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叶镜璇浅笑着,一脸疼爱的抚摸他的发顶。 天命不可抗,依着原著设定,左相早该病重亡故了。因着绿漪的特殊关系,自己暗中让云凤灵拿了极多的珍贵药材,父皇也寻了胥宁那么多名医,仍是扛不住既定的命数。 天乾帝听闻左相命悬之时,即刻出宫前往相府探望。左相此生为胥宁可谓鞠躬尽瘁,劳苦功高,也希望能送他最后一程。左相施展博一生共有两子一女,四个孙子,两个孙女,也算是儿孙满堂。可临终之时却只有庶子施易纶和儿媳陪在身边,尽心伺候。 当天乾帝微服赶到,只见施展博眼神涣散的躺在床上,出的气已经比入的多,毫不怀疑或许下一刻就会气绝身亡。而门外府内的下人们已经将鞭炮和落气的纸钱摆好,就等着里头传消息出来。 “左相,朕来了。” 施展博看见天乾帝,眼神倏而聚气微光,宛如回光返照一般,有了些残存的生气,断断续续的说道:“皇……皇上……臣提着一口气不走,就是……就是等着您呐。皇上……” “左相,朕已命人去寻天下的神医,定能治好你的病。”天乾帝顿时有些难受,握着对方皱纹遍布的双手。 施展博嘴唇嚅了嚅,面色发紫重重喘息,竟有片刻没有说出口来,让天乾帝心头一沉。“多谢皇上,臣……知道……知道自己的身子,已……已经不行了。臣只想最后……最后替胥宁,替……替皇上……替……” “左相!你别急。慢慢说,朕听着。”天乾帝说到最后,眼圈竟也不自觉的有些泛红。 当年晋王带着上官家主的遗骸回来时,朝臣对帝位归属不是没有谈论与争议。可就在那样的情况下,仍身为兵部侍郎的施展博坚定的扶持自己坐稳皇位,有从龙之功。之后对朝政鞠躬尽瘁,国事繁忙之时屡过家门而不入,甚至大义灭亲将通敌的女婿送上刑场,导致幼女伤心过度,自尽而亡。 左相临终与天乾帝的谈话在朝臣中传言纷飞,也没有谁敢断言自己的猜测为真。不过以左相的性子和天乾帝之后的动作,大家只能肯定一点,这位以举荐天下名流闻名的相爷,定是给陛下推荐一位惊世之才,甚至让天乾帝离开凤栖皇城,纡尊降贵,甚至不顾国君身份恭而请之。 天乾帝微服出宫离开凤栖城,在皇城中根本不算秘密,自然叶镜璇很快就得了消息。而关于左相墓志一事,也有人将尚未公布的完稿送到眼前。虽然作为陛下的肱骨之臣,尽是些歌功颂德的话,不过看到大义灭亲时,叶镜璇仍不免嗤之以鼻。 “大义灭亲,也不知是歌颂还是讽刺?”绿漪看着手稿上的文字,冷冷的笑着。 叶镜璇一直担心她会难受,没想到除却当初得知消息的闪神,绿漪表现得一直很冷静。“据说左相的葬礼,满朝文武皆到场吊唁,守灵的却只有施易纶一家。” 而他的嫡子却自始至终没有现身,甚至连半点消息都没有。父皇下旨斥责其不孝,结果只见告罪的帖子却不见人回来。 “陛下将爵位承袭都给了他,自然该守着。”对于这一点,绿漪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想到母亲的同胞兄长,自己嫡亲的舅舅,绿漪心底却多了些感慨。“舅舅外放时,曾发誓绝不再踏足凤栖一步。呵~也不知‘他’临终之时可有过一丝后悔。” 冷笑过后,不由觉得自己问的多余,那样冷血的人怎么可能会后悔。恐怕当初之事在他的心里,是一生丰功伟绩,流芳千古的杰作吧。 “绿漪,他已经过世了。而且当年之事出手的是覃臻,证据确凿之下,他置身事外也只是‘明哲保身’之举,至于你母亲……”叶镜璇本想说些劝慰的话,最终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当年的自己对此事看不透彻,如今多少有些感悟与了然。在政客的眼中,任何感情皆是附属品,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而这位左相大人就是典型的吴起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同的差别在于吴起杀妻求将,左相大人杀婿求相罢了。 所谓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奴婢还清晰的记得,母亲跪在他的书房外直到晕厥,乞求着让他能以兵部尚书的名义,向陛下求情重新调查父亲通敌一案,他却顾及着自己的乌纱,不愿开罪手握兵权的覃侯,不予应允。最后甚至将我与母亲锁在房中,让我们连父亲最后一眼都未曾见到,更不能替他收尸,导致母亲难忍悲痛上吊自尽。”