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正常了!    此刻,连城也无心修炼,沉着脸脱离心境。    画妖已经露面,他感应到了那一片花瓣的位置,想要寻找她,自然容易得多。    他闭上双眼,一抹意识从莲花中剥离,凝聚成一道细细的光线,飞向夜空之中。    *    祝盈这一觉睡得不□□稳。    外头人声嘈杂,吵闹得很。她本就疲惫,睡眠很浅,被这么多声音一闹,索性睁开眼睛去换衣服,不睡了。    走过窗台,祝盈随口问了一句:“花花,去赏月吗?”    无人回应。    祝盈倒也没有多想,三更半夜的,想必连城也睡熟了。    客栈简陋,上下不过两层,祝盈推开了窗,借着自己身材娇小,索性一跃而下。    好像离那些嘈杂的人声更近了。    都宵禁了,这些人还闹什么闹?虽说这边官府查的不严,可也不至于如此嚣张啊。    祝盈有意避开他们,寻了反方向走,绕过客栈走到了集市上。    这边没有夜市,家家户户关了门,小贩的摊子上蒙着麻布,不见一个人。    晚风清凉,心头的燥热驱散些许,祝盈揉揉太阳穴,连城不在,她竟是觉得安静又无聊。    分明从前也是这样过的……    身后厉风袭来。    祝盈眼眸微眯,她的目光仍向着空中的圆月,然二指之间已经把袭来的东西夹住。    薄薄的,纸片。    附了内力,用劲很大,很有穿透力。    似乎还是横着的,想粘她身上?    “大师,这妖女还有点手段!”    那是妇人的声音,情绪略微激动,听着还有一点耳熟。    身侧有男人在说话:“夫人莫急。”    说罢,祝盈指尖的纸竟是蓄了力,挣脱开她的束缚。纸片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拦下她的四面八方,将她困在其中。    倒是像一个……阵法?    她终是回了头。    她的夜视能力不差。    来人不少,为首的是方才说话的男人,道士打扮,瞧着还挺年轻。他身旁那说话的妇人,祝盈也见过。    正是昨天被她弄晕过的李夫人。    这位妇人已不复贵妇的端庄优雅,双目通红出血,“妖女,你已在劫难逃!大师已经用阵法把你困住了!”    困住?    祝盈奇怪地扬了扬眉。    这符纸的确看似将她围住,可不过是用了什么法子定在半空中,根本就没有阻碍她的行动。    想来这道士是有两把刷子,只是……    眉心一阵灼热,金光隐隐。她抚了抚眉心,可惜地想,只是,遇到真妖了。    “今天高大人那儿不是有线索了么?”祝盈淡淡地看向她,“张婶说了谎。你若去张婶问问,指不定能找到真相,与我何干?”    “张婶那儿,是我拜托她演戏、散步谣言,为的就是引你出来。况且我亲眼看见,害死我丈夫的就是你!”李夫人说着,眼角已有泪珠落下。她永远忘不了那日,她闯入丈夫的房间,丈夫已经没了气息,那红衣少女却歪了歪头,无声地笑了,旋即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这成了她永久的梦魇。    道士则是不与祝盈客气,扬起了手。    那些符纸则排列成一条线,如绳索一般,逐渐收紧。    祝盈抽出了长鞭,一鞭将符纸打散。    那符纸不知被道士施了什么法,竟是如顽石般坚硬无比。但见道士口中念着口诀,刹那间青光阵阵,尽数向她涌去!    可她身上有连城留下的气息保护,道士的某些符纸近不了她的身。    祝盈避开青光,长鞭直逼道士。    那道士,是会武功的。    两人很快对上。    祝盈身形如蛇,紫色长鞭快如闪电,花样繁多。道士手中没有武器,可玩意五花八门,总会打得她猝不及防。    身后跟着的人有点疑问:不是说是狐狸精吗,怎么还没有现原形?    这边,道士的阴招弄得祝盈心烦,她不想再与这道士周旋下去,抽出长鞭,欲要一招结果了他。怎料道士转身时,她的鞭落在他腰上,将什么东西打碎了。    令牌。    玉牌!    月光下,碎成几块的令牌坠地,朱砂红的图案鲜艳,也眼熟到了心坎里。    祝盈改变了主意。    她没有再用力去跟道士打了,而是抽回长鞭。    就在这一刹那,道士钻到空子,符纸很快聚拢成绳索图案,将祝盈牢牢捆住。    他也算识趣,没直接箍着她,保持了一点点距离。    祝盈足尖点地,站稳了以后,看着这符纸还挺新奇的。    “你别妄想逃跑,”跟祝盈周旋了这么久,道士的语气听着有几分疲惫,“这符纸已经把你的法力限制了。”    真把她当画妖了?    祝盈挑挑眉。    难怪他们明明说这符纸很管用,可分明对她毫无作用。她根本就不是妖,没有法力,这符纸限制什么?陪她闹着玩吗?    连城留下的一点法力……显而易见,符纸对这并不起效果。    祝盈不在乎这些。    她惦记的,是那块碎了的玉牌。    似乎替那道士挡了一击。    这是阿雅手中的东西,道士为什么会有?    “高大人是行外人,被你这妖女骗了去,还在为你开脱,”李夫人冷笑一声,“以为不让你我见面,你就能免这一劫吗?我可请了林大师。”    祝盈嗤笑一声。    也就是说,张婶一开始果真在演戏?    可李夫人一介妇人家,足不出户,怎么会如此聪慧,想到这么个法子?    身边有高人指点吗?    她寻思的目光落在道士身上。    她虽被符纸捆住,可神情悠然,一点也没有沦为阶下囚的样子。    “这是画妖,是那幅美人图上的美人成了精,从画中出来了,”那位姓林的道士已经在对李夫人解释,“夫人,您记得务必要把画取来,才能让这画妖回到画里。”    咦,这道士好像懂点门道,但怎么会认错人?    祝盈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们想不到她是被画像者。    再者,画妖是吸收了连城的花瓣,才成了妖,身上自然带了连城的气息。倘若他们不知道这事,是寻着连城而来,那找上她也没错。    祝盈想,自己这次可亏大了。    该怎么从那莲花妖身上讨回来呢?    李夫人连连应下:“好,好。”    她把道士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看见了那红衣妖女,所有人都不信她,他们认为她疯了,可只有她知道,她没疯!    她一直在等待机会,一直在伺机。大师说的没错,这红衣妖女果真就在这镇上,经张婶刺激过后,急不可耐的现身了。    “我若说我不是画妖,那画师是照着我的模样作画的,画妖借了我的身份,夫人你信么?”祝盈忽而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夫人。    许是没有想到这个情况,李夫人语一塞,而后强硬道:“别想狡辩!”    “夫人,”道士在一旁催促,“速速去作法吧。”    李夫人点头,吩咐身后的人押着祝盈走。    祝盈的视线追随着这道士的后背,耐人寻味。    看来,事情还有待考究。也许打从一开始道士就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可他就是要冤枉她——是针对自己?还是以自己为饵,引连城出来?    祝盈本以为,连城的消息是个秘密。    因为她自己一开始也没想这么多。    可从阿雅的事情过后,连城的存在……知道的人,好像不止一点点。    这像一条线。    串起了一条长龙。    这种被利用的感觉,祝盈很讨厌。    可比起下手,她更想看看,这道士想怎么做。    若她回不了画……他该怎么给李夫人交代?    万一,他真是来捉画妖的呢。    祝盈将伸出去的手收回,笑意在眼中流转,启齿道:“不用拉着我。”    那几个家丁的脸具是一红。    李夫人狠狠地攥紧了手。    她丈夫死了……这妖女为什么可以没心没肺的活在这世上!    她凭什么?    *    道士口中的做法场地,是李宅后面的一大块空地,似乎是用作晒粮食的。平时不用的时候,便作小孩嬉戏乘凉之用。    这说是个宅子,豪华程度堪比府邸。镇子不大,祝盈也算是在镇上转了大半圈,独独这李宅最为豪华。除却冷清之外,没有一处不彰显富贵。    相比起来,高家就寒碜得很了。    这李大人究竟有没有他们口中刚正不阿的形象,还有待考究呢。    祝盈被符纸引着去了场地中央。    随后,立刻有几个家丁簇拥着那张空白的画过来。    篝火燃起,忽明忽暗,画左下角的题字分外惹眼。    祝盈寻思着自己该什么时候走最为适宜。    说起来,这连城……怎么还不吱个声!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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