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妃回府了。”许祥进来通报。    赵崇瑾站起身,却又不想让自己太过在意,于是又坐下拿起书。    倒是许祥在旁偷笑,“王爷挂念王妃,为何不去看看呢?”    自家王爷这一天都是时不时就望下窗外,此刻连书都拿反,却还非得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赵崇瑾清咳一声,“本王是怕她又闹出什么笑话,损害王府声誉。”    更重要的是,就她这水平,他也怕她在宴会上吃了亏。皇家后宫这些女人,争起宠来针锋相对,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金銮殿上。    他独自来到主房前,就见府中侍女守在门口,房门紧闭。    侍女见到他,刚想行礼,他却挥手让她们保持安静,自己推开房门。    走入房中,就见屏风后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正在给另一个宽衣解带。厚重的朝服被挂在屏风上,里面的倩影隔着屏风,露出玲珑曲致的身段。    这倩影的主人还咕哝着:“这王妃真不是人当的,头顶那些簪子压得我脖子快断了,还有这身衣服,又厚又热……”    这话没说完,阿罗却透过屏风看见赵崇瑾,她惊呼一声“王爷”,当场就把杨柳吓了一跳。    这吓一跳的结果,就是她转身把屏风推倒。“咣当”一声响,赵崇瑾也猝不及防,不过很快他就移不开眼。    杨柳一头青丝披散在胸前,上身只穿着一件绯红肚兜,下身则是轻薄的袭裤。她没料想赵崇瑾会出现在此,双手捉住纱衣抵在胸前,灵动的双眸更是带着点恐慌。    这情形,就像是黄花闺女遇上登徒子,赵崇瑾当下就觉得口干舌燥。    明明就是自己的妻子,即使她此刻不着寸缕,也是合情合理。偏生她这宛如小白兔般受惊的表现,搞得自己像是窃玉偷香的恶霸。    更糟糕的是,这么一想,他体内仿佛燃起一团火,愈烧愈烈。    最先从这尴尬场景中回过神的,是阿罗。她急忙忙地道:“参见王爷,奴婢先行退下。”    开玩笑,王爷那眼神像是当场就想吃了小姐,这情形她还杵在这干嘛。一个好的下人,就得知情识趣。    阿罗把房门带上,房内顿时又剩他俩。杨柳见他眼神越来越深沉,心道不好,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她一步步往后退,就在退至床边时,竟踩到自己的鞋子往后摔去,赵崇瑾见状立马飞身上前,他搂住了杨柳,同时两人一起摔进了柔软的床榻内。    赵崇瑾压在她身上,闻到的,尽是她迷人的芬芳。而杨柳心跳不断加速,这种情况很容易出事,她抵在他胸前的手刚使劲,赵崇瑾就直接吻住她。    他的吻霸道而浓烈,她紧闭的双唇被侵入,属于男性的刚硬气息瞬间占据她所有感官,渐渐地,她迷失其中。    赵崇瑾停下时,杨柳双眼迷蒙,双唇更是嫣红,一副惹人爱怜的模样。    这是他的妻,本来就该属于他,由里到外,从身到心,他的手渐渐往下……    “等等!”被他的手一触碰,杨柳瞬间就清醒,她紧张地说:“葵水、葵水、我葵水期!”    赵崇瑾:“……”    他满腔爱意,当场就被浇个透心凉。    好吧,他再怎么说,也不能禽兽到在这时侯对她下手。    趁着赵崇瑾坐起身,杨柳连忙抓起外衣披上,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一口就喝下。    赵崇瑾扶起从刚才就倒在地上的屏风,才想起正事,“你今天在宴会上,没出什么事吧?”    杨柳想了想,确定是没什么意外。她摇摇头,“没有。”    可赵崇瑾有点怀疑,“真的没有?”    杨柳确认道:“真的没有!顶多,就是她们说的是生螃蟹,我说的是熟螃蟹。”    “……”什么生螃蟹熟螃蟹?赵崇瑾听不懂。    杨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说好的,我去秋日宴,扬州你一定得带我去!”    “好,本王答应你的,决不会食言。”    带她去并非难事,只不过时间紧迫,赵崇瑾提醒道:“明日便要启程,你可得收拾好行装。”    “放心吧,我前几日便已叫阿罗去买了几套男装,还有一些日常用品,今晚保证收拾妥当。”    “光准备男装也不行,你还需带几件女装。”    说到这,赵崇瑾状似无意地说:“比如上次那件红色的……”    前几日她身着那件绯红纱裙,当真是娇媚动人,特别是自己还没能得逞,想起来更是像猫爪在心尖上挠了一下,叫人欲罢不能。只是他贵为王爷,这种小心思怎可直接宣之于口。    杨柳倒是没猜到他那些花花肠子,只觉得此言有理,扬州地处江南,自然得多备些南方服饰。还有天冷在即,还要备些冬天的衣服。    她第一次出远门,此刻无比兴奋,拉着赵崇瑾不断地谈论出门的注意事项。    赵崇瑾看着她,眼底流露出来的宠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其实对于杨柳,他的心情很复杂。当日惊鸿一瞥,他决定非她不娶。    可娶过门才发现,这美人和他心目中端庄娴淑的大家闺秀简直天差地别。    