绿漪想到当年之事,舌尖舐了舐干渴的嘴唇,尝到淡淡的咸味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已然泪流满面。“证据确凿,殿下也信吗?” 几封莫须有的书信,就说她父亲通敌叛国。不就是觊觎当时她父亲手里的御林军的兵符吗?谁稀罕谁拿去! “我若信,就不会将你带回凤栖。”叶镜璇和皇后都很清楚,绿漪的父亲当初是为何而死。说到底,皇家依旧忌惮上官一族,就算上官家已是名存实亡,再无传系之人。但数百年的根基让父皇始终没有真正放下心来,而张将军当年就是上官家手底的副将出身,父皇是打算湮灭上官家最后的火焰,只要有点风声就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便直接下手了。“你放心,善恶终有报,将来定有机会替你父亲洗刷冤屈,还他清白。” “承公主殿下吉言。只是覃侯大权在握,权倾朝野,而至今也没有寻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平反一事艰难重重。”其实这些年绿漪事情接触越多,心底就越明白,父亲的死牵扯的太多,绝不仅仅是当年所见的那些表现。就像公主殿下当年找到她时说的,就算机会渺茫也并非毫无希望,公主殿下又对她有救命之恩,就算粉身碎骨也不报答不尽。 更可况父亲敬了上官家一生,如今自己替他守护带着上官家血脉的殿下,也算是继承了父志。“殿下,皇上秘密微服出宫,定是与左相临终之时举荐之人有关,咱们要不要派人探探?” 叶镜璇见她擦了擦眼泪,藏起脆弱再次用坚毅伪装着自己,心中喟叹。轻声道:“不必,父皇此番定是有所准备,咱们贸然出手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小心驶得万年船,眼下这当口还是谨慎些的好。 “也不知是怎样的人物,竟让咱们陛下连身份都顾不得了。”绿漪调整好情绪,将心思全都用在眼下的正事上。 “有些人也不是他三顾茅庐就能请到的,我断定父皇此番定会吃闭门羹。”也不知为何,叶镜璇竟有这样的直觉,莫名其妙的总觉得父皇这次出行必定不会顺利。 若真是大才大能者,以左相素日的作风定然早已举荐,而不是拖到临终才说出口。她猜测此人若非有惊世之才且傲骨卓绝,就是身份特殊与他并非同一派系,是以不愿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绿漪蹙了蹙眉头,“不可能吧?能有人让一国之君吃闭门羹。”她其实心里不敢相信殿下此言,这世上的人不在乎名利之人寥寥,更可况上位者自降身份亲身相迎,世间恐怕无人能够拒绝吧? 叶镜璇耸肩,或许只是她多想了吧。就像绿漪说的,让一国之君吃闭门羹,莫不是疯了? 天乾帝有没有吃闭门羹,没有人知道。不过三日后,当他们一行人安静的归来且未曾带回一人时,叶镜璇就知道自己猜测的定然八.九不离十。父皇回宫后,在寝殿枯坐了一整日,不朝不见。想也知道左相临终前向他举荐之人,若要请上庙堂,是如何的麻烦与艰难。 不过他想要的人才得不到,与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胥宁已是千疮百孔,就算再有才干之人也不可能挽回颓势,除非是神仙下凡,否则也只是徒劳心力。手指摆弄着窗台上只有花蕾,却怎么也不见开的兰花,不经意的问道:“绿漪,长姐回凤栖的车鸾到了何处?” “明日正午时分,就当入城了。”绿漪轻声回道。“长公主适才派人传来口信,在邑陶巧遇宜安郡主,所以也一道带了回来。” “阿娇!”叶镜璇惊愕的转身,扬声道:“长姐将阿娇带了回来,可有说为什么?” 当初她们费尽心力才将阿娇送至邑陶,如今却在这样的敏感的时间带回来,长姐心里究竟作何打算?要知道阿娇那般相貌,当初在凤栖都沾染了极多的是非,更可况如今正是迦叶与云归的使节入城之际,情况可能更加难以控制。 食色性也,男子对绝世美人总是没有自制的。 从前总觉得见着云凤灵,就以为见着了一代妖姬。直到看见步念娇的时候,才明白什么是绝世妖姬的极致,艳得勾魂摄魄,美得令人窒息。画仙覃悭之笔下的百美群芳图中,胥宁第一美女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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