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春桃

卧房里燃了红烛，楚钰冷哼一声，心知一定是夏春捣的鬼。　　小宫女上前来服侍楚钰更衣，楚钰张开双臂，由着她给自己解下腰带，脱了长袍，又换上一件便常的衣裳。　　　　见这小宫女低眉顺眼的，楚钰问道：“你多大了？”　　　　“回殿下，奴才今年十六岁。”　　　　楚钰慢慢踱向书房：“叫什么名字？”　　　　“春桃。”　　　　楚钰点了下头：“这名字不错，爷喜欢吃桃子。”话刚说完，他便觉出了有些不妥，侧过头瞧了春桃一眼，那丫头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没有什么造作神色。楚钰执起毛笔，春桃即刻上前给他研磨，他蘸了墨汁，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字：“你说你识字，这两个字怎么念？”　　　　春桃抬起头瞧着宣纸上的两个字，又低下头回道：“奴才不认得这两个字，不过奴才猜想，这两个字应该念‘春桃’，是奴才的名字。”　　　　楚钰哼了一声，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有些人喜欢机灵丫头，可爷我偏偏不喜欢。”他将上身向前一探，盯着春桃的眼睛问，“如此说来，你方才是在骗我？”　　　　“春桃这个名字，是奴才来伺候殿下时，殿下赐的，奴才不知道这两个字该怎么写，也在情理之中。方才殿下问谁识字，这天下的字何其多，奴才识得一些，却不能认全，自然也算不得欺骗殿下。”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这要是部小说，这姑娘怕不是作者给他安排的女一号吧！这丫头要是主角，妥妥要上演‘小宫女上位记’了！楚钰扯了扯嘴角，坐在书案后的紫竹檀木椅上，问道：“那你就给爷说说，你都识得些什么字？”　　　　春桃不卑不亢回道：“天、地、君、亲、师，我爹最先教我的就是这五个字。”　　　　楚钰瞟了书案上的宣纸一眼：“写出来我瞧瞧。”　　　　春桃行礼道：“是。”她右手执起毛笔，楚钰看她那执笔的姿势，显然是没有学过，可她还是凭借着印象写出了这五个字。　　　　楚钰点着头：“就算你没有骗爷。”他低垂了眼睑，嘴角微挑，又问，“你可知我独独叫你进来，是为了什么？”　　　　这一次春桃总算红了脸，小声回道：“侍候殿下。”　　　　楚钰对这个词明显还有抗拒，可是他现在又的确急需一个‘证明’，挑中个机灵的总比笨的强。　　“你在爷的宫里待了有些日子了，这样急着让爷注意到你，是爱慕爷？”　　　　春桃低垂着眼睑：“奴才只是知道，四殿下需要。既然主子有需要，奴才愿意帮一把。”　　　　楚钰笑了，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你是在帮爷？你可知道方才与你站在一起的小宫女们，她们都很想‘帮’爷一把！”　　　　“她们不如奴才机灵。”春桃犹豫了一下，“也有一些等着到了年纪出宫回家。”　　　　“你不想回家么？”楚钰右手握起挂在腰间的玉佩，拇指摸着上面的花纹，若有所思，“跟了爷，也许这一辈子都不能回家了。”　　　　春桃眼睑低垂：“我没想过还能回家。”　　　　楚钰轻轻点头，他伸手敲了下窗子，夏春的声音里透着暧/昧：“殿下您要什么？”　　　　“给爷找个装了麝香的香囊来。”　　　　守在窗外的夏春愣了愣，还是道了是，小跑着去了。　　　　春桃脸上多多少少露出了些许尴尬神色，小宫女无聊的时候喜欢八卦，听说跟了二殿下、三殿下的，没过多久就有了小皇孙，四殿下却要麝香香囊……　　　　楚钰笑了，绕过书案，走到春桃身前，第一次以男人的身份握住一个陌生姑娘的手，心里竟然还感到有些痒，他暗骂自己没出息，还是解释道：“我二哥和三哥的长子身体都不太好，我阅遍古书，才发现产子时年龄太小，孩子很难养成。”楚钰已拉着春桃坐在床边，他暗自佩服自己撒谎都不会脸红的本事，把人家小姑娘骗的滴溜溜转：“不过只佩戴麝香香囊怕是不怎么管用，喝药又难免伤身体，若是真不幸中了，也就只好生下来。”　　　　春桃红了脸颊，微微低头，不知道回些什么。　　　　楚钰心底暗爽，当年就有小姑娘说她要是个男人，必定很招人喜欢，撩妹的本事一级高！看来这话一点儿都不假，丝毫没带着恭维的意思。他抬手拆下春桃头上的饰物，春桃忙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奴才自己来。”　　　　恰巧夏春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香囊准备好了。”　　　　氛围多好，情绪多正，楚钰都嗅到了空气里飘着的暧/昧气息，可听到夏春的声音，他一张脸立刻黑了下去，却对着春桃柔声说：“我去去就来。”　　　　卧房外面，夏春躬着身，双手托着香包：“殿下真打算这么着？”　　　　楚钰虎着脸：“闭紧你的嘴，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出去，爷赏你一百大板。”楚钰进门前又回过头来吩咐，“春桃就在我屋里侍候吧。”　　　　夏春上身几乎已躬成了九十度，他嘴上说是，心里却又感到奇怪，这四殿下到底是喜欢春桃还是不喜欢春桃？　　　　楚钰进了屋，春桃已将头上发饰都拆了下头，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身后，身上穿着一件淡粉色睡袍，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躬着身。　　主仆之间，壁垒分明。　　“四殿下，奴才给您将长袍脱了吧。”　　　　楚钰恩了一声，张开双臂。想当初，他可是适应了很久，才勉强接受一群宫女、太监给他穿衣、脱衣、穿鞋、脱鞋，现在竟也习以为常了。他将手中香囊递给春桃，吩咐道：“就放在床边吧。”　　　　“是。”春桃接下香囊，犹豫了一下，索性将香囊打开，取出里面的麝香，撒到床里侧。　　　　楚钰一怔，不得不从心底里承认这小丫头真是挺聪明。他翻身上床，右手抚住春桃的背脊，微微用力，春桃已躺在他怀里。不就是一层窗户纸么，他已经做了十年的皇子，这一步还迈不出去么。