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金色的光泽。    葱指捏着种子把玩,祝盈挑唇,仔细研究着那种子,却也没看出它与寻常种子有什么不同。    除了颜色。    洞穴里存放的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这样一枚种子被放在黄金打造的托盘里,实在是太矛盾了。    根本不值得嘛。    如火烧灼的红莲,再度在她面前浮现。    她神色一滞,忽而翻身下了榻,正面迎上了端着糕点来的阿雅,严肃地问道:“阿雅,院中可有水缸?”    阿雅:“呃?”    后院的确有水缸。    她跟在祝盈身后,见自家姑娘站在水缸前沉吟片刻,叫她去换了水,随后,又把一物掷入水缸之中,方才拍了拍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阿雅好奇地问:“姑娘,您放了什么?”    祝盈思索:“也许是种子?不知道,随手捡来的,看着它太脏了,放水里泡泡。”    阿雅:“……”    倘若您要种花,有像您这么种的么……种花可不是随手把种子一丢啊……    她凑上前低头一看,清水中果然浸泡着一枚种子。只是奇异的是,那种子身上满是金色的纹路,密密麻麻,似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一般。    纹路的走向很奇特,如同一幅画卷。与其说是种子,不如说……是一件雕刻的艺术品。    却又听见祝盈说道:“行了,叫人把这水缸搬我房间来。”    她倒要看看这种子有什么神奇的功效,值得被用金托盘供着。    一头雾水的阿雅:“是。”    她琢磨着,是不是要请几个花匠来研究一下,首先得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吧?    可惜,是她多虑了。    祝盈根本就没把这种子放在心上。    只是第一天叫人把水缸搬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随后就再也没有管过它,仿佛只把这水缸当成一个摆设。    一天、两天、三天……又是半月过去,水缸内毫无动静。    祝盈都快把这种子抛之脑后了。    说来,魔教人居于一谷,除非弟子外出,平时居民们也过着平和安定的生活。教主常年闭关,几乎不露面。教中大事,一般交予左右两位护法处理,教主偶尔会从闭关处传出话来。至于她这位圣女——    虽说名义上与教主平起平坐、地位相当,但祝盈压根不管事,大部分时间窝在阁楼睡觉,有空就外出,只有在祭祀等大事之日,才会以圣女的身份出面。    对于她的懒,左右护法已是麻木。毕竟江湖上对魔教的传闻,十条有八条都是关于魔教圣女的——她在江湖实在是太过活跃了。    近夏阳光暖绒,她闲来无事,又倚着软榻打瞌睡。    “姑娘,姑娘,您可别睡了!”    阿雅唤醒她时,她的起床气还未散去,懒洋洋地支着下巴,“何事?”    她这将醒未醒的模样最为勾人,凤眼微挑,丝丝媚意自然流露,衣衫随意披着,纵使阿雅身为女子,也不由得面红耳赤。    好在她见惯了祝盈私下这副样子,不足片刻便已恢复原状:“天雷门向您下战书了。”    祝盈顿时没了兴趣。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区区一个天雷门,她并未放在眼里。    这天雷门,自几年前创立以来,将魔教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虽说整个武林都针对魔教,可也没哪个门派像天雷门这样,做梦都对魔教喊打喊杀的。    两家本不对盘,而今祝盈去寻找那所谓天灵地宝,她生还,天雷门掌门却死在洞穴之中,天雷门没对她恨之入骨就不错了。    祝盈早已猜到,但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不接,让他滚。”她摆摆手。    这个回答在阿雅的预料之中。她跟了祝盈几年,心中对这蛆虫似的天雷门也烦的要死,阴魂不散说的大抵就是这个门派了。    “只是,姑娘……”阿雅有些为难,“他们是说,要在今年的武林大会上为门主讨回公道,与您下生死战……”    武林大会上魔教也有一席之地,没有不去的道理。此行,不过是将一般的比试上升为生死战罢了。    魔教教主基本不在,这种大型活动,往年都是祝盈作为代表出席。    