特别一旦她有求于他,还会装出柔顺的样子,可实地里却是不折不扣的一学无术。    这要说讨厌,偏生他又总是牵挂着她,但要说与她交心,可对方身上很多地方他都不能认同。    只不过有一点非常明确,那就是她既然嫁给他赵崇瑾,那这辈子永远都只能是他的女人!    翌日清晨,杨柳起个大早。    在阿罗的巧手打扮下,出现在赵崇瑾面前的,已是个穿着青衫的俊俏公子哥。    他们这一行,虽然是公事,却不愿高调行事。赵崇瑾与范晔等人商量过,这姜易东之事不仅涉及平王,还牵涉漕帮这种江湖帮派,为免多出事端,还是假扮成商人行伍比较方便。    赵崇瑾自然是主人,而杨柳对外则称是他的弟弟,其他人则充当管家、账房还有下人。    马车速度不急不缓,杨柳坐在车上,兴奋地不断探头出来欣赏风景,“哇,你看,出京城了!”    赵崇瑾拉她回来,没好气地道:“你有事求本王时,就‘王爷妾身’,没事了就是‘你你我我’,你这称呼的问题,要改好。”    杨柳倒打一耙,说:“都出门了,你也不能称自己‘本王’呀。”    赵崇瑾语噎,随即说道:“好,我是说,你对着自己的夫君,不能总是‘你’个不停。”    “哦。”杨柳又找出他的毛病,“这出门在外,我是你弟弟,也不能叫‘夫君’,要也就叫‘哥哥’。”    赵崇瑾说:“哥哥就哥哥,你先叫句来听听,连着名字叫。”他化名赵勤,杨柳则化为赵柳。    杨柳不假思索就叫道:“勤哥哥……”    这一叫,她就发现自己上当,这“勤”与“情”同音,这么一声“情哥哥”,就像青楼女子在唤自己的情郎。    赵崇瑾向来严肃,此刻也忍俊不禁,杨柳一脸气鼓鼓的样子,活生生一个小受气包。    就这样,赵大官人带着他的小受气包,很快就到了洛阳。    他们途经洛阳,只打算歇一天,做些简单的补给。    而杨柳则趁机想逛洛阳城,赵崇瑾拗不过她,只好带着她还有阿罗和一名侍卫前行。    洛阳是前朝古都,人口众多,相当繁华。    杨柳以往离家最远的地方,也只不过京城城郊。况且京城虽美,也逛腻了。这洛阳城历经几个朝代,却繁华依旧,自有一种历经沧桑淬炼而出的美感。    她见什么都觉得新奇,一路就是看中就买,赵崇瑾在后面她付钱,阿罗和侍卫两人充当搬货工人。    时至中午,他们来到一家酒楼吃饭。这赵崇瑾和杨柳虽是乔装,但所穿衣物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店小二热情地招待他们到二楼入座,刚坐下想点菜,赵崇瑾他们就听到隔壁桌的客人与另一名店小二吵了起来。    只听得店小二说:“客倌,这要结一两银子,你只给半两,可说不过去呀!”    那客人身穿锦衣,一派富贵公子哥的样子,“你们店菜名欺客,半两还算我给多了。”    “这、这……”店小二气道:“你要是这样,那我们可就得上官府找县太爷说理去。”    锦衣客人斜瞥一眼,当下便道:“好呀!去就去,只怕去了你们这店在洛阳就开不成啦。”    店小二还想说什么,杨柳却过来凑热闹,“为什么开不成,你给说说呗。”    她这语气也是自来熟,锦衣男子却不计较,他笑道:“那好,就让这位小兄弟来评评理。”    他说:“我这总共点了三个菜,第一道便是‘银雪盖被’,小兄弟你看盘里是啥?”    杨柳一看,这盘中就是豆芽炒鸡蛋,她大惊:“这也太坑人了!”    “还有”,锦衣男子指着另一道菜,“这是‘青龙卧雪’。”盘中是一条被切成片的青瓜,下面垫着糖粉。    还有最后一道,锦衣男子说:“我这半两银子就是看在这道菜才给的,‘一吃三盘’。”    所谓的‘一吃三盘’,便是一个大盘子中放上三个小碟子,小碟子里放了三种不同味道的肉。”    杨柳看完,真觉得长见识了。    这店摆明了就是专宰他们这种过路人,这锦衣男子桌上还放着包袱,一看也是旅人。    她立刻就站在了锦衣男子这边,对着店小二说:“你们这店就是黑店吧?就这几样菜,人家给半两都算大方了。”    大家都是途经洛阳才来这里吃饭歇息,闻言也都纷纷出声支持她,店小二怕事情闹大,搞得其他客人也不愿就餐,只得灰溜溜地拿起银子就下了楼。    给赵崇瑾他们点菜的店小二顿时不知所措,赵崇瑾冷冷地说:“你给我们上些正常的菜就好,不要耍花样。”    “是、是。”经过这一遭,店小二也不敢糊弄他们,尤其赵崇瑾身上就散发出一种“不好惹”的气势。    锦衣男子向杨柳作了个揖,笑道:“今日还真是谢谢小兄弟仗义相言了。”    杨柳只笑笑,不说话。这男子刚才一派悠然的轻松模样,即使自己没凑热闹,想必也不会吃亏。    赵崇瑾却不愿她与外人过多接触,当下就道:“回来。”    锦衣男子这才看到赵崇瑾,他见杨柳乖乖地回去坐下,甚觉有趣,便过去攀谈:“在下姓王,不如两位如何称呼?”    阿罗和侍卫都是小厮装扮,他问的自然是赵崇瑾和杨柳,赵崇瑾盯着他,半晌才回道:“我们姓赵,他是我弟弟。”    “哦,原来是赵大公子和赵小公子。”这位王公子闲来无事,也不怕赵崇瑾一脸生人莫近的样子,“今日幸得赵小公子仗义相言,不如就让王某为两位看下手相,聊以表达谢意。”    “手相?”杨柳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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