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    谢苓醒的很早。    谢苓起床后,呆坐在床边,看着昨日她和晴凝、晴丝一起收拾好的东西,发呆。    晴丝醒来,自外面梳洗后进来,看见自家主子今天起的这么早,不由得连忙上前。    “姑娘,天还没亮,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你看,晴凝还没起来呢。”    晴丝连忙扶起谢苓,带她换上里衣。    “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想去看王公子一面。”谢苓小声嘀咕着。    晴丝有些诧异,说道:“王公子不是已经派人把东西拿来了吗?”    谢苓看了眼晴丝,慢慢说道:“我也知道这事有些不妥。但是王公子他毕竟是哥哥的朋友,那我也便算是他半个故人。他刚来钱塘,我也应当去拜访拜访,毕竟这地我还算熟悉,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也好去做。再来了,哥哥在信里说让我去帮着点。我想去看看他,什么事也好和哥哥讲。”    谢苓说了很长的话,似乎是在说服晴丝,也是在说服自己。    “算了,你今天继续收拾吧。我今日去了就回来。”谢苓闷闷地说着。    晴丝想再劝慰几句,终究是忍住了,笑道:“我看外面的天色不好,恐怕又是一个下雨天。姑娘小心点就是。”    谢苓应允。    吃完了早饭,杜道长吩咐给谢苓几句话后,谢苓便依旧带着晴凝走了。    窗外,雨打芭蕉,水落青瓦。雨水慢慢汇聚,形成小股,或灌溉泥中,或蜿蜒地汇入山间溪流,欢快地流向山下去了。    是啊,流向山下去了。流向道馆外的山下去了。流向王郎居住的地方了。    晴丝收起姑娘清晨打开的窗户,终是收了神。收拾到建康寄来的东西时,她也会想一想,山外的王郎,今天会不会来呢?    山下,谢苓和晴凝坐上了船渡过钱塘江。只不过,船夫不是昨日的魏伯了。    谢苓低声跟晴凝说:“今日,是去要刘将军府上,谢谢王公子。和昨日不一样,一定要克制住自己。”    晴凝明白了情况,点点头道,之后,嚷道:“王公子,姑娘你说他怎么好好的就被海盗给伤了呢?不是三年前海盗都被消灭干净了吗。”    谢苓还未发话,劝慰晴凝大概是有什么漏网之鱼。身边就凑来一个男人,自诩风流般的笑道:“哟,姑娘你是在说建康那位神算王公子吗?”    “是啊。”晴凝疑惑道。    “我听他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晴凝呼道。说完,连忙看向谢苓。    谢苓微微皱眉,示意自己已经听到,然后问道:“这位公子,建康城姓王的可不少啊。你说的王公子是哪个王公子?”    “神算王公子吗。”男人一脸错不了的样子,“就是那个以色动建康的,对,建康人都叫他什么……散郎,对,散郎!”    “啊?就是那个可以算十日之事的王公子?”晴凝追问道。    “对啊,不就是他吗!什么散郎,色动建康,可算十日,不都是同一个人吗!”    晴凝听闻,脸色都吓白了,看向谢苓。    “你刚才说他出大事了,出什么事了?”谢苓抿了抿嘴唇,问道。    男人见两个人已经被他带的入迷了,不由扬唇一笑。男人顿了一下,然后试探道:“我刚才听见两位在谈他,可是熟知?”    谢苓突然握住了晴凝的手,晴凝瞬时已到嘴边的“你怎么偷听人家讲话”,“废什么的话啊快说啊”,“对啊,我们家公子和他是好朋友”的素质三连腹诽都咽了回去。    “我也是前几日听闻王公子美名,故而和我的妹妹讨论。”    谢苓低声细语,直漫入男人心头。    “在下项德,楚霸王项羽的项,德兴美好的德,姑娘可随意称呼。我说呢,还以为姑娘你和王公子熟知,听你的口音,也是我们地道的钱塘姑娘,那个建康话啊,咦!真是北方人说的。想王公子如此翩翩,操那么一口话,到底是美中不足了。”    “不,金陵雅音,自是有独特韵味,不存在谁高谁低。”谢苓一边浅笑着,一边摁住晴凝,不然晴凝就要挥舞一双爪子,骂他地域偏见了,“不过,项公子倒是说说,王公子是怎么回事吧。”    “我来告诉你什么事吧,”项德一直在兜圈子,同船人看不下去了,开口道,“王公子啊,被海盗打的,快没人样了。”    “啊!?”这下,连谢苓都不再淡定了,和晴凝皆是目瞪口呆。    “不是说,只是暂时失明了吗?”晴凝凑到谢苓耳边低语。    戴着斗笠的船夫这时候开口,“蒙公子你说什么呢,别吓到人家小姑娘。王参军啊,没有这位公子说的这么严重,只是暂时眼睛看不清,耳朵听不清,走路下不了地。”    “喔……啊?”晴凝听到船夫说没有这么严重时,一颗心沉了下来,等到后面话听完,是再也不能抑制住自己的心情了。失明本来就很严重了,现在是直接下不了地了。    “这个王参军呢,是前日下午才被刘将军的手下接到钱塘的。然而呢,事情前日上午就传开了。”船夫道。    谢苓不解:“这个王参军只是挨打了吧,怎么你们都知道了?”    钱塘消息流传的如此之快?还是山下的居民本来就是如此消息灵通?谢苓不由咋舌。    实际上,若真的算起来,她还是昨天上午去了刘将军府才知道的呢。    项德见谢苓抛出问题,连忙抢先道:“那个王公子本来就盛名在外,听闻他来做刘将军的参军议军,那无数的姑娘都是想来一睹真容的。”    “然而呢,比他们真人更早到钱塘的呢,是他在海上一个人打趴了五个海盗的大事呢!”    “一个人,五个海盗?还打趴!?”    船夫一边划着船,一边说道:“这事,在余姚都传开了,我有个远房就是在海上做船夫的。我倒是听他说了不少。”    “那天,海盗真是失了神志,去抢王参军的船只,那艘船啊,都是世家所乘。”    “那抢到了吗?”    “本来啊,是抢到了。五个大汉乘着一艘小船三两下就把几个船夫和两个小童给绑了。抱着船上的财物就去小船上。”船夫顿了下,继续说道:“你想呐,王参军是什么家世啊,怎么会在意区区钱财,但是呢,为首的两个,看到王参军他呆的地方,喔,就是差不多你们现在坐的地方,就要夺取财物。”    “对对对,我也听人说,王公子本来都不追究了,不要伤害人就行。但是那两个人非要去拿王公子朋友托他带的东西,这下,王公子可是恼火了。”    “那王公子朋友托他带的东西很贵重吧。”晴凝未等船夫说完,追问道。    蒙姓少年道:“王公子的朋友,似乎是……喔,是建康城的谢香令。”    项德问:“谢香令是哪家姑娘,名字这么好听?”    “谢香令啊,是陈郡谢氏的一个公子。因为他喜欢熏香,所行处,香味三四天可不散,所以,建康人都喊他‘香令’呢。”谢苓吃吃笑道。    项德听到这里,本是对姑娘的痴想瞬间变成满脸不屑:“一个大男人,天天熏香算什么?跟个女孩一样。不过,像姑娘这样的大美人,不熏香都让人心旷神怡。”    “……”谢苓心中无语,不再理项德。身形稍微避让她他,看着船夫追问道,“那王公子恼火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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