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如冬短暂的错愕了一瞬后，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地开始咳嗽起来。　　　　……这个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叶城浑然像是没有察觉自己刚才问的问题有多么冒失一般，神色自若的拿了盏茶递给如冬，还体贴的拍了拍她的背：“喝口茶。”　　　　如冬喝了一口茶，勉强把一口气喘顺，却是不敢抬头再看叶城了：“……没有。”　　　　“嗯？”叶城仿佛是觉得很有意思一般的笑了起来，“道长如此风姿，竟没有一个人入得了你的法眼吗？”　　　　如冬握着茶盏的手因为用力过度都有些发白，她现在恨不得时光倒转回去，把睡不着想出来松口气的自己给打一顿。　　　　“嗯……”如冬很小心谨慎的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我根本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　　　　这是实话。　　　　这三百年来她一直忙着找人追查真相，再就是帮忙除个鬼什么的，算起来游历的日子过得还算充实，根本就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　　　　叶城又笑了起来，在柔和的月色下他的笑容像是在闪闪发光，光华流转，熠熠生辉，有一种莫名的魅力，他慢慢的启唇：“没有考虑过的话，要不然现下考虑考虑？”　　　　他的手摸到了她的手上，如冬呆呆的看着他，手一抖，茶杯直直的落了下去，叶城无奈的笑了一声，手往下一滑，接住了茶杯。　　　　然后他抬眸，看向她：“不知道长以为如何？”　　　　“我我我……”如冬脸色爆红，舌头跟打了结一样，不断的卡在一个字上重复，内心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这这这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阿叶他他他……这是在变相的试探她的心意吧？　　　　可是她马上是要清洗记忆混入万阳峰的呀……　　　　她该如何拒绝他？她向来没有拒绝别人的经验，更别提还是拒绝一只鬼……　　　　叶城伸手支着下颔，半眯着眸子，笑意吟吟：“既然没有一个人能入得了道长的法眼……那不如我来做走进道长眼里的第一只鬼？”　　　　如冬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手心已经出了一层汗，心跳得快从胸膛中蹦出来一般，她勉强维持着镇定的表象，颇为艰难道：“阿叶啊……我其实比较喜欢女人……”　　　　叶城像是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一般，眨了眨眼睛，迷茫的看着她。　　　　如冬却因为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而大松了一口气，她没敢看叶城，硬着头皮道：“其实我一直在等心仪的女子出现……”　　　　对嘛，她现在就是男儿打扮，阿叶又不知道她是个女人，所以她的正常性向应该是女人才对嘛。　　　　这真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看着叶城一脸的错愕，如冬几乎是硬生生的从牙齿缝里挤出字来：“阿叶，你是一只好鬼，我不能够耽误你，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叶城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色，他垂下眉眼，抿紧嘴唇，方才的笑意一消而散，声音也有些暗哑：“原是这样……是我唐突了。”　　　　见他如此黯然伤神，如冬心生不忍，手忍不住攥紧，心有些微微的发疼，几乎有些后悔说出刚才的话了。　　　　但是于情|事上面她生涩懵懂得很，这是一片她从未踏足过的领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她抬起手，想要在叶城的肩膀上拍一拍，无声的安慰一下他，可是手刚抬起半寸，又觉得不合适，忙收回来，轻轻的干咳了几声。　　　　那厢，叶城已经沉默的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不过眸光依旧暗淡：“道长，这是我第一次向人倾诉心意，可却没想到……”他顿了顿，声音愈发的低迷下去，“现下委实有些难受，你能让我抱一抱吗？”　　　　如冬看他难受，只觉得自己比他还痛苦，又怎么可能会拒绝他的要求？　　　　她忙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点了点头：“好。”　　　　叶城也站了起来，看了她两秒钟，走过去抱住了她。　　　　叶城比她高出很多，如冬的下巴可以放到他的肩膀上。　　　　他只松松的抱着她，并不过分亲昵，姿态规规矩矩的，似乎真的像是在索要一个简单的拥抱一般。　　　　如冬小心翼翼的让他抱着，身体僵硬，呼吸也放得极轻极慢，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过了一会儿，叶城偏了偏头，鼻尖几乎擦过她的脸颊，他轻轻的道：“道长，你要不要听我生前的事？”　　　　察觉他的靠近，如冬本能的想躲，但叶城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揽在她腰间的手忽的一用力，让她半分也退后不得，只能被迫与他以极近的距离对视着。　　　　“嗯……”如冬妥协了，她已经拒绝了他一次了，实在是开不了口再让他放开自己，免得他会以为自己是嫌恶他，于是只能拼命的给自己洗脑“我们只是两个关系比较要好的大男人，这个姿势并没有什么的”，一边结结巴巴的道，“好，好啊。”　　　　“我生前娶了一个姑娘，那姑娘花容月貌，天香国色，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叶城放在她腰间的手一寸一寸的收紧，他说话的气息尽数喷到了她的脸上，酥酥麻麻的，如同电流一般。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如冬有些不舒服，心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酸胀难受。　　　　他望着她的眼睛，弯唇笑了笑，低下头，凑近她的耳畔，声音沙哑，像是一把勾子：“那姑娘和道长的相貌……一模一样。”　　　　如冬一愣，怔怔的看着他，仿佛整个人都被震了一下一般，但那不过是瞬间的事情，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迅速的从她的体内游走而过，很快便无影无踪了，半点踪迹都探寻不到。 　　　　她如同魔怔了一般，跟着喃喃：“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姑娘……”　　　　在她分神的片刻，叶城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可后来她不见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她。”　　　　如冬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无神的看着他。　　　　“然后在一位得道高人的帮助下，我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她，可是她不记得我了。”　　　　叶城又抱住她，声音淡淡的，仿佛是在叙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他的心跳很稳，很有节奏，一下又一下，透过衣服清晰的抵达她的胸口。　　　　如冬眨了眨眼睛，一大滴眼泪毫无预兆的砸落了下来。　　　　她伸手想要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水，可手一摸到脸上才发现脸上已经布满了斑驳泪痕。　　　　叶城的唇轻柔的擦过她的眼睛，替她吻去泪水。　　　　“不要哭。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哭的……”他的声音低到几乎要融化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