时候也是一笑,抬眸看向了一旁面色如纸的华婉,随后声音飘忽的开口:“镜水是天女,镜水的存在可保齐国平安,若是谁试图对镜水不利,便会损了天女的运数,轻则自身遭受反噬,重则毁了国运。” 说罢,信天命没再去看德妃母女,反而是看向了北门一诺,拱手道:“恕微臣直言,华婉公主之前放毒蛇入昭和宫,已然损了国运,且今日,微臣见华婉公主印堂发黑,似有厄运临门。微臣今日,在此奉劝德妃娘娘和公主殿下一句,多行善事,不要害人害已。” 德妃牙关打颤,手臂哆哆嗦嗦的指向了信天命,“国师大人,您如今越发的放肆了,竟然敢污蔑、诅咒本宫和公主!” 信天命挺直了腰板看向了德妃,一字一顿的开口:“信天命纵横四海多年,从未有过失误,也会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多行不义,上天示警,今日,信天命所言,已然留了三分余地,难道德妃娘娘非要让信天命说出华婉公主日后的运数吗?” “你…你…”德妃气急,躁愤开口,然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知道,信天命四海闻名,没人敢质疑他所言,难道,她的华婉…… 听到此话,就连北门一诺都蹙紧了眉头。 他眼神不善的打量了华婉一眼,心中疑惑更甚。 北门一诺向来信命,由此,也更加宠爱信天命,之前,北门一诺曾经让信天命帮华婉看过命数。 然而信天命一直躲躲闪闪,闭口不言。 他如今为了维护镜水,当众之下提出此事,定然不会是危言耸听。 况且,信天命此人的品性,北门一诺是知道的,他从不胡言乱语。 全场之人听到信天命的话,无不震惊。就连德妃和华婉,震惊之余,还有恐惧…… 自然,除了花脉脉。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这种时候,北门一诺也累了。 他看向了眼前的华婉,是那样的陌生。多年的宠爱,就在信天命的一番话下,化为乌有。 北门一诺指了指秦楚,随后道:“秦楚是我齐国的贵客,亦是朕故人之子,身份尊贵,若非他自愿,朕绝不会勉强,你们皆记着,若是秦楚在齐国受了一丝一毫的委屈,朕决不轻饶。” “是。”众人皆俯首应了。 北门一诺再次看向了华婉,皱眉道:“华婉不识大体,见罪贵客,即日起,与德妃一起禁足于清月宫,没朕的旨意,不准走动,皇后,你亲自派人盯着。” 皇后面色无波,恭谨称是,然而眼神撇过德妃的时候,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自得。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 北门一诺吩咐永望公公,日后关于清月宫的事情直接禀告给皇后即可,不必打扰他。 而镜水扶着皇后回了万寿宫,走到半路,清月宫便传来了华婉公主昏迷不醒的消息。 虚若凑近了皇后,问道:“皇后娘娘,虽然华婉公主向来跋扈,皇上也罚了她禁足,可咱们还是得请太医,若是唯一出了什么乱子……” “不必请,不会有乱子。”花脉脉抢先开口道。 花脉脉这话一出,皇后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眼神扫过花脉脉和镜水,握紧了手帕没有出声。 花脉脉却接着道:“正好今日,国师大人预言,华婉公主命数不济。若是她在清月宫出了什么时候,正好印证了国师的话。也让所有人都看看,得罪镜水,必有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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