本来祝盈可以推脱掉,可偏偏就在前日,右护法来找过她一次。    “圣女,教主传了话,叫您务必参加这次武林大会。”    这一下,祝盈不去都不行了。    她烦躁地揉着太阳穴,重新躺下,道:“算了……”    她是很奇怪的。    魔教之人素来不参与这样的活动,怎么今年教主亲自出面要求她参加?    魔教选圣女,不似教主那么简单粗暴,以武定夺,而是自有一套仪式。当上一任圣女飞升之后,教主与左右护法将会通过秘法,找到圣女的转世,将其培养。    自然,不排除有偶然的情况发生。    祝盈的母亲便是上一任圣女。    在此之前,她们母女与圣女都没有血缘关系。    故而祝盈一出生就没有母亲。印象里,当时的左右护法还是不足十岁的小少年,教主已是成人,年岁也不能与老人相当,却成熟得很。    她的童年是在凄惨的练功中度过的。    教主看似温和,待人却相当严厉,男女一视同仁。祝盈心思多,皮得很,小时候没少挨板子。于是,便常常得了左右护法的鄙视。    只是到后来,许是因为圣女一脉内力得天独厚,她成长迅猛,左右护法联手也不再是她的对手。    这个时候,教主的闭关次数就愈发频繁了。    上一次同教主见面,都是几年前的事,祝盈都快记不清记忆里男子的模样了。    阿雅素来不打扰她歇息,传完话之后便离开了。    留得祝盈一人下了榻。    她远眺窗外,注视着那水缸出神。    被她遗忘许久的黑金色种子上,居然冒出了一点点芽——只是这花非要彰显自己的得天独厚,就连芽,都是金色的。    祝盈忍不住腹诽,她低下头,想要近距离悄悄这芽是不是通体都是金色,便用手指将其捞起。    怎知这芽不同于其他的植物,倒像是玫瑰,筋脉上带着刺。祝盈吸气一声,芽从指间滑落,指腹已经被割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一滴血落在芽上。血散得很快,眨眼就不见了,更像是融入了水中。而那伤口的愈合速度也惊人。    祝盈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只是想到一个问题。    这种子会发芽,显然是活物。    据说有的花很刁钻,比人都难养,她这半月都没有换一次水——是不是该勤快些了?    祝盈一点也不想这么做。    于是,过路的魔教众人,忽然看见他们素来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圣女殿下抱着只黑漆漆的大水缸,离开了她的小阁楼。    圣、圣女殿下居然在养花?    有教徒交头接耳,低声嘀咕:“那花真是有福气,在殿下手中竟还活着,想来等长成了,也是圣花。”    又有人道:“从未见殿下对什么上心过,还亲自给花换水,不知等花开以后,我等有福欣赏吗?”    “希望它能健□□长。”    自然,这样的话是不能让祝盈听到的。    祝盈只是觉得她最近分外悠闲,都有时间给花换水了。    果然是因为自那日寻了天灵地宝就没事做了。    看来……她是该找个日子出去一趟了。    反正要参加武林大会的。    她将水缸放回原处,又寻了杂书来看,打发了这一下午,再度回到床上休息。    入夜很快,不久,夜色已深。    天黑下来,微弱的金光便足以捕捉。似有一根看不见的红线牵出,一端系着祝盈手指受伤的伤口,一端,则系着种子的芽。    奇异的是,那红线似是可流动一般,在空气中停滞了一会儿以后,又以祝盈的手指为头,一点一点没入了黑暗之中。    那芽,则快速生长起来,几乎比先前大了一倍。    金色的纹路在流动,顺着红线走过的路,逐渐攀上祝盈的额头。    祝盈未觉。    *    阿雅是在隅中时来到阁楼的。    祝盈果真未醒,她站在珠帘外轻轻唤了几声,床上的美人儿方才睁开了眼。    她与阿雅对视,倒将阿雅吓了一跳:“姑娘何时贴的花黄?怎贴着睡觉了?”    难道是昨夜起兴?    祝盈满脸都是疑问。    她怎么会对花黄那种东西感兴趣?    她寻了铜镜来看,额头上果真多了金色的图案。    两片花瓣簇拥着一点红,像是莲花的侧面,将开欲开。    她伸手抚上,用了点劲儿,那莲花图案却如刺青一般印在她皮肤上,怎么也抹不掉了。    这图案……昨天夜里,分